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握住男孩的手臂,她才惊讶的发现,这人真的好瘦,一摸,仿佛连一块肉也没有,只剩下骨头的质感。
眉头微微皱紧,几乎是生拉硬扯才把人从地上拽起,“到底有什么事,你好好说,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真挚,也许是她的神情太郑重。
小男孩止住哭声,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在京城里几位皇子接连大婚的那日,他的父亲听说了二皇子府派发银子的事,为了生活,也去参加了酒宴,并且成功的拿到一百两银子。
但在回家的路上,却遇到了一帮早就盯上他钱财的地痞,他们不仅把男孩的父亲打伤,还抢走了他的银子,但在争执的过程中,这位父亲始终不肯松手,地痞被激怒,对他拳打脚踢,偏偏这么不凑巧,动手后,其中一个地痞弄伤了自己的手腕,在愤怒中,他们报了官,不仅歪曲事实,宣称是被打伤,并且还讨要一大笔钱财。
他们贿赂了官差,男孩的父亲因为拿不出诊金,而被官差带走,至今还没有回家。
“我好想爹!他们不肯让我去见爹爹,二皇妃,拜托你,求求你,让我见上爹爹一面吧。”小男孩恳求着,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他最后可以握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听说过,这位二皇妃曾为二皇子翻案!她一定可以救出自己的爹爹!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哪怕有任何的生机,也想要伸手抓住。
“你爹被抓去了哪里?”上官若愚冷声问道,向来含笑的面颊,此刻只剩下一片浓浓的寒霜。
她贪财,很少做白工,但她是一名法医,如果碰到这种事,她还能坐视不管,连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小男孩双眼蹭地一亮,“爹爹被他们抓去了九门的监牢。”
“走!”大手一挥,她主动前期小男孩的手掌,抬脚朝九门的方向大步走去。
上官玲和上官白立即跟上。
看着他们四人离开的身影,留下来的百姓面面相觑,二皇妃这是管定了?
“走!我们要去看看热闹!”哎哟,二皇妃和九门发生冲突,这种事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看见的。
不少八卦的百姓,随即跟了上去,想去看戏。
于是乎,在她的身后,又跟上了一大批蜂拥而至的老百姓,一大帮人浩浩荡荡,赶赴九门。
“二皇妃,您能救出爹爹的,对不对?”小男孩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痕,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我会尽力,没有犯罪的人,不该平白无故遭受到冤屈。”这事如果没被她碰上,也就罢了,如今被她碰上,她说什么也得管一管!
上官若愚自问自己特怕麻烦,但在不损害自己在乎的人的前提条件下,她会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这不是圣母,不过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底线和原则。
“没错,你放心吧,娘亲她一定会帮你救出你爹爹的。”上官玲信心满满,这种事对娘亲来说,绝对是小儿科。
“娘亲既然答应,就一定会有办法。”上官白也出声安慰道,“你是男孩子,不能随随便便掉眼泪。”
他的话,让小男孩低下头,牙齿用力咬住嘴唇,他不能哭!他要坚强!
上官若愚满意的看着自己一手教育出的两个孩子,心里说*看书:。网网游
不出的自豪。
城门口,九门的士兵正尽忠职守的把守着城门,忽然间瞥见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瞬间绷紧神经,握紧手里的武器。
“怎么回事?”
“快,去请提督大人过来,出事了。”
……
有士兵为了以防万一,第一时间想要请顶头上司过来。
这么多的百姓忽然齐聚而来,非同小可!他们必须要谨慎以待。
当看清领头的女人时,这帮士兵在愣神后,迅速跪地,向她行礼:“奴才参见二皇妃。”
“起来。”她挥挥手,眉头紧锁:“九门提督呢?我有事要见他。”
“不知二皇妃有何事?可否告知奴才,由奴才代为通传?”一名士兵弱弱的问道,有些拿捏不稳,这位二皇妃今儿抽的又是哪门子风。
在大理寺,他们可没少同这位接触,而她在朝堂上,屡次让如今声望如日中天的三皇子吃瘪,绝对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得罪的对象。
“呵,我刚才不经意间听说了一桩冤案,诺,报案的人就在这儿。”她轻轻将小男孩推到自己身前,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想要救出你爹爹,现在就给我拿出勇气,不要害怕,把你的诉求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小男孩有些害怕,但对上她鼓励的目光,心里,升起一丝勇气。
拳头在身侧用力捏紧,他抬起头,直视这帮披盔戴甲的士兵:“我爹爹是被冤枉的,他没有伤人,他没有犯法!”
他几乎是怒吼着将这句话说出口,说完后,小脑袋缩了缩,有些不敢相信,他竟敢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大吼大叫。
“做得漂亮。”上官若愚欣慰的笑了,揉揉他的脑袋,赞许道。
人不能总把希望寄望在他人身上,如果自己不学会反抗,学会拼搏,没人能帮得了他一生。
这是她想要告诉给这个小家伙的道理,而他的回应,也没让她失望,不是吗?
