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凭自己的猜想画出大雨雨长大后的样子，可她赫然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去想象，似乎都无法得到一个真正的大雨雨。
她……画不出来。
这个认知让她直接崩溃了，那么亲近的人，她却画不出来对方的样子。
季小慧直愣愣望着眼下那道模糊得近乎扭曲的身姿，似乎这样反而觉得离对方更近一些。
她的双手也剧烈发抖着，想去触碰，又怕连最后这点念想也消失。
就那么僵住，只有眼泪还在汹涌地往外溢。
龙泽与没想到季小慧会哭，虽然来的时候就发觉她状态不对。
他有些手足无措，当场站了起来，抽出胸前的方巾两步走到她身边。
“季小慧，你别哭了。”
结果他这一句话出口，季小慧终于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手机嚎啕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抽气都能感觉到痛苦，本就有些嘶哑的声音几乎完全变调了。
龙泽与深深皱起眉头，微冷的眸底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
眼见着季小慧死死抱着手机，断然是不可能自己腾出手来，他一丝犹豫都没有，亲手为她擦了擦一塌糊涂的脸颊。
粗砺的大手抓着丝绸般光滑的方巾，有点不搭。
但不知道是不是龙泽与的动作特别温柔，季小慧被很好地安慰到了，逐渐收敛了哭声。
可她没有停止，还是抖着双肩，一直在哭。
龙泽与思虑深重地看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判断稍微稳定一点后，语气极轻地说道。
“画不出来没关系，你和我说，这个人怎么了？”
他问的时候，把着季小慧的椅子蹲下，微微收紧手中湿了一大块的方巾。
“呜呜呜……”
季小慧抽噎着转头，通红的眼睛看向龙泽与，泪水瞬间又涌出来。
“死了……他们说他死了……可是，我不相信！呜呜呜……”
“……”
龙泽与抬手再次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循循善诱。
“他是谁？”
“大雨雨，我哥。”
听到这句话，龙泽与手上的动作一顿，眉间锁紧。
“你
还有个哥？叫季什么？”
他掌握的情报季寒川这支并没有其他兄弟，哪里又冒出一个来。
季小慧直接被噎了一口，她画不出大雨雨，也叫不出大雨雨的名字。
憋得受不了，她直接大喊一句。
“你气死我了！呜哇哇！”
她生气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无处发泄只能转移到提醒她这一点的龙泽与身上，可又没有立场责备对方，这下哭得更厉害了。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完全不顾及形象。
旁边零星的客人和店家纷纷伸长脖子看过来，以为是情侣吵架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过来劝一劝。
龙泽与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问得不对。
他的耐心也快见底了，还没有人能这么闹他。
但对着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他也有些无奈，自己都有点讶异今天脾气居然这么好。
他看了一眼同样一塌糊涂的方巾，放到桌上，站起来抽了张纸巾。
“先跟我出去吧。”
他说着，又给季小慧擦了擦脸，已经是第三次，动作比前两次熟练多了。
季小慧却是把脸一撇，犟起来了。
“我不跟！”
龙泽与把纸巾一丢，有些烦躁地扶额。
“真的不跟？”
“不跟就是不跟！我不要你帮忙了！你就是来气我……啊啊！”
可季小慧话还没说完，就被龙泽与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和扛关明月的方式不同，季小慧在龙泽与怀里，俨然是一只小奶猫。
可能是太突然了，她懵得直接噤声。
瞪大的双眼也和无助的小猫一样，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龙泽与垂眸扫视她一眼，一言不发，抱着她就出去了。
离开咖啡厅，龙泽与直接将季小慧塞进车里，在夜色中开出去。
他余光看了她一眼，知道继续这么下去不行，不如换个地方。
也许是换了个狭窄又不那么明亮的地方，季小慧内心的疼痛就不会那么明显曝露在光下。
她上车后倒是乖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蜷缩在那里，有些失神。
龙泽与也没有说
话，整个车厢安静极了。
车子不知道在路上跑了多久，再次停下时，周遭是围墙高耸的建筑群。
季小慧似乎此时才回神，她愣愣地看向龙泽与，带着浓重的哭腔问了一句。
“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在这歇会。”
龙泽与说着便下车了，绕过车头走到这一边，打开副驾的门。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挡住了从建筑里散出来的光，如一道阴影笼罩在上方。
可他的轮廓，却是发着光的。
季小慧微微睁大眼睛，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龙泽与默默叹气，再次说道。
“在咖啡馆哭，不嫌丢人？”
季小慧撅了撅嘴，但无法反驳这句话，便乖乖下车了。
龙泽与转身先去叫人开门，他带季小慧来的，是真正的龙家，不是他在外面逗留的那些住处。
一定要有个理由的话，这边离咖啡馆最近，而且关明月正好这几天不在。
如果还不够，那就是他独居的地方有点冷清，也许这里更接近季小慧平时所生活的环境。
人在相近的熟悉环境里，至少也能得到一分安慰吧。
季小慧自然是没来过这里，她跟到客厅，手里被塞了一杯水。
刚要喝，管家匆匆赶来了。
看到自家少爷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他眼底的震惊一下没藏住。
他也一眼认出是季家的闺女，就更加惊诧了。
不过，管家还是很得体，没有多余的动作，先恭敬地询问了一句。
“少爷，您连夜回来，需要我让厨房准备点吃的吗？”
“随便做点吧。”
龙泽与摆了下手，一边脱下外套，门襟处不知什么时候沾上季小慧的眼泪，湿了一小块。
管家马上下去准备，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季小慧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脸上的泪痕干涸后，表情有些紧绷。
龙泽与自己倒了杯水，一下喝掉过半，而后走过来，向她示意洗手间的位置。
“你去洗把脸吧。”
“……哦。”
季小慧自己也觉得有点难受，就起身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