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壳牌:别来沾边儿

美国总统柯立芝在今年的一次演讲中提出来了一个观点,“国家霸权很可能由所拥有的石油及石油产品来决定”。

也就是从柯立芝说出来这句话开始,美国便想着贪婪地寻找并占有外国石油资源,并一直指导这个国家走到了二十一世纪。

陈慕武并不想当什么石油大亨,他只是想在即将到来的石油热潮中分一杯羹。

然而,他想要靠着石油赚钱这条路走的并不顺利,至少第一开始是这样的。

在剑桥使徒社的聚会上,提出了那个问题,询问哪个成员的家里有石油公司的背景之后,陈慕武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他本以为一开始提出来魏格纳在美国石油地质学会上被人嘲笑的那位美国兄弟,家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石油背景,不是洛克菲勒家族手下的新泽西、纽约和加尼福尼亚的三家标准石油公司,也得是德克萨斯能源公司和海湾石油什么的。

石油七姊妹当中,光是美国公司就占了五个。

虽然不愿意去美国,但是和美国的公司打交道,陈慕武却不抵触。

挣钱嘛,不寒碜!

而且更为关键的一点是,早在当初建学校的时候,来到英国和陈慕武商量事宜的小马库斯·瓦伦堡,就曾经告诉过他,洛克菲勒基金会有意提供五万美金帮助建设斯德哥尔摩的那所王子学院。

当初的陈慕武怕基金会插手,会干预自己对学校大方向的把控,所以他并没有答应这件事。

但就算买卖不成仁义在,洛克菲勒早就向他暗送过秋波,两个人一起赚钱总没什么问题吧?

你洛克菲勒有一口肉吃,给我喝一口汤就心满意足。

结果让人失望的是,那个发言的使徒社成员,家中根本就和美国的那些石油公司没有一点关系。

他父亲是一所大学的地质学教授,又加入了石油地质学会,所以才能列席参加会议。

想想也对,如果这个美国人是暴发户家庭的话,那么他要上的大学,多半就是只要花钱就能上的私立学校,最好的当然是哈佛大学。

如果不是真的对学术的热爱,没有几个公子哥会像奥本海默这样,选择放弃在美国国内的花天酒地,而是漂洋过海来到英国的顶尖学府继续深造。

只有学术背景的家庭,才会选择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世界学术中心欧洲来学习。

即使和美国那边不能取得联系的话,欧洲也有石油七姊妹剩下的其余两家。

在这两家石油公司当中,属于英国的有一家半。

英国石油公司的前身,盎格鲁-波斯石油公司现在还只是缅甸石油公司的一家子公司。

原因是创立了盎-波石油公司的伦敦百万富翁威廉·诺克斯·达西,为了在波斯找到石油,耗费了他的大量财富,使其资产严重缩水。

迫不得已,他只能把自己公司股份大部分卖给了英国的缅甸石油公司,成为下属的一家子公司。

除了盎-波石油公司,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的百分之四十股份,也归英国人所有。

剩下百分之六十自然是归荷兰,这家公司是以开发荷属东印度,也就是印度尼西亚的石油资源而起家的。

这两家石油公司是欧洲业界的领军人物,勉强能够和美国的那些石油巨头分庭抗礼。

不光是美国人没能给出陈慕武想要的答案,在座的使徒社其他人,也都不能回答他提出来的那个问题。

大家都是贵族子弟,家里根本不差钱。

办石油公司的那些都是暴发户,要么就是海外殖民地的土包子,和他们完全就是两路人。

他们不知道,一向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爵位等同于英国贵族体系中最高等级的公爵的中囯贵族陈慕武,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研究石油开采,做那些低等的工作。

问了半天,也没人能和盎-波石油公司及其母公司缅甸石油公司找到关系,只有一个人勉强算是给了陈慕武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说能帮忙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盎格鲁-撒克逊石油公司的工作人员,这家公司正是荷兰皇家壳牌在英国的子公司,负责指导石油的储存和输送。

作为大英帝国的贵族,使徒社的这些成员家庭背景个个都深不可测。

几天之后,那个使徒社成员果然传来正向的消息,说对方答应和陈慕武见上一面。

小陈兴致满满地从剑桥去了伦敦,然后就吃到了闭门羹。

石油热潮掀起之后,每天都有很多人找到石油公司,说自己有找石油的好点子,或者说自己有一个一定会出油的地点,向公司要一笔咨询费,或者提出合伙请求,等油井出油之后要一定比例的分红。

盎-撒石油公司,时不时的也能遇到这样的人。

但是像陈慕武这种大科学家亲自找上门来,却还是第一次。

对于科学家跨行来搞实业这件事,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科技是科学与技术相结合,两条腿走路才能向前发展。

只是科学家转行这件事,最终能有多大的成功率,谁也说不好。

就连爱因斯坦,他除了是一个知名的物理学家之外,谁能想到其名下还有一个吸收式冰箱的发明专利呢?