收到她的表扬,小男孩不再害怕,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都听见了?这事,我既然撞上,就不能坐视不理,还不快去请你们大人过来?”凤目微微一瞪。
吓得这些士兵齐齐抖了抖身体,据他们的同伴讲述,这位曾和尸体深入‘交流’过,绝非一般人!杀伤力巨大。
他们慌忙想要上城头去请正在巡视城墙安全的九门提督下来,解决此事。
但先前上去报信的士兵,已经把消息带到,李奎正急匆匆的从城头下来,在他的后方,还跟着一批士兵。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里干嘛?”他不悦的瞅着围堵在城门口的一大帮子人,烦躁的吆喝道。
“李大人,咱们又见面啦。”上官若愚在人群里冲他挥了挥爪子,笑吟吟的打招呼。
李奎眼前一黑,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不会有好事。
他心里甚至产生了扭头就走的冲动,奈何,他的理智及时阻止了他。
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里踱步上前,恭敬的行礼后,才问道:“二皇妃,这……敢问唱的是哪一出?”
他到这会儿仍是满头雾水,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知道,方才自己接到属下传来的消息,说是有百姓在城门口聚众闹事,可没说和这位牵扯上关系啊。
“其实呢,事情也不大,不过是我听说了一起奇葩冤案,想插插手,哎,但是呢,我也知道,李大人您啊,是朝廷的栋梁之材,绝不会弄虚作假,把无辜的老百姓当作罪犯关押的,对吧?”她故意给李奎戴高帽,将他逼上一个进退两难的境界。
李奎听得冷汗直往外冒,只差没跪在地上,跪求她别用这种语气刺激自己脆弱的神经。
“二皇妃,这,从何说起啊?”他战战兢兢的问道。
“总之,先让这位小男孩见一见他的父亲,其他事,再详谈,李大人,你看如何?”上官若愚提议道。
李奎哪有不答应的?立即点头,在询问了男孩的姓氏,以及他父亲的名字后,查明在九门的大牢中,的确有一名同名同姓的罪犯正在收监。
他亲自带着上官若愚以及一干士兵,前往九门的大牢。
至于城门口打算看热闹的百姓,则被士兵们驱散,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九门的大牢在皇城外的北山山脚,由九门的士兵严加把守,这里关押的,大多是一些在京城中偷鸡摸狗,犯下些小案子的罪犯。
至于重刑犯,则会交由大理寺收监。
漆黑的通道两侧,是灰暗的石壁,只有火把滋滋燃烧散发出的些许光亮。
走在这寂静且窄小的通道中,众人的脚步声变得愈发刺耳,上官玲有些害怕的直往上官白身后躲。
她最讨厌这种阴森恐怖的地方了。
“老哥,人家好害怕呀。”小手用力拽住他的衣袖,寻求保护。
“害怕干嘛还跟着进来?”上官白冷漠的反问,绝对自家妹纸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明明可以在大牢外边等的,非得跟着娘亲一起进来,现在知道害怕了?活该!
“老哥,你太没有兄妹爱了。”上官玲被他的无情刺伤了小心肝,气恼的撅起嘴巴。
“哼,你现在才知道吗?”他翻了个白眼,对妹妹愚蠢的抱怨,习以为常。
虽然嘴里骂着,教训着,可他却始终将上官玲护在自己身后,没有将她拽住的衣袖抽出来。
通道的尽头是四方石壁围成的宽敞区域,几名负责看管犯人的士兵,正坐在木桌旁闲聊。
乍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们立即站好。
“大人。”
李奎抬了抬下巴,向他们介绍:“这位是二皇妃。”
“奴才参见二皇妃。”士兵们迅速行礼,心里头冒起了嘀咕,这二皇妃好端端的,来这儿干嘛?
“起。”上官若愚罢罢手,这种跪拜礼,她已经从最初的不习惯,到此刻的麻木,入乡随俗嘛。
“去将商舟押来,本官和二皇妃有话要问他。”李奎直接提审小男孩的父亲,这事有上官若愚插手,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在等待犯人被带来的空档,士兵们殷勤的为她搬来三把椅子,供他们一家三口入座。
“大人,你也坐啊。”上官若愚难得谦虚了一把。
李奎急忙摇头,“卑职不敢。”
有这位大神在,他能坐么?敢坐么?
见他推辞,上官若愚也不再强求,带着一双儿女,端坐在这空旷,昏暗的地方,椅子靠着墙,正前方便是通往牢房的通道。
小男孩惴惴不安的站在上官玲身边,一双如血般鲜艳,猩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
他在期待着,在等待着能够第一眼就见到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