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女尊将军和花魁(八)

温礼静静地坐在窗边,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昳丽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他脸上有一丝细微的茫然。

这些日子里来温礼郎君无事就喜欢坐在窗户边发呆,进来的小厮已经习以为常。

他轻声喊温礼,“郎君,等下该您上台了。”

窗边的人轻动了下,回了声好。

温礼站起身,桌上的铜镜映出修长的身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发带将头发半扎起,雪白长指穿梭在黑发间无端透出几分欲。

今天温礼郎君要上台,所以来的客人格外多,一楼都险些要坐不下,可见温礼的人气有多高。

尽管温礼弹曲从不露脸,那抹屏风上优越的剪影也足够让人肖想很久。

很快,屏风被几个小厮抬上来,屏风上出现了温礼的身影。

“今日温礼郎君要弹的是《与相思》。”

这是一首很有名的悲情的曲子,讲述的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最后只能相隔两地遥遥思念对方的故事。

音调低缓,像有情人的苦于相思的低吟。

总之就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在场的听众心思敏感的都拿出手帕默默抹眼角了。

一曲闭,温礼站起来行礼,然后抱着古琴走下台。

温礼的淡漠远近闻名,一般人对他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态度。

但总有那么几个鬼迷心窍,色心上头的人想要和温礼这位美人度过美好的春宵一刻。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素青色纱质罗裙的女子拦下了温礼。

“温礼郎君,你弹的曲子真好听,本小姐已仰慕郎君许久。”

温礼眉心微蹙,后退了一步,“小姐抬爱了,侍身不敢当。”

“你不敢当就没人敢当了。”

温礼眉心蹙得更紧。

“温礼,要不你跟了本小姐吧,本小姐乃当今尚书嫡女,你跟了我我可以把你的身契买下来,你觉得如何?”

女子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伸手上来想要拉温礼。

温礼没来得及躲开,眼看那只手就要碰上他的手臂。

下一秒,一柄剑从旁边横亘而出,用剑鞘顶端架住了想要抓温礼的手,然后一把挥开。

女子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掀得往后猛退几米,好不容易才站住脚跟。

“尚书嫡女?就是你娘来了都做不出这种强抢民男的事情吧?”

云浅把剑别回腰间,抱臂冷笑。

“大胆!我看谁……将…将军?!”女子看清来人,瞬间大惊失色。

云浅歪头,“你看谁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我这…都是说笑的。”女子一改之前狂妄自大的模样,点头哈腰地赔着笑。

“嗤,这种事情别再让本将军看见第二次,要是再让本将军看见你骚扰温礼,下次架在你手上的就不是剑鞘,而是里面的东西了。”

云浅暗示性意味很强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剑。

“明白!明白,不会的将军。”女子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那还不走?”

女子如蒙大赦,走得极快。

云浅嫌不过瘾,还对着那女子的背影挥了几下小粉拳,小脸表情凶狠。

等她再面对温礼时,收起了刚刚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她挠挠头,也不看温礼,“那个…每天都有人来骚扰你吗?”

温礼只是清清冷冷地注视她。

“嗯…需不需要我给你配一个侍卫啊?他不打扰你的,就在暗处保护你。”

“毕竟你不是每天都能那么巧碰见我在,而且…”

温礼出声打断她:“将军是来听曲的吗?”

“啊?算…算是吧,可是我好像来晚了,你都弹完了。”将军摸摸耳朵,语气有几分懊恼。

温礼弯唇清浅一笑,这个笑容其实弧度不大,但就是让云浅看直了眼。

他说:“那将军随侍身来,侍身弹曲给将军听。”

云浅没找到这一趟还有意外之喜,赶忙点头跟上去。

温礼没有带着云浅去他自己的房里,而是带着她来到了后院的亭子里。

亭子里放着一张矮几,看温礼熟练地放琴调弦就知道这人一定常来这里练琴。

“将军请坐。”

“好。”

这次不用再隔着一道屏风,云浅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人弹琴时的手和神情。

温礼弹琴时很专注,长睫在眼下打下扇子状的阴影,骨节分明的十指在琴弦上跳跃,奏出优美的乐符。

弹的人专注,看的人也专注,云浅单手托着下巴,视线黏在温礼的身上就没动过。

温礼弹完,用手按压住琴弦,以此止住余音。

“好好听,这是什么曲子?”云浅问。

温礼道:“这只是侍身平日里无聊想的小曲,没冠名字。”

云浅惊奇,“你还会自己作曲啊?好生厉害。”

语气里是真真切切的崇拜。

温礼只觉得云浅坐在他身旁,满眼都是他时,这些日子里的所有出神和莫名烦躁都得到了抚平。

这声赞美比任何人说的都要悦耳动听,都要让他开心。

温礼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把这归结为是云浅今天帮了他一次,他觉得感激。

他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他把云浅带来后院给她一个人弹琴了。

弹的还是他自己创作的曲子。

云浅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配个侍卫吧?”

温礼摇头道:“将军不必担心,侍身应付惯了,今天只是一时不察。”

云浅皱起秀眉,“可是……”

“没有可是,侍身可以自己解决,多谢将军,还有刚刚的事,也多谢将军。”

一口一个将军侍身,云浅听得浑身不舒服。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还有,在我面前就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了,不用当我是将军,将军侍身我听着都难受。”

温礼眼眸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将军,这不合适,更不合规矩。”

“这有什么?我是将军,我说了算。”云浅理直气壮。

“………”

温礼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想起什么,云浅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在琴边上。

“喏,这个你收着,这可以算是我的令牌,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像刚刚那种事,可以来将军府找我。”

“就算我不在,他们看到令牌也会出手相助的。”

温礼目光凝在那块成色非常好的玉佩上,脑子有点没法思考。

就是脑中突然闪过一丝错觉,这丝错觉让他觉得很荒谬。

他竟然会觉得这个玉佩像…

像是一个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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