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此时一片祥和安宁。
满月酒之后的整理也都做完了,季寒川回来和陶昕然一起躺床上,季等等在旁边的婴儿车睡得呼呼的。
这小家伙在下午仪式时还尿了宗祠的人一脸,当时季奶奶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管事愣了一下,直说这孩子胆气了得,因为仪式是在布置得更加隆重的一个礼堂举行的,女眷们带来的孩子一进门就哇哇大哭,得抱出去了才安静。
结果季等等倒好,完全不怕,还很随意。
“时间过得好快,咻一下我们等等都满月了。”
陶昕然扭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孩子,满眼柔和。
季奶奶请的月嫂是厉害啊,睡眠时间已经调整到与大人同步了,至少不会半夜起来折腾。
“嗯。”
旁边,季寒川很轻的应了一声。
陶昕然枕着自己的手稍微翻了一个身,很开心地笑着说道。
“总觉得很快就会长大到可以去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以前总有人说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同时又希望能过得快一点,当时觉得很矛盾,现在理解了。“
“嗯。“
季寒川又是轻轻的一声,应答多少有点敷衍。
陶昕然假装不满,转头过去看他,结果发现这个男人居然在标记事本。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也不像是日志表,再说日程安排也是黄山列好了再发来的,哪儿需要这位大佬自己亲自来。
许是好奇,陶昕然就凑到了边上。
她特意多看了一会儿,就看到季寒川在42天的时候,标了个心。
这个天数……
她默默瞄了一眼这个男人,有些诧异。
“产检记这么清楚?”
“……”
季寒川指尖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
“这是产检的事吗?”
“不然呢?”
陶昕然不明所以,42天标记不是产后检查还能是什么?
季寒川也不急着解释,他陡然翻身,侧对着陶昕然,说话前很顺便地抬手勾了一下这只小兔子的鼻子。
“什么哦?”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季等等他爸这是要讲故事了,之前每次给胎儿讲故事都是这么开始的。
“你说有这么一个人,他之前每周至少吃五天肉,之后因为某些不可抗力一年没吃,他会不会想吃。”
季寒川面不改色地说着,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每一个字都轻揉在对方耳膜上。
他深深看着咫尺距离的这个小女人,光是气息就能撩拨到的程度,好整以暇目不转睛地看。
“……”
陶昕然几乎秒懂,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哀悼,如今她也
是个司机了。
但是,她故意偏移了下视线,再歪着个小脑袋,假意思考。
季寒川微微挑眉,倒是没说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一看,陶昕然脑门上的汗要下来了。
她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对方深邃的眸眼里已经在倒计时,数到1就会扑过来。
“啊!”
陶昕然蓦地开口,却是迅速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再一个流畅的转身背对季寒川,闭着眼睛有些窘迫地说道。
“不知道,听不懂,睡了!”
“……”
季寒川大概是没想到他家这只兔子会是这种反应,他那泰山崩于前也丝毫不慌的脸短暂地僵了一下。
再看眼前这个将自己包成粽子的女人,又好气又好笑。
他陶昕然学坏了,在故意躲避某些事情。
“是不知道还是听不懂,还是睡?”
季寒川故意凑到对方头顶,压低声音问出这个问题。
被子下的陶昕然瞬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脸在哪里,换身都是发烫的。
她一颗心脏突突直跳,这问题问得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嘟嘟嚷嚷地,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一会儿等等哭了,我要睡了。”
被子外面的季寒川忍着笑,不依不挠地再次说道。
“只你自己睡?我不能一起睡?”
“……”
陶昕然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炸掉了,也许被子外面还能看到她飘出去的热气。
她……
她有点害羞。
虽说孩子都有了,但就是因为太久没做了,而且她还是顺产。
尽管月子里做了产后修复,她还是有点别扭,况且孩子还在旁边呢。
这些理由有些难以启齿,陶昕然就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生怕某人忍不住直接给她剥了。
“你,你自己要睡就睡啊……”
说完,陶昕然马上发觉这个说法很诡异,立马改口。
“总之我要睡了,不跟你说了。”
“真的要睡了?”
季寒川话仿佛就在耳边,陶昕然甚至能想象到他是以什么姿势躺在她身边的,估计像睡佛那样看着她这只大茧子。
蒙在被子里已经够热了,陶昕然都怕自己情绪再激动一点就要在里面中暑了。
她准备鸵鸟到底了,开始装睡,不再回答,一动不动。
季寒川无声扬了下嘴角,就着被子抱了一下他的小兔子。
陶昕然心下猛地一颤,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掀开被子,却是听得对方温柔的一句。
“我不提了,你出来吧。”
一阵窸窸窣窣后,陶昕然的头先从被子里“啵”一下冒出来,红彤彤的颜色透出白皙的皮肤,透亮的眼睛清澈极了。
寒川这下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他这剥粽子技术还有待考究。
伸手从另一边松了松被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别把自己憋在里面热着了,粽子都要熟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熟。”
陶昕然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觉得脸上更热了。
半推半就地从被子里钻出来,突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她反而觉得没了保障感。
“等等好像哭了。”
她顺势就想爬起来,借口去看孩子缓解一下尴尬。
可刚要起身呢,就被两只结实的臂膀从后面拦腰抱住,一下拥了回去。
“等等没哭,睡着呢。”
季寒川的额头抵在她的后背上,似乎是在笑,低低补了一句。
“别不好意思就想跑。”
陶昕然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红晕染到了耳根子后面,本就狂跳的心脏几乎快跳到嗓子眼。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好像有点咬舌头。
顿了顿,才有些滞后地嗔一句。
“谁不好意思就想跑了……”
“是,没有谁,乖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季寒川的嗓音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喑哑,体温也有点高。
陶昕然一下就不敢乱动了,只能听见满室都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似乎还有另一个心音,正在慢慢与她的重叠。
她微微垂眸,不由恬淡地笑了笑,抬手便轻轻握住对方抱住她的手。
之前的那些等待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到底是他在等待,还是她在等待,此刻已经有点分不清。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现在无须再等待了。
陶昕然被季寒川抓住后,真的没有动。
但不知怎么的,对方身上的温度似乎过到了她这边,反而她慢慢变得燥热起来。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有点慌。
有些事情一开始想着怎样怎样,但似乎只要跨过某个节点,轻易就能推翻自己之前的决定。
她有些羞涩,无声抿了抿唇。
身体被唤醒了某种记忆般,不再受她的控制。
比起自己的那些顾虑,是不是更坦诚一些的好,她总不能一次一次地逃吧。
这边好不容易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陶昕然微吸一口气,刚要开口。
却在这个时候,季寒川松了手臂的力道,抽出上面那只大手,一气呵成把被子拉了上来。
“睡吧。”
耳边低沉的晚安,弄得耳道很痒。
陶昕然清澈的眸底微微一漾,下意识转过身,和对方面对面。
季寒川温柔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光像是一潭温水。
他倾下脸,又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