可是这个冰箱的模式直到一百年以后,也没有变成主流,甚至都没能规模成批生产,所以他的这个专利才不是很出名。

盎-撒石油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原以为陈慕武身为剑桥老臣,来到公司,面对高管,必有高论。

没想到他说了半天,也只不过是提出来了用大陆漂移在地球范围内寻找石油。

泰勒和魏格纳的大陆漂移理论,自打提出来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

而且盎-撒公司在美国也有外派的员工,他们自然也就能收到那次石油地质学会开会的会议记录。

被所有的与会专家一致否定的异想天开的假说,居然得到了陈慕武的支持,接待他的人对此感到很惊讶。

在英国通俗界地位很高的柯南·道尔,即使他支持充满了封建迷信的唯灵论,也不会掩盖他身上的光辉。

陈慕武也算是英国物理学的代表人物,就算他支持的是歪理学说,盎-撒公司的员工也不好直接当面驳他的面子。

面对陈慕武说可以利用大陆漂移假说计算储藏有大量石油的矿藏,希望盎-撒石油公司的母公司荷兰皇家壳牌能够尝试去勘探钻井的这个要求,对方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只能用要打个报告向总部反应,看看能否得到同意的答复再做决定这个理由给忽悠过去。

陈慕武知道,这只不过是闭门羹的委婉说辞,于是对和荷兰皇家壳牌公司的合作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

几天之后,重新回到剑桥大学的陈慕武被奥本海默告知,他从报纸上读到了有关他和壳牌公司之间的新闻。

陈慕武从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发展,于是他连忙从奥本海默手中要来了报纸。

看来,盎-撒石油公司还真不是用客套话来糊弄陈慕武,而是真的把他打算开采石油的想法,告诉了上级母公司,荷兰皇家壳牌公司。

这次在报纸上发言的是壳牌公司的总经理,亨利·德特丁。

他甚至点名批评了陈慕武,大意就是说物理学家就好好研究物理学,不要觉得自己在各方面都顺风顺水地取得了成功,就想着把手伸到石油勘探当中来,别用你的爱好来挑战我的专业。

他在接受采访时对荷兰报纸记者说道这番话,被全文转载到了《泰晤士报》上,因而奥本海默才能在报纸上读到德特丁怒斥陈慕武的消息,还表现得比后者更加气愤。

“陈博士,这个德特丁究竟是什么东西?学术探讨而已,他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过分?”

看着奥本海默的表情,陈慕武感觉这个人甚至都动了杀意。

只要自己微微颔首,说不定罗伯特就会跑到荷兰,把这个壳牌公司的总经理给乃伊组特掉。

可令人不解的是,他都不是认识这个德特丁,德特丁应该也只是在报纸上见过自己。

两人之前应该无冤无仇才对,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难道要骂回去么?

算了,不值当。

既然壳牌公司愿意把送上门的大油田弃之敝屣,当做垃圾一样给扔掉的话,陈慕武也不怎么想为他们惋惜。

他还要感谢德特丁在报纸上替自己打了广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以后,应该会有其他的石油公司来和自己联系吧?

反正打一口井的费用和石油公司高昂的利润比起来九牛一毛,不出石油也赔不了多少钱,出了的话就是一本万利。

可惜卡文迪许实验室不是浔阳楼,陈慕武身边也没有文房四宝。

不然他高低也要在墙上题写一句诗,他年若打出石油,敢笑壳牌太废物!

