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勾缠着的呼吸随着衣料摩擦灌入耳腔,肌肤相贴时蹿升起的熨烫热度更是迅速弥漫身周。
而最让颜绯无法忽视的,是谢知的嗓音。
与平时的清冽从容截然不同,他像是憋得狠了,声线始终紧紧绷着。
“乖,太着急会很疼。”
纵然是情不得已,他也要尽力保留女孩对第一次的美好回忆,否则日后怕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回来。
颜绯红着脸,听得又羞又恼:“我没有急!”
又不是她中招,她为什么要着急!她只是……只是……还没想出反驳的话来,谢知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屈起膝盖向上顶了一下。
“啊……”颜绯措不及防被击中腿弯,蓦地向下倒去,可大床上除了谢知,再也没有别的支撑物,她一时找不到着力点,不得不倾身向前,猫儿似的趴伏在他身前。
谢知轻笑,即使光线暗淡,也能准确地吻住她的唇,碾磨吸吮的同时,手掌在馥白腰间极有耐心地轻抚着,以此慢慢缓解她身体的紧张感。
直到颜绯挺直的脊背渐渐软了下来,他才将掌心上滑,滑过那朵美丽的刺青,按在她背后的拉链链头上。
这条礼服的后背设计暗藏着小心机,从蝴蝶骨的中心一直到腰臀以下,都是由一条黑色镶钻的拉链衔接而成,看不到缝边,却能折出细亮的光。
心下想着这颗玫瑰软糖的香甜即将被拆解入腹,谢知抓回一丝清明,抛出最后的询问:“颜绯,要反悔么?”
他没再动,深黑的眼睛映出窗外清清浅浅的一滩月色。
颜绯在月色里找到了自己,年轻的女孩茫然无助微张着嘴,栗色的长发凌乱蓬松,眼睫浓黑湿润,白嫩的肌肤透出情动的晕红。
这显而易见的变化,足以说明今晚的选择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颜绯心定了下来,弯起漂亮的凤眼:“开弓没有回头箭,三爷,您是做生意的,要讲诚信呢。”
谢知亲昵地蹭蹭她的粉颊,柔声纠正:“这不是做生意。”
颜绯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在困境里找到一条出路,或是市侩的算计,或是狡黠的逢迎,她能屈能伸,自有一套规避风险的法子。
但她最大的缺点也正是源于此。
一旦有了利弊上的衡量,她就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去做一些冒进又傻气的事,比如现在,她是想把这场情事当成一桩生意,才会逼着自己去接纳。
“只要你说不愿意,”谢知一字一句郑重认真,听不出半分敷衍玩笑,“颜绯,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就算死在这张床上,也不会违背你的意志。”
屋里没有开灯,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时间仿佛也变得格外缓慢。
明明只有短暂的几分钟,却在这一来一往的拉锯里变得漫长难熬。
离得这般近,近到她分明能感到他因为强忍欲望而不受控制地在颤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足了她逃遁的机会。
颜绯怔怔然盯着他的喉结,不由想起宋晋说过的话:
——“这世上的男人各有不同,有的遵从欲望,有的服从意志,而三爷就是后者。”
——“他如果真的爱你,任何时候都会尊重你,绝对不会把持不住的。”
——“同样,他也会克制欲望,再多的诱惑,也不会对你之外的人多情。”
——“男人的爱不见得会轰轰烈烈地说出来,要用心去感受。”
“谢知,”颜绯伸手往下,贴在他紧实的小腹上,坚定地望进他的眼中,“我想要你。”
这句话无疑是一张通行证,那拴住灵魂的枷锁被骤然挣断,谢知本就漆黑的瞳色暗得几不见光。
他再度吻住她,但只浅尝止,转而叼起她小巧的下颌,沿着完美的颈项洒下一串温热。
手上微施力,清晰可闻的声响里,他将拉链一扯到底,甚至还扯飞了几颗钻石。
这拉链是他亲手拉上去的,如今也由他亲手拉下来。
颜绯心疼起裙子:“我才穿了一次……”
“明天赔你。”
“我要一百条。”
“好。”
转瞬间,可口的小姑娘便像是从豌豆壳子里剥出来似的,散发出美好的香甜,谢知掐着她的腰,力气大到能把她嵌进身体。
雪白圆润的肩头被轻啃,颜绯缩了缩脖子,身上凉意更甚,顺着热源靠近,她化作了一只漂浮在水面上的小船,从头发到脚趾都被浸润得又软又潮。
药效早已发作,如此绵长的前奏是谢知能给予的最大的温柔。
“好困……”颜绯在他富有技巧的逗弄下,逐渐松懈了意识,摇了摇腰肢,竟有些享受这样肌肤相亲的缠绵。
忽地,天地旋转,她神思回笼,蹙眉看着居高临下的人:“说真的,你们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是不是很爱面子?觉得在上面才更有尊严?”
