“怎么样,送到了吗?”
“那是当然,看到他拿了我马上走了,根本发现不了我!”
进门的人把帽子一摘,顺便把身上的快递制服一扒,就随意丢到旁边的地板上。
天气不算凉快,许是离开得急,跑出了一身的汗。
“不错嘛,可惜没能见到姓季的看到后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哈哈!”
旁人递过来一瓶水,几个人都笑得十分得意。
靠沙发里侧的一个人双脚搭在桌子上,突然翻坐起来,他脸上盖着一顶同色系的帽子,抓起来往桌面上一丢,便咧嘴说道。
“那我幸运一点,那一屋子的老弱病幼被我吓得够呛!”
“你也太坏了,那女人看到一把带血的刀,估计能撅过去吧?”
“那可不,要不是看到远处有人,我得多蹲一会儿拍几张特写!”琇書蛧
男子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洋洋得意地打开相册,只见最新的几张照片里,角度是从客厅的落地窗方向照向玄关的。
保姆崩溃瘫坐到地上的样子清晰地印在上面,但这个角度只能拍到陶昕然的侧脸,不过看得出煞白得很。
旁边的人接过去看了看,纷纷在赞扬今晚的下马威相当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几声,门口响起了他们约定的暗号。
离门最近的一个眼睛一亮,分分钟跑过去开门。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里面几个齐刷刷站起来,喊了一声。
“姐!”
时菁菁来了,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颔首打个招呼。
今晚的她穿了一件带帽子的黑色哑光薄风衣,门在背后关上了才摘掉帽子。
她缓步进屋,还没坐下呢,手底下这些人便迫不及待想邀功。
“姐,快递送到了,按照您的吩咐,给季寒川送了一只用冰冻住的脱毛兔子,没有留下尾巴。”
时菁菁听完,淡淡点了下头,似乎不痛不痒。
这个时候,手握照片的男子自告奋勇,兴奋地跳出来说道。
“姐,我们给姓季的加了点料,他老婆看着就是个普通人,经不住吓!”
“……什么?”
时菁菁瞬时皱了眉头,脸色微沉。
微冷的视线扫过兴冲冲的众人,陡然追问一句。
“你们给人家里寄了什么?”
大概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爱出风头的男子毫不犹豫就说道。
“就一把刀,带点血,恐吓一下。”
他说得特别无所谓,和边上的人对视一眼,俩都嘿嘿笑起来,等着被嘉奖似的。
可没得来称赞,却是“砰”的一声巨响,手掌拍在桌面的巨大动静,震动得整个屋子刹那安静下
来。
时菁菁不悦地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手拍疼了,眼底闪过一记红光。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快被这群人气炸了。
“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过什么?不要做多余的事,你们就是这么听话的?”
“不是,姐,我们……”
男子有些始料未及,也当场慌了,似乎他们谁都不敢惹时菁菁不开心。
“不是什么不是?你们不是自作主张做了多余的事吗?就是这么来帮忙的?”
时菁菁一脸愠怒,本就比较冷的面容一往下沉,宛如冬日的凛风,夹带着彻骨的冰雪。
一开始还想解释的男子直接噤声,脑门汗津津地垂头不敢说话了。
“哈……你们就是在打草惊蛇知不知道!”
时菁菁烦躁地揉了两下眉心,她不喜欢变数,特别是她自己所制定的计划,不容他人破坏。
本来今晚只是要给季寒川一点“礼物”,这种事自然是循序渐进才有趣。
可如果刚开个头就涉及到陶昕然,那边恐怕会更早地全面警戒,这样对他们后续的行动难免会有所妨碍。
她一不说话,在场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副做了错事求原谅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她,但眼神又有躲闪。
“……”
时菁菁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事已至此,她也许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之后的行动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由远及近来到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这样不太好吧?”
听到这个沙哑的声音,时菁菁眸底微凝,没有转头,直接冷冰冰地给一句。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明牌也无所谓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不过多寄一个快递而已,让姓季的切实感受到威胁目的也就达到了,你何必冲小家伙们发火?”
右眼有个闪电疤的男人从她身后走出来,手里还晃荡着一杯不知名的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并不单纯,颇有深意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她下颚处连接脖子的地方。
时菁菁微微掀眸看向他,语气转冷。
“炎彬,你最好先理清楚自己的立场。”
“我很清楚啊,我站在你这边。”
炎彬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松松拎起手中的酒杯便喝了一口。
微妙的视线从来不知道掩饰似的,越发露骨地落在她身上。
“……”
时菁菁本就很烦躁了,噌一下站起来,戴回帽子的动作幅度很大,仿佛在说她此时已然很生气。
但下一秒,她就听得耳边幽幽然一句。
“菁菁,你应该不会感情用事吧
?”
“这还用你说?”
时菁菁冷冷看一眼炎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但她也没有兴趣问。
对视时目光触及到对方右眼的疤痕,她冷色的眸底微微一颤,直接别开了视线。
“你们,不要再贸然行动,不然我就把你们送回去!”
她生气地留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走出去,很快没入暗淡的夜色。
“怎么办,姐好像很生气啊?”
“不会真的要把我们送回去吧,我,我不想回去!”
“彬哥,你快帮帮我们……”
时菁菁一走,屋内一阵骚动。
“哈。”
炎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忽然一扬脖喝光了手里的酒。
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抓着杯子的手却是青筋突起。
这一边,时菁菁离开后,直接回了酒店。
这是公司安排的住处,她如果要出去住还需要另外申请,麻烦不说也没有这个必要。
其他同事要么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要么三五成群趁着这个时间去欣赏夏城的夜色美景。
“哔哩哩!”
时菁菁用门卡刷开门,她因为主动请缨协助陈章,所以分到了一个单人间。
这倒是给了她很大的便利,至少不需要避开同屋的人就能和那边联系。
“呼……”
推门前,时菁菁不知怎的感觉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
确切地说,是一种空虚的疲乏。
她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越是临近动手的日子,她的精神就越亢奋,其实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
但她怎么睡得着,一想到即将实施的计划,脑海里那根弦就绷得死紧。
这是她个人的一种习惯,即便知道不是一个好习惯,清楚透支后的身体会很难受,她也很享受现在高度敏感的各种体感。
人的机能被逼到极致,往往就能完成别人所完成不了的事情,这是他们这种人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
时菁菁盯着黑色的密码锁,旁边已经开出一道漆黑的小缝。
像是有什么极恶的东西藏在门的后面,正用香甜的诱饵吸引她打开。
她蓦地不屑地嗤笑一声,似乎紧绷到快出现幻觉,今晚还是休息一下吧。
这么想着,她便推门而入。
可就在这个瞬间,破空之声猝不及防自她背后响起。
时菁菁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的手一松,门倒是因着惯性自己敞开了。
“咣当”一声轻响,门在碰到防撞条后卡住,完全豁开。
“嘿嘿。”
一个怪异的声音笑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但比起这个,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更瞩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