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却谷食气篇》并不适合人类修行,只有少数道家的天才,方能从中有所领悟。
直到战国时,历经无数次的试验和删改,此法才终于修正完成,让人族也掌握了属于自己的食气之法,可谓是人族炼气之始。
因此,《却谷食气篇》也成为了道家得以光大的根源,甚至在炎汉帝朝初期,此法让道家的黄老之学一度成为世之显学,被统治者用来治理国家。
虽然早在《却谷食气篇》之前,中原大地实际上就已经存在着诸如《真阳九炼》之类的炼气法门。可这些功法往往都需要相应的“神赐之物”才能修炼,比如《真阳九炼》就需要神物丹羽。
这种修炼方式,与其说是炼气,不如说是被别人灌顶。
而《却谷食气篇》的出现,却让凡人也可以踏足炼气的领域,属于是大开了成道的方便之门,让道法真正有了普及和弘扬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丰功伟绩加身,老子才得以与黄帝并列,为道家诸多流派所共尊,以至于世人都称道家的学问为黄老之学。
甚至在汉武帝之前,道家中最为强大的流派方仙道,还将老子奉为道祖,诸道共尊之。
魏王假的地宫中,王景就曾见过《五刑帝箓》的强大威能,因而对‘箓’这种神秘至极的力量无比向往,心中未雨绸缪起来:“太原王氏传承久远,应该也暗藏了一些‘箓’,有机会要搞出来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就在王景畅想之际,洛阳城外,洛水北岸。
张津面朝浤浤汩汩,川流不息的洪浪波涛,开始口颂咒语,十指掐诀,步罡踏斗,开始施展道法。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千川游鱼,听吾号令,敕!”
此时张津所施展的,正是《方仙道箓》中所载人、地、天三师道法中的天师道法,以神念为根,以思能为凭,施展秘术,如帝王敕令一般,可号令鬼神和万物生灵,使之乖顺驯服。
不消片刻,张津所立河岸,已见上百游鱼汇聚而来,黑压压一片,如同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其中一条胖头鲤鱼,身材肥硕,在鱼群中最为显眼。
张津并指为笔,凌空画出一道符咒,随后以神念为笔,思能作墨,施展‘河鱼传信’之秘术,在鱼群身上留下了一道加密信息。
“去。”
随着张津一声令下,游鱼便一哄而散,身影没入江河之中。
翌日,水镜庄。
湖岸边,一老一少的身影,在缭绕的雾气中隐隐约约,模模糊糊。
其中老者,笑容温润和煦,气质清高拔俗,不与凡同,正是被人称之为“好好先生”的司马徵。
此时的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坐于岸边垂钓。
倏然间,雁翎制成的浮漂猛然下沉。
“哈~上钩了,给我起!”
青竹钓竿被拉起的瞬间,一条肚皮金黄的鲤鱼跃出水面,重约七八斤,鱼头又大又圆,显然是一条肉质肥美的大鱼。
“水镜爷爷,今日是不是可以吃烩鲤鱼片了?”
说话之人,是司马徵身旁的童子,约摸十来岁,不过幼学之年,此时正对着肉质饱满的胖头鲤鱼大流口水。
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烩鲤鱼片可是名列《盐铁论·散不足篇》的汉朝八大美食之一,与焖炖甲鱼、红烧小鹿肉、煎鱼子酱、炸烹鹌鹑拌橙丝、枸酱、肉酱、酸醋拌河豚、黑鱼等美味佳肴并称一时。
此等菜肴,非达官贵人之家,根本就吃不起。
然而对于出身荆州名门之一,生在襄阳庞氏的庞统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往日里他都只是单纯吃鱼,如今先钓后吃却还是头一遭,这滋味自然与过去大不相同。
可司马徵将直钩的鱼线从鱼嘴中取出之后,却是对着庞统捋须而笑:“此乃传书灵鱼,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岂可杀而食之?”
