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眼前呈现出的场景和想象中的不同。
三十余人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面面相觑。
方才剑道长城下方,已经是稀疏的月色隐现。天色已晚。
但眼前却是一片充满光明的世界,商衡听到了流水声,目光向远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
一座木头搭建的简朴屋子就坐落在河流旁边,只见一匹老马在木屋附近晃荡,也没人给它系上疆索,此刻正悠闲啃食的着田地里的西瓜。
“应该是先天开辟出的奇异空间或者强者创造的小世界。”恒多谦看着这片光明的景色,主动对商衡解释。
传说强大修行者有搬山填海,徒手摘星的强大手段。其中的至强者更能借用大道脉络,演化出独立生存的小世界。
“西瓜以绳落悬于井中,放置半个天光的时间,下午破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一个麻衣老人自言自语地从木屋走出,一刀将手中的西瓜捅了个通透。自顾的吃起瓜来。
“后生们,加油啊。成了天宗之人,老头子的瓜田可有人帮忙打理了。”麻衣老头须发皆白,给人以和蔼可亲的感觉,眼里像是有一片深沉的大海,包容了过往的一切往事。
大海浩瀚,海纳百川。
很难想象,老人愤怒起来。那片浩瀚的大海会怎样的波涛汹涌,掀起难以想象的滔天巨浪。
“看我这个老头子有啥用,注意后面才对。”说着手指指向众人身后。
商衡一行人闻言回首望去,远方一块黑色的石碑立在不远处。
“这个混蛋的消息果然不靠谱。”商衡看向恒多谦,现在的情况明显与这个家伙所说的休息一晚不一样。
但恒多谦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在意。
远处,一道比常人高出两三头的魁梧挺拔身影,背负黑色的大剑在一面石碑前打坐,背对众人。
“这怎么有点像一块巨大的墓碑?可是后面没坟堆啊?”恒多谦低语到。
“哈哈,小友所言不错。”
“这的确是一个墓碑没错。不过不是具体到某一个人的。它葬下的是一个时代!是上古逝去的铁血与荣光!”
“……”
老人似乎勾起了某些回忆,那双像大海一样深沉的眼睛,有漩涡在里面不断旋转,深不可测。
却最终没有再多言。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真实的历史事件?或者是一种夸张的形容?
显然,这是平日里普通人不曾接触到的秘密。
古老的石碑前,身负黑色大剑的过春秋起身,黑发披散,不怒自威。
利剑一般锐利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众人,商衡感觉浑身冰冷,身体中的一切秘密仿佛都被洞穿。
过春秋短暂的用犀利的目光环绕一圈后,又恢复了正常。眼睛里的目光此刻沉静的像一口幽深的老井。
“各位小友,走到古碑前八丈处,即可成为我天宗弟子。”
“当然,如果有人能够在碑前,拔出自己的剑刻下痕迹,那么将获得天宗特殊的礼物。”
“这么简单?”私下三十多余名通过第一关的人中有人在低语。
然而更多的人在沉思,皱起了眉头。
能在浩瀚无垠的北域英杰中,筛选到这一步的。靠运气而来的愚蠢之辈寥寥无几。
他们不相信古往今来第一剑道大宗的大门会如此轻易的为天下人打开。
但事已至此,哪怕前路或许艰难,也得走上一趟。
梦想就在前方,有何理由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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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畏于艰难险阻仓皇而逃,却有人愿意在追寻的道路上粉身碎骨。
没有人愿意死,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人们甘愿赴死。
这个世界,危险与机会有时候会交替着二八开。
当然,大多数时候危险都是八。
“有些不一样啊,虽然我没亲自参加过天宗门试。但是就按常理来说,再正式的考核也不至于要这位传奇亲自把持啊。”说着恒多谦给商衡使了一个眼色,看向过春秋挺拔的背影。
“哦。”商衡回应,注意到这个不太靠谱家伙的手指在颤抖。
“…”
“你在认真听我说话吗?”恒多谦金灿灿的衣袍像火苗一般跳动,眉毛精彩飞舞了起来,头顶竟然冒起了烟。
商衡震惊看着这个家伙头顶的烟,佩服的点了点头。
恒多谦更加无语,他当然知道这家伙在看自己的头顶。
但这奇特的表现其实是功法的缘故,当初自己与人争论,一怒之下选择了这门奇特的功法,情绪激动之时便会头顶冒烟。
想着这家伙的孤陋寡闻,定然不知道过春秋是一位多么极负盛名的强者,内心的火被自己强行消去了。
这是活着的神话——就算是自己见过了很多很多的大人物,但在这位活着的传奇面前,他仍然感觉心脏的跳动在加快。
其余的人或许不认识这位神话本人,但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过这位的传说。
他曾在家族中看过这位剑道神话的挥剑场景石像,一眼就认出这位伟大的人族强者。
一剑开山海,手可摘星辰!
