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有些不好意思了，工作强度太大，他连女朋友都没有。
“应该……都会向往吧，一生一次最美的时候，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婚礼有多美好，就有多大的支撑力帮助新人共度一生。”
“是吗，那为什么宾客在哭？”
“啊？”
黄山被问得有点懵，赶紧探头就着季寒川的视线往里张望几眼。
虽然这个距离有点远，但一样可以看清楚宾客们的动作，不少人在抹眼泪。
他再往前看，看到大屏幕上播放的VCR，就懂了。
“老板，他们是因为感动，所以哭了。”
“感动？”
季寒川收回视线，看向黄山，微微皱了下眉头。
黄山默默在心里叹口气，他家老板双商在线，但有的时候又往往在这方面会脱离常识。
“就是，一般参加自己熟悉之人的婚礼，看着新人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见证他们的爱情修成正果，往往都会感同身受，留下感动的泪水。”
“……”
季寒川重新看向内场，正好看到新人依偎在一起，正在互相帮对方擦眼泪。
他眸色沉沉，的确有些无法理解。
喜极而泣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眼泪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只有表达极致感情的时候才应该出现。
这么想着，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脑海里自动跳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陶昕然哭了没有？
她看上去很坚强，但又似乎很容易被感情影响。
在别人的婚礼上哭泣的话，她会联想到自身不曾拥有婚礼吗？
“……”
季寒川突然别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了。
他的面部线条冷硬坚毅，一种陌生的感觉冲进他的大脑，但一如往常，被他禁锢住了。
果然，公众号的鸡汤很害人。
内场的仪式结束，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祝福。
接下来就要转移到餐厅，陆续有人出来，途中会经过喷泉广场。
季寒川在掌声雷动时就转身走了，他不想被陶昕然看见。
至于理由，他不是来这里玩的。
黄山赶紧跟上，但走出几步忍不住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他的老板是否心动，但他是看得有点心动了。
谁都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吧，也会想着，对自己无比重要的人能获得这种幸福。
他收回视线，不由看了看自己老板的背影。
阳光下，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无论何时都不会低下的头，一往无前。
他一直注视着的这道背影，从以前开始就是独自一人穿梭在各种危险的环境里。
如今已经不需要再涉险，他其实十分希望老板的身边除了他，还能出现另一道身影。
另一道，可以与季寒川比肩的身影。
“学长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坏蛋！好好一个婚礼，居然把我惹哭了，帮我看看妆花了没？”
程晓一边擤鼻涕一边和陶昕然一起走出来，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给她递纸巾，忽然抱住她的脑袋仔细地端详起来。
“嗯……没事，好一个梨花带雨，看起来更美了。”
她一本正经地给出一句评语，程晓直接被逗笑了，轻轻拍掉她的手。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得去补个妆，不过昕然，你也太铁石心肠了吧，居然连眼睛都不红一下？”
程晓狐疑地瞄向陶昕然，她们旁边那桌是新娘子那边的好朋友，几个人抱在一起哭得不行。
都说笑会传染，但感动也会，不然她也不至于哭得这么惨。
可只有陶昕然，全程都只是淡淡看着。
“……你不会，还记仇吧？”
程晓问出口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陶昕然不由笑了，拉着她往外走，别堵了后面人的道。
“感动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不是只有哭这一种。”
陶昕然恬淡地解释了一句，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
她当然不会记仇，祝福都来不及。
只是多少还是会有些感慨自己的境遇，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
谈不上羡慕，自然也说不上失望。
走到外面，陶昕然一眼就看到巨大的中心喷泉，她微微顿了一下。
展开的水幕投射出一道绚烂的彩虹，和小区公园的那个喷泉有点像。
她眸光淡淡停留了两秒，微微张开的薄唇最终又重新合上，拉着程晓转身往另一边去了。
就像季寒川所希望的那样，她不打开两人人生轨迹中关上的那扇门，那么对方在她这边，也一样是禁语。
“我们坐哪儿，坐那边怎么样？”
到了餐厅，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分成了左右两边，一边是新郎的亲朋好友，一边是新娘的。
陶昕然倒是不介意位置，她们这一届来的人不多，肯定只能和前辈们挤挤。
“你们两个在这，不是还有个夏薇薇吗？”
学长学姐对她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三人玩在一起的时候，只看到两个还有点好奇。
“我们俩啊，想安心吃顿饭。”
程晓耸了耸肩，就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张桌子。
夏薇薇就在那里，她那一桌清一色都是男的，还都是迫不及待想恭维巴结她的男人。
“夏学妹现在混得很好啊，什么时候能提携一下学长啊？”
“什么提携啊，那不就是夏学妹心情好，眨一眨这漂亮大眼睛的功夫嘛！”
“学长们，你们太抬举我了，不过要是有能帮上的忙，我会看着办的。”
夏薇薇被捧得快飘到天上，笑得合不拢嘴。
她就是喜欢这种称为焦点的优越感，嬉笑玩闹的时候，余光往陶昕然这边瞥了一眼。
她心下冷哧一声，恨不得立刻过来踩一脚。
她能借由季寒川的财力在这里享受无上的追捧，但陶昕然却不行。
这个强烈的对比，让夏薇薇终于找回了点心理平衡，便越发不可一世起来。
“对了，你不是和那个陶昕然挺好的吗，这次怎么不见你们仨凑一次了？”
这个时候，有位学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夏薇薇脸上虚假的笑意堆叠得更灿烂了，但还是假装可惜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可能是觉得现在的我会抢了她的彩头吧，毕竟她从以前起就一直是焦点中心。”
这么说着，夏薇薇又是一笑，硬生生凹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设出来。
“不过学长们不用担心我们的友谊，私下里我们还是很好的。”
“这样啊，确实哦，以前陶昕然走到哪儿都很显眼，当然，现在比不上你了。”
“……我倒是不觉得，陶昕然还是很耀眼啊，她的气质是属于丢在人堆里也能第一时间被辨认出来的那种。”
不知哪个学长说了句公道话，夏薇薇浮于表面的笑意便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