语罢,司马徵便施展道法,给了胖头鲤鱼一缕水行元炁,以慰其奔波数百里送信之苦劳。
胖头鲤鱼被张津以道法开了灵智,此时又从司马徵这里得了好处,落回水中便直接原地住下,赖着不走了。
听说不能吃,庞统还有些惋惜:“唉,好浪费啊,明明这鱼如此肥美。”
扑通~
这话吓得胖头鲤鱼尾巴一甩,直接钻入湖底,不敢冒头。
司马徵捏了捏庞统肉呼呼的面颊,随即哈哈大笑,踏上了归途。
将庞统交还给好友庞德公之后,司马徵便进了后院密道,孤身前往了玉溪山深处。
此山孤峰高耸,绿树成荫,北麓有一处石壁,犹如刀削。壁中有巨洞,深十丈,高约二丈七尺,名白马洞。
水镜山庄后山,便有两径可通达此洞。
一条沿头天门上山,过石拱桥再登台阶,至二天门。
在此仰望,灌木如云,石壁欲倾。
沿石壁向西凿有横道,外侧筑有城墙。
出横道即至会仙门,再十余步,即入白马洞。
而此地,正是龙驹天驷隐居之所。
此时天驷正盘腿跌坐,五心朝天,面向山壁闭目凝神,虽然背对着山洞入口,可他的神念早已笼罩周遭十丈之地,任何风吹草动,皆瞒不过他的耳目。
因而无需回头,天驷便已经知晓来人是谁。
“何事?”
司马徵缓缓走入洞内,将得来的消息告知:“子云已用鱼书传信,称曹操为王景所救,他并未出手。另外还有一事,袁绍已向何进建言,引外兵入京师,何进应允了。如此一来,袁隗儒门天下之大计,恐怕要功成在即了。”
“呵呵~汝南袁氏三代人汲汲营营,还真是所谋甚大。”
天驷面带讥讽之色,冷笑不止,明显对袁隗的计划并不看好:“然而想要为天地立心,又岂是这般轻易?不过袁隗此举,对吾等的计划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试探一下天意是否已经苏醒。”
司马徵对此并不意外:“天驷这是打算以身入局,顺水推舟,助袁氏成事?”
“嗯,正好袁隗手里,也有我们天宫志在必得之物,此举倒也称得上是一箭双雕。”
…………
河南郡邸,今日贵客登门,热闹非凡。
已经伤愈的曹操,带着一车厚礼前来拜访王景,以谢过此前的援手之恩。
“屯骑校尉……”
“诶,孟德切莫如此见外,你我一见如故,又一同杀敌,当互称表字,以示亲近才对。”
“哈哈,此言甚是,当浮一大白。”
说完曹操便举觞而痛饮,觥筹交错间,王景、荀攸、王凌和曹操四人也是酒酣人畅,变得熟络起来。
还未经历种种人生剧变的曹操,虽说已过而立之年,三十有四了,可他依旧满腔热血,一片赤诚之心。
“可恨那张让老贼竟如此狡诈,否则当日,我必斩落他项上狗头。”
几杯酒下肚,曹操红着一张脸,放开了真性情,便忍不住当场骂骂咧咧起来。
其实曹操的祖父也是宦官,在桓帝时期,甚至官至中常侍和大长秋,权柄极大,用事省闼三十余年,奉事四帝,朝野上下对他可谓是赞颂有加,名声非常不错。
但曹操此时还是大汉热血青年,因此对肆意妄为的十常侍张让等人十分鄙夷,乃至敌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见王景一脸平静,曹操不解:“令尊曾因得罪张让,险些死于狱中,难道元旭你就一点也不想诛杀此贼,出一口恶气吗?”
王景闻言摇头:“家父与张让结仇,并非私怨,乃为国事。更何况杀一人,也救不了天下,不如留着时间和精力,去做更有意义之事。”
“杀一人不能,那就杀尽十常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