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的勾引。
可谢知的确很受用。
男人幽深的黑眸里净是溺宠,明明早已心旌意动,面上却温然不变,略一思索,用她说过的话回道:“那就要看你的美色能用到什么程度了。”
颜绯一听有戏,笑容可掬地挪到他脚边,把脸靠在他的膝盖上,漂亮的凤眼亮晶晶的,浓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先抛个媚眼。”
“地上凉。”
谢知将她抱起,放到地毯铺就的地方,垂眼对上女孩期待的目光,觉得好笑,看来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给闷坏了,才会大晚上不睡觉,非要挑战他的定力。
“别转移话题,给个评价呀。”颜绯戳戳他的手臂催促。
小姑娘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衬得眼瞳明媚娇艳,谢知起了逗弄的心思,眉间轻锁,不甚满意:“不够,继续。”
“等着,”颜绯斗志满满,挽唇一笑,从地上跪坐起来,自豪地宣布,“谢三爷,请接招。”
颜绯身上的睡裙是舒适宽松款的,乍一看,其实并不突显身材,可当她腰背挺直时,衣裳下的身形就若隐若现,窈窕蛊惑。
她将细弱的手指搭在精致的锁骨处,傲慢地扬起下巴,这么一来,从下颌延伸至锁骨的线条便显得格外性感。
由于侧坐的关系,露在裙外的一双腿笔直修长,白生生,嫩汪汪,和深棕色的地毯形成强烈的感官刺激。
随后,她又巧妙地换了个向后仰去的坐姿,翘起二郎腿,脚趾俏皮地动呀动。
一系列的动作流畅熟稔,风情却并不风尘,犹如一个高贵的女王陛下,在漫不经心地挑选对自己尽忠的骑士。
从谢知的角度看去,水晶吊灯的柔光之下,女孩一头波浪长发如海妖魅然,肤白胜冬雪,唇红赛玫瑰,凤眼水光润泽,欲语还休,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极致视觉享受。
他终究不是神佛,何况是放在心上喜欢着的女人,喉结滚动,对着颜绯端详片刻,不吝赞赏:“尤物。”
“还有哦。”尤物的战术没有停止,手掌撑在腿边,抬起脚尖顺着他的小腿往上,一点一点地攀爬,隔着西裤布料擦磨,所到之处,烈火燎原。
“很好,”谢知眼底暗潮轻涌,声音变得危险喑哑,“但还差一点。”
都这样了还不满足?
啧,贪心的男人。
颜绯扑向前,伸出细长的手臂圈住他的颈项,身子柔弱无骨地倚靠过去,沐浴过后的清香在彼此之间逼仄的距离里漾漾而动。
她的眉眼糅杂了媚意与天真,悄然贴近他的耳畔,红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冷哼:“想空手套美女,想得美。”
谢知险些笑出声来:“玩不起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无赖先提出的这个游戏。
“不玩了,我饿了。”颜绯还记挂着谢知带回来的好吃的,意兴阑珊地结束这场主动勾引。
谢知哪里会放人,不等她退开,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拥入怀中。
先是攫住她的唇吻了片刻,又埋下头去,在她敏感的颈窝上轻啃了口,看着迅速浮现的红印,哑声问:“哪里学来的招数?”
“呀,疼啊……”颈上的啃咬让颜绯心下一麻,轻易就被一招制服,脚趾蜷缩起来,在地毯上无处可逃,可爱又不安地蠕动着,却不忘含糊其辞地自卖自夸,“东学一点西学一点,主要还是我聪明,能融会贯通,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啊!”
不正经的回答换来的是男人的又一次啃咬,颜绯眼圈晕开嫣红,怒瞪他:“谢知你属狗啊!”
“好好说话。”
颜绯被唬住了,缩了缩脖子,小声说:“花钱让朋友教的。”
谢知眼色凛然:“性别?”
“女的!”
谢知神情稍缓,拍拍她最近养了点婴儿肥的小脸:“你已经成年,可以去了解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但不能随便找人实践。”
如果到了合适的阶段,他自然会手把手教她,并且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又是这副管教人的口吻!这男人真是把自己当小孩了!
颜绯左右斗不过他,直接气笑了:“谢知,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想当我爸爸?”
“咳咳!”
“咳咳咳!”
杜良和童洛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正厅,猛地听到这么劲爆的对话,两人同时呛了一口口水!
尤其是第一次见识到二人私下互动的杜良,更是听得连连摇头咂舌。
不得了不得了!老谢不愧是老谢,脸皮厚,心眼小,平时看着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没想到原来这么重口味?!多么无辜纯洁一姑娘啊,居然逼人家叫自己爸爸?!
十几年的好友,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谢知和杜良投来的视线对看一眼,并未觉得羞耻,动作自然地用风衣将颜绯包裹起来,挡住别致的曼妙春光,揉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恢复一贯温润的嗓音:“调理身体是影响一生的大事,不能因噎废食,颜绯,别闹脾气,嗯?”
