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薇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追到门口,就被盆泼的大雨困住了,见到季寒川伞都没拿,就径直走出了院子的大门。
他几步跑到陶昕然这边,快速按下门锁的密码,这个密码锁的供电是独立的,此时并没有失效。
推门入院后,一阵穿堂风直接往他脸上砸过来。
这种由于天气太炎热而产生的短时间强对流天气往往威力十足,季寒川脸上被裹挟着雨水的风砸得生疼,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凭借着良好的距离感,挡住冲向眼睛的风雨,快步来到大门前。
“陶昕然!”
嘈杂的雨声中,他大声喊出这个名字,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他莫名有些焦虑,人应该还在屋子里,没接电话,是去洗澡了吗?
该死,要是短路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他立刻破门而入,径直上了二楼,来到陶昕然的房间。
“喂!陶昕然!听到回话!”
此时季寒川身上几乎全湿了,雨水从他的发梢垂落下来,粘在脸上,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滑进领口,衣袖和裤腿都在往下淌水,地毯瞬间湿了一小块。
用手机充当手电筒,他看到紧闭的浴室门,眸底一动,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步走过去。
只是短短几步,季寒川竟是少见地有些心慌。
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加速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内抑制的反应,上一次似乎还是带新兵,看着新兵蛋子去趟雷区的时候。
那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窗外的闪电还在狂劈,一下一下,就跟闪光灯似的,间歇性地照亮他脚下的路。
季寒川融入黑夜的深瞳,却映不进这些强烈的光线,明灭不定中忽然重归一片死寂。
有什么自他脑海中快速地一闪而过,一帧又一帧,模糊而血腥。
不止是那个夜晚,还有更多的生死之夜,竟是在这个时候没来由地一股脑跳出来。
季寒川咬牙握了下拳头,立刻挥掉这些杂念。
没时间去思考对错,也没时间去凄凄艾艾,他从以前一直做着的,就是完成绝对的命令,执行不允许失败的任务。
“砰”一声巨响,踹开浴室门的动静在这轰炸般的雨声中也几不可闻。
“你……”
季寒川保持着肌肉记忆手电先进,紧皱的眉心没有丝毫的空隙。
他在跨进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糟的心理准备,甚至送医急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以及初始的急救手段,都在短时间内做出了最佳的决策。
可当他看到浴室里空空如也的时候,却是一下顿住了。
“……”
不多时,季寒川默默退了出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陡然抬手扶额,有些无奈却又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幸好,里面没有人。
季寒川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怎么碰上陶昕然的事他会这么不理智?
这会儿才记起重新再打个电话,手机的铃声便隐隐约约从楼下传来。
季寒川马上下楼,才看到陶昕然的手机放在客厅充着电。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电可以充了。
手机丢在这里充电,人不在,只可能去了附近。
季寒川拿了一个防水套装上陶昕然的手机,就带出去。
很显然,此时的陶昕然只可能去一个地方。
“啪嗒啪嗒!”
“唔……七仔,雨下得好大啊,你怕不怕打雷啊?”
陶昕然进门不久,狂风骤雨就来了,她索性就在这里多陪一会儿七仔。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劈刀头顶的闪电。
七仔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炯炯有神地望着陶昕然,明显不带怕的。
但是……
陶昕然怕。
她很怕这种特别恐怖的闪电以及特别响的雷,叠加在一起,简直要了亲命了,会勾起她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还好这边的灯是打开的,才不至于让她惊恐无助。
此时的陶昕然抱着七仔默默看向窗外,祈祷这可怕的雷阵雨快点过去。
老是盯着窗外怪无聊的,她就在客厅里左右看了看,结果在放置七仔专用至尊工具的篮子旁边,发现居然有一本陆之礼的书。
这是一个很意外的发现,陶昕然下意识看向七仔,忍不住问一句。
“七仔,你家主人品味不错哦?”
“嗷?”
七仔往另一边歪了一下脑袋,这次不是没听懂,而是觉得这句话本身就很有问题。
陶昕然却是开心了,就心安理得地在这里看起陆之礼的理论哲学。
她看得很认真,也很入迷,正有些出神的地思考着其中一个大胆的猜想模型,没注意到院子里的门开了。
七仔第一时间听到,就从沙发上跑下去,屁颠屁颠到门口去迎接。
季寒川开门进来的时候,浑身湿透,比刚才更加狼狈。
但是一眼看到沙发上专注看书的陶昕然,他不由心下一松。
黑漆漆的冷眸似乎此时才照进了些客厅的暖光。
终于是放心了。
“汪汪!”
七仔对着季寒川热情地摇着尾巴,突然吠了两声。
这两声,才把陶昕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到门口的挺拔身姿时,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很诧异,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根本没概念。
重点是,季寒川这一身……
陶昕然默默打量他一眼,眼见着对方站的位置瞬时渗出一个小水坑。
她心里有些打鼓了,这么点距离竟然淋得这么湿,看来外面的雨下得比她从窗口看到的还要大。
季寒川微微皱了眉头,看到陶昕然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松口气的同时,莫名又有些气闷。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就径直朝她走过来,当着面递出一个防水袋。
“下大雨还随便跑,跑出来也不拿手机?”
微沉的眸色看不出背后真正的情绪,他不着痕迹地扫过陶昕然正在看的书,一眼认出这本就是他借给真的狗的。
这厮根本不会看这种专著,是他老爹临时下的任务,软磨硬泡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勉为其难借给他。
季寒川微微掀起眼皮看了陶昕然一眼,此时想的是,最近是经济类的方向吗,倒是不用麻烦黄山,他的书房里什么都有。
陶昕然看着防水袋里自己的手机,这一刻心情十分复杂。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坐了好一会儿才下……你来干嘛?”
她讪讪抬手接了,从里面拿出手机,一看通讯记录,就看到季寒川打的两通未接来电。
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陶昕然有些不解,偷眼瞄了一下面前这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便更加困惑。
这个人不应该揽着自己娇媚的小女友,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增进一波感情吗?
找她干嘛?
……还湿身过来找她。
默默咽下一口唾沫,陶昕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