不过,德特丁在报纸上的发言,并不是只针对了陈慕武一个人。

到现在还在坚持大陆漂移假说的魏格纳,也成了德特丁攻击的对象,他提出来这个“荒谬”的理论,势必要再次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了。

陈慕武不是王导,做不出“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那种事。

既然自己的一个举动,把素不相识的魏格纳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干脆找到了《曼彻斯特卫报》在卡文迪许实验室的驻站记者克劳瑟,向后者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泰勒和魏格纳提出来的大陆漂移假说,应该是最接近地球大陆分布原因的一种理论,只是我既不赞同泰勒先生的潮汐引力说,又不赞同魏格纳先生的离心力说。或许有地球中存在有另外一种力来驱动大陆的漂移,只是囿于我们现如今的科学发展水平,还不能解释这种力究竟从何而来。”

陈慕武对克劳瑟说的这番话,通篇都在表达着自己对大陆漂移假说的支持。

但他也没提出来什么有用的观点,只是像公输盘那样说了一堆“我知道有一种力在驱动,但我不知道这种力是什么”的这种废话。

陈慕武这算是用自己的学术声望替魏格纳来担保,这下他们两个人处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或许现在可能会受到嘲笑,说陈慕武一个外行别来地质学沾边。

这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只能忍辱负重。

等核裂变这种物理学现象被他“发现”之后,就是自己的翻身之日。

光在报纸上声援还不够,陈慕武还想着亲自给魏格纳写一封信,亲自表示鼓励和支持。

可是他不知道魏格纳的通信地址,只能向别人询问打听。

魏格纳是德国人,柏林大学的毕业生,跟着普朗克学习过物理。

于是陈慕武就把信寄到了柏林大学物理系,普朗克退休之后,他在那边倒是还有几个熟人。

不过让德高望重事务繁忙的爱因斯坦替自己去跑这件事有些不合适,陈慕武在信封上写的收信人,是泡利。

虽然他俩有过节,虽然他俩不对付,但就只是要通信地址这么一件小事而已,泡利总不能不帮忙吧?

陈慕武代入了一下泡利,他觉得自己肯定很快就能收到柏林的回信。

信中一定会有魏格纳的通信地址,并且一定会附在泡利在正文中对他的通篇嘲笑之后。

陈慕武尤其相信,泡利百分之百会嘲笑自己不明所以就去支持一个荒谬至极的地质学理论。

无所谓,无所谓,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的赢。

自从把信寄给柏林之后,陈慕武就一直在三一学院翘首以盼邮递员的到来。

一天之后,邮递员倒是真给陈慕武送来一封信,让他感觉从剑桥到伦敦的通信往返时间,未免太快了一些。

看到信封上的信息之后,他才发现这信不是从柏林寄来的,而是从荷兰的莱顿。

自从在报纸上被德特丁骂了之后,陈慕武也不是没想过,找个荷兰人打听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他在荷兰也没有熟人,莱顿大学低温物理实验室的老主任昂内斯教授在今年去世,继任的基瑟姆虽然见过一面,但也只是点头之交。

至于埃伦费斯特,虽然去莱顿的时候住在他家,可当时的埃伦费斯特一直都在劝陈慕武向爱因斯坦“承认错误”,让他们师徒重归于好。

陈慕武很厌烦这种唐僧式的说教,再加上两个人在学术上的交流也不算多,因此平时都不怎么联系。

如果贸然询问的话,未免太冒昧了一些。

反正陈慕武对德特丁的批评也不以为意,所以他就没打算深究这件事。

然而陈慕武忘了他在莱顿大学还有一位“好兄弟”,整天都在憧憬着自己也能像陈慕武那样在物理学上取得成绩,变成“东亚之光”或者“本之光”的仁科芳雄。

给陈慕武写信的就是他,仁科芳雄详细介绍了,德特丁为什么要骂陈慕武。

因为壳牌公司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的油田和采油炼油设施,全部都在苏连建立以后被收归国有,这让公司和德特丁个人都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因而这个人也就变得极度反苏,但凡苏连方面支持的,支持苏连方面的,他就都要反对。

罢工同情者、苏连科学院外籍院士、曾经到列佇格勒讲学的陈慕武,在德特丁的眼里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苏连友好人士。

像这种人想要和壳牌公司合作,德特丁肯定是打心眼儿里一万个不愿意。

在信件的最后,仁科芳雄还装作不经意地给陈慕武提了一个问题,问德特丁在采访中提到的他这种利用大陆漂移理论来进行石油勘探的办法是否真的有效。如果有效的话,能否判断并告知一下,本周边有无大型的石油油田?有的话,又都分布在哪里?

最近的审核尺度放宽了,于是就有了大神作者开马甲写这种题材的作品。

我知道作者是谁,确实是一位今年能获得十二天王级别的大佬,但我不能说。

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点开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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