谈判失败,颜绯怏怏地低头不说话,童洛明算是已经习惯了自家三爷和小女朋友的相处模式,短暂的震惊过后,找回了身为助理的自觉。
“颜小姐,这是几款经典意式甜品,三爷特意吩咐让人做出来的,现做现取,您快来尝尝。”
和杜良不同,童洛明只觉得谢知真是厉害。
因为此时的颜绯看起来不大高兴,都说女孩子吃了甜的就会心情好,平时颜绯也会随身自带水果软糖,所以他照着谢知给的时间取来这些甜品,赶在这时候送过来不就正好可以哄颜小姐开心了?
三爷不愧是三爷,心思细,算计准,他以后要是讨老婆可得跟三爷好好学习学习。
果然,颜绯见了吃的,本来就无伤大雅的一点不愉快立即一扫而光,乖乖巧巧地在地毯上坐好,撑着下巴等童洛明把手里端着的甜品食盒送上前,放在茶几上,盖子打开,漂亮精巧的各式甜品一一呈现在眼前。
正如童洛明说的那样,都是现做现取的,连tartufo di pizzo(一种含有松露的冰淇淋甜品)上的冰淇淋都还造型完好,从左往右,朗姆酒糕、意式奶冻、西西里卡萨塔蛋糕、提拉米苏……色泽诱人,甜度适中,颜绯每样都吃了几口,总算心满意足——傻乎乎地为爱奔赴意大利一趟,好歹也算打过卡了。
谢知陪着颜绯也吃了一点,又带着她回房间刷牙。
颜绯吃完东西就有些犯困了,她初来异国,时差都还没克服,毕竟这时候的国内都快天亮了。
刷牙的时候,颜绯上下眼皮打架,含在嘴里的泡沫一不小心被吞了大半,她哎呀叫着往外吐,顿时清醒过来,叨咕着暗骂了一声,这迷迷瞪瞪的样子和刚才的娇俏妩媚判若两人。
谢知忍不住轻笑:“喝慢点。”
颜绯刚想扭头瞪他,忽觉脖子上被系上一样东西,金属材质贴着肌肤有些冰凉。
是一条项链。
谢知从身后拥住她,偏首亲吻她的脸颊:“喜欢么?”
颜绯从镜子里看去,项链的吊坠是一朵形状舒展的玫瑰花,花瓣上的钻石折射出点点星光,整朵花被扣在一个圆环里,如同此时的她和他。
“哪儿来的?”颜绯小心地握住吊坠,唇角翘起一抹愉悦,指尖轻轻拨弄着那朵小玫瑰。
谢知坦言:“别人送来的赔礼。”
哦?颜绯稍稍一想,笑得更开心了:“那肯定很贵。”
“比不上你金贵。”
谢知话里有话,颜绯回过味来,合着这是谢知专门帮她讨回来的赔礼?
那个倒霉的敌手得亏不认识她,不然肯定恨死她这个红颜祸水了。
谢知凝视她唇边的笑靥,勾起她的下巴,将她转向自己,深深吻了下去。
牙膏是薄荷味的,清清冽冽,在彼此缠绕的唇齿间迅速升温。
没过多久,颜绯就又一次喘不过气,挣扎着向后避开,谢知立即扶住盥洗台,让她压在自己的手背上,免得她细嫩的身子被坚硬的大理石磕到。
小姑娘的味道越尝越美味,谢知眼里的墨色浓稠得化不开,最后也只是不甘心地在颜绯下唇啄了一口,无奈松开:“怎么还没学会换气?”
颜绯哭丧着脸:“这个可比勾引男人难学多了。”
谢知反省自己:“看来是我这个老师不够尽心。”
“……”又是爸爸又是老师,都是什么骚言骚语!
闹过一阵,颜绯接连打了两个呵欠,出了浴室就躺在床上倒头就睡,谢知帮她掖好被子,又在床边等了会儿,才起身离开。
门外很快便是下楼的声音,后来再无声响。
寂静的房间内亮着一盏小小的照明灯,是谢知怕颜绯起夜时,不熟悉房间布局,会被碰到撞到。
确认谢知已经走了,颜绯睁开眼,美丽的凤眼里倒映出床头的那团暖光。
静默几秒后,她翻身下床,怕弄出响动,就还是光着脚走到门边,将手里的尾戒摘下,开启录音最大化模式后,从门缝底下塞出去。
她想听听谢知和杜良谈话。
尽管谢知看上去毫无异样,颜绯却依然担心,担心他还有事瞒着。
可以肯定的是,谢知是想尽快送她远离危险之地,才会把本该拉长的战线压缩成一天,那么,会不会表面上拿到了象征胜利的赔礼,实际上另有别的牺牲?
颜绯很清楚,在谢知那样成功的商人的世界里,夺取和竞争时常是真刀真枪的,处理某件事时,就必然要谋划很久,循序渐进。
好比一个经验丰富的渔人,兜出的大网不可能一下子提上来,否则只会惊动那些吃饱喝足还在徘徊游离的鱼群,到时候鱼儿一哄而散,这一网下去都不能捞回本。
不像她,只擅长操纵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折腾点网上风雨,或是出口恶气,或是赚些蝇头小利。
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可既然已经决定创造共同的世界了,她就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她能尽可能地知道得更多一些,更细心地了解他,知他处境,懂他考量,这样才不会像这次这样,冒冒失失,莽莽撞撞,可能早在不经意间给谢知带来了麻烦。
而且,颜绯抿紧唇线,冷静地回忆起杜良来的时候,腰上鼓鼓,是带着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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