在过往的岁月里,强势镇杀过作乱苍茫星的域外邪神,持剑镇守地狱之门三百年,平定了地狱深处的妖魔之乱。
一人一剑,谱写活着的神话。
世人敬仰,却不只因他恐怖的剑道修为,更因其心怀天下苍生的大义。
那石刻至高的气韵,惊人的风采,至今让自己仍然难以忘记!
这样一位前辈,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此刻,他怎么能不激动?
不经意间,恒多谦头顶冒出了烟。
众人来到古碑之前,并立身与十丈之处。
石碑上刻有古老的碑文,但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更像是一种失传的在岁月中的文字,充满了神秘庄严的气息。
商衡拉住恒多谦没有动,在原地观察。两个家伙相视一笑。
刚才过春秋透露的规则里,并没有提出到达石碑的先后顺序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那自己为何还要冒动?
先让天下道友且试试这趟路好不好走。
毕竟嘛,总有人在情况很模糊时仍然按耐不住想做第一人的想法。
只见远处有人蠢蠢欲动,原来是一名腰悬长剑,儒生打扮的清秀男子将要行动。
商衡望过去,其身上的儒生衣袍早已破旧不堪,零零碎碎的补丁在这片光明的小世界中显的很是寒酸。
但儒生的眼睛很清亮,里面散发着光芒,清秀的面容有着对于命运的不甘。
在众人的注视下迈出了第一步。
说实话,商衡很佩服这种敢为天下先的人,但却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谋定而后动,而非不动。
儒生一步迈出,正要走出第二步。却眼神突然迷离,始终迈不开下一步。
众人注视着,纷纷暗自猜测。
似乎想到了什么,清秀儒生挣扎起来,眼中恢复了一丝理智。
原本清秀的儒生脸色血红,手掌绷紧的如同鹰爪,其上的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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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迈出了三步。
他真的很渴望成功。
五岁丧父,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
多年来的岁月里,试图考取功名改变命运,却屡次失败。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也消耗殆尽,
乡里的人嘲笑自己无用,母亲却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
仍然一如既往的艰难谋生,艰难的与自己合力凑够了一次次的赶考费用。
结果却一如既往的失望,据说京城那边每次科举的结果其实提前早就安排好了,想到这里他又握紧了拳头。
他真的很渴望改变命运。
命运啊,他真的很想握住命运的喉咙一次,杀死命运一次。
这次出发前,家里剩余的资产全部被母亲变卖。只是为了路费而已,不然自己早已饿死在北上的路途中。
已经没有回家的路了。
秋天的时节,故乡的雨凄离迷梦,洒在身上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可惜,就是那里的人不太行。
想着这些,他已经走出了两丈远。
额头上的汗珠滴在这片土地上,他手中的青筋早已暴起出来。
“这一次,也必须要尽力啊。”
儒生颤抖着拔出了腰间悬挂的剑。
众人才注意到——儒生的腰间竟然是一把木剑。
是啊,路费都需要变卖家产,又哪里有银两买真正的剑呢?
儒生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持着腰间的木剑。坚定的向前走着。
剑虽不锋利,心却有愚公移山之坚。
大道如青天,我何不能出?
像是有一道道看不见的刀刃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伤痕,鲜血在身体间留里出来。
又近了一些,还有五步。
未终朝视线逐渐模糊,步履逐渐蹒跚。
原本破烂的衣服,此刻更是只剩下几块大布遮住身体。
在这片光明的小世界里,他真的显得很寒酸。
“大道如青天,我何不能出?”
一声呐喊,他挥动着木剑前行。
不是为了创造什么传奇神话,他只是想让家中的老母在风烛之年有一个像样的归宿。
有剑气冲出,他喷出鲜血倒在石碑了七丈之后,通过了考核。
但鲜血淋漓,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过春秋大袖一挥,未终朝倒下的躯体消失不见。
“他奶奶的,我咋没听说以前考核会死人啊?”恒多谦看着商衡说道。
“看起来还真艰难,石碑十丈之内一定有特殊的幻术或者法阵,那个家伙意志坚定,做到这个程度很不容易了。”商衡想着未终朝倒下之前的坚定背影,推测说道。
想着刚才儒生倒下的场景,二人都没有言语。
江湖上,哪个江湖儿郎没有自己的苦衷。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理由,自己可以不理解,但是不能嘲讽他人拼去性命也要守护的坚持。
虽然不知道儒生为何而坚持,但愿意为此而付出生命,二人自然有一份敬重。
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二人都没有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怯懦。
追寻更高的层次,总要付出代价的嘛,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白嫖。
世界,危险与机遇时刻都可能交替着二八开。
“大道如青天,我何不能出?”商衡细细念着刚才儒生倒下前的最后一句话。
“很多钱,该咱俩上路了!”
“行,等下叫我大哥,我可以让你躲在我后面罩着你!”
二人同时迈开步伐,并肩而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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