谢知喑哑失笑:“傻姑娘,位置的上下,并不全都和尊严面子有关。”
颜绯没有听懂,等到真正进入主题,她才明白谢知的意思。
上下位置可能和尊严面子无关,但却和男女身体构造有关,她是脑子抽筋了才会想着当主导节奏的那一个!
这时候的颜绯已经顾不上去反省自己的无知了,疼痛让她止不住啼哭起来,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得可怜。
她想推开他,又想起自己放出的豪言壮语,哭丧着小脸,如何都无法放松身体。
这让谢知也不好受,药效的作用下,他的理智摇摇欲坠,颜绯越是娇声嘤咛,越让他有种想要将其摧毁的戾气。
“娇娇,你不能反悔了。”他吻上她的眼角,将她的泪水一一吮去。
颜绯小脸紧皱,抱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我他妈不要一百条裙子了,我要姚锦夕的那条鱼尾裙!”
谢知眉梢微动,极沉地埋入。
“嗯。”
“你要什么都可以。”
洛杉矶的阳光比国内慷慨,才是早上六点,就照得房间亮堂得有些刺目。
颜绯醒来时,谢知已经起床办公,就在不远处,她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他大约是在开视频会议,蓝牙耳机只戴了一边,大多数时间是在听,偶尔低声说几句总结性的话,是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
他还穿着睡袍,金丝边眼镜尽显斯文儒雅,镜片遮住了那双黑暗之中充满掠夺的眼睛,使他看上去很温和。
正是这个斯文儒雅又温和的人,昨晚带着她一遍又一遍……颜绯晃了晃头,抱住被子想要坐起来,刚一动,就龇着牙骂了一句脏话。
“醒了?”谢知抬眼看到她这边的动静,唇畔染笑,把电脑盖下,起身朝她走来。
颜绯脸上一热,别扭地调开眼神,低头看着被子上的影子随着他的靠近,一点一点爬上来。
他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捏捏她的小脸:“饿不饿?让人把早餐送上来?”
“我想先洗澡。”她记得昏睡前出了一身的汗。
“凌晨抱着你去浴室洗过了。”谢知取来睡衣,想要将被子拿开,好帮她穿衣服。
颜绯死命抓住被子,硬是不让他拿走:“那……那我去刷牙!”
“总要穿了衣服再去。”谢知莞尔,“娇娇,这时候害羞是不是太迟了些?”
颜绯骄矜地抬高下巴:“我乐意裹着被子去刷牙。”
谢知挑眉:“那我会比你更乐意。”
“……”
左右是说不过他的,颜绯干脆认命地闭上眼睛,被谢知伺候着穿好睡衣,抱进浴室洗了脸刷了牙。
出来后见桌上不仅摆了早餐,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等在桌边。
女医生的后面还站着四个年轻的护士,推着两架装满医疗设备的小车,几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颜绯惊了一跳,惶恐地转头问谢知:“你的药效还没过去?”
妈的,她这个解药已经要散架了!真的受不了再来一回了!
“我的血样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没什么大碍。”谢知在她鼻尖亲了一下,低声道,“刘医生她们是来帮你做检查的。”
“……”颜绯又想说脏话了,她居然窝囊到因为那种私密事儿看医生?!
谢知贴近她的耳朵,将深思熟虑过后的话缓缓道出:“抱歉,是我不够节制,而且,昨晚第一次的时候,我们没有做措施。”
“颜绯,你还在读书,如果受孕会很辛苦。”
颜绯抿着嘴,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万一真的有了呢?”
男人果然是得到手了就不再珍惜了,这个人啊,昨天还说愿意为了尊重她而死呢,今天就说不希望她怀孕了。
谢知攫住她愤愤的目光,静然道:“休学,养胎。”
颜绯没话说了,半晌,毫无骨气地犯了怂:“那倒也不必。”
吃过早餐后,颜绯跟着刘医生她们进了另一个房间做检查,童洛明和肖天肖地随后进来,开始汇报谢知这次撒下的网,能捞起了多少条大鱼。
虽然在这次撒网的过程中被暗算了一遭,却也尝到了意料之外的甜头,谢知心情愉悦地一早上都带着笑,几个下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说不上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爷,这是宁漾回到宁家之前的详细经历,对了,她还有一个姐姐,叫宁晗,和她同一天被找回。”
童洛明将两份文件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份说:“宁晗现在是一名私人侦探,接手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委托,半个月前,顾子恒也聘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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