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谋正文卷第0550章进入泣鳕兽肚内唐吟琛盘膝坐地,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望着眼前残破的寺庙,以及一群病恹恹的士兵,脑子里不由自主掠过了詹陨的模样。
“老杨啊,我倒觉得榛子手底下那个蛇妖,不是什么善茬,感觉他挺能卖惨挺能装的。”
“何出此言?”
“你本无双目,如今的这双眼是桑桑给的。而顾大人五感尽失,虽有姒离姑娘以命相救,要让他替她看尽人间繁花和万里河山,可世间万物在他眼里终只剩下灰白二色。那詹陨呢?明明所有的妖身上的伤都好转了,怎的就只有他的眼睛没有恢复?”唐吟琛伸手指着他那双黛蓝色琉璃眸,声音中带着低落。
“他的眼睛你是说?!”杨焕之虽也心有怀疑,但他也曾不得见光,自然知晓没了双眼究竟有多绝望。
“如此狠心之人,又在榛子心里有着不可磨灭的分量,看来我们帝君大人的情敌是永远送不完也杀不尽了。”唐吟琛有些幸灾乐祸。
“詹陨对自己狠心倒也无碍,只要不伤了锦轻弦,这六界定然还是安安稳稳的。否则,就都自求多福能有来生吧。”
“那等榛子出来,我们可要提点她一二?”duqi.org 南瓜小说网
“那么精明通透的人儿,哪里用得着我们提点,能蒙蔽了她的眼的人,也就只有了尘和褚墨宣了喔,如今倒还多了一个惊鸿将军萧楚泓了。”
“萧将军不就是褚墨宣?”
“人之一生记忆不同,经历不同,又怎会是一人?前世爱恨情仇皆为锦轻弦和褚墨宣所生,又关苏蓁和萧楚泓何事?”杨焕之笑道。
唐吟琛撇嘴:“如果有人将我族人全灭,我一定要以牙还牙,令他的族人也全部灰飞烟灭。”
“锦轻弦本就孤身一人,何来族亲?更何况她已经生魂碎裂,近乎灰飞烟灭。她和褚墨宣的账,早就两清了,是她自己执着于血海深仇而放不下。”
“榛子前世是孤儿?”
杨焕之摇头,许是不知,又或许是不可说。
“那你给我讲讲他们两个和了尘和尚的事儿吧。”
“还有姜温的过去,我也想了解。”
商誉辰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他看起来十分憔悴,眼睛有些红肿,貌似应是躲起来悄悄哭过了。
杨焕之望着二人,抿了一下唇:“他们的过去,我也是道听途说,也不能尽数为真。”
“道听途说也未必为假,你倒是说说看。”
杨焕之给三人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这才说道:“事情要从七十万年说起,那时天地初开,世间万物因灵气滋养皆有灵,人可修仙成神。那时,除了神魔二族外,其余各族虽偶有争执,却也和睦。偶有一日,一个名为锦轻弦的驭妖师横空出世,她手握一本秘宝秘籍,可契约万妖而无上限。而人族本身只可契约一只妖,如此一来,人族对她颇为嫉恨和忌惮。而她身边有着魔祇帝君褚墨宣和冰种玉髓姜温守护,他们不敢近身。直至深海翼人鱼族触摸到了神族门槛,即将化神,同时又有人觊觎他们的神器决明杵,于是各族纷拥而上,将翼人鱼族啃食殆尽那片深海,后来改名赤地。”
“赤地?”
“对,海水褪尽,赤色遍地,无数残骸被深埋,那里怨气冲天,可入不可归,自此成为六界禁地。”
“可是詹陨他们不是也掉海里了吗?他们怎么没有被埋?”
“可能真如他们所说,被一个和尚给救了。”
“了尘?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精通佛家法术,擅推前生今生,堪称人间第一术师,无人能出其右。”
“那他可有成神?”
“据说,他因对驭妖师锦轻弦生情,非但不可成神,连佛也容不下他了。”
“那就还俗呗,当个和尚只能吃斋念佛,多没劲啊!”
“锦轻弦为了帮助翼人鱼族并带走江湛而成为众矢之的,她被六界追杀身受重伤,幸好被褚墨宣及时救走并藏了起来。可了尘心有不甘,他偷偷潜入魔族,并封锁了她对褚墨宣的记忆,令她忘情,误以为自己深爱之人是了尘,而非褚墨宣。潜移默化间,锦轻弦对褚墨宣生出了仇恨,怨恨他将自己囚禁了七年。但无论她如何抵触,褚墨宣依然深爱着她,甚至不惜和姜温一起夺走了我的眼睛。”
说到此处,杨焕之恨得有些牙痒痒,恨不得将那一魔一灵扒皮拆骨方可解恨。
“后来,就在他们大婚之日,了尘和锦轻弦里应外合,灭了褚墨宣全族。”
“嚯,你这一句话倒是说的轻描淡写,人家不爱他就是不爱他呗,何必要灭了情敌全族。”
“那就不知了,当时事已无法挽回,而我也身受重伤。后来听桑桑说,了尘设下湮灭阵法,引褚墨宣入局,可不知何故,最终死的却是锦轻弦。想是如此,姜温才会和褚墨宣连手做局,要六界生灵皆为锦轻弦殉葬,没想到最终因为姒离,竟意外冰封人间。”
杨焕之大致讲述了过去之事,可商誉辰却有一事不解。
“了尘若真是为爱疯魔,又怎会三番四次为锦轻弦出手救人?孰是孰非,怎能辨清?”
杨焕之和唐吟琛顿时语塞,三人默然,想不通缘由。
地下。
当苏蓁睁开眼时,眼前一片幽暗,伸了一个响指,一簇紫红色的火苗顿时亮起。
“苏施主。”
淡漠而又疏离的称呼在耳边响起,她侧头一看,原来是玉竹。
“玉竹?你怎么也来了?”
“嗯,怕你们应付不来。”
“小小年纪,心倒是挺大。”萧楚泓没好气儿的说道,他握住了苏蓁的手,“我感应到窦章残留的气息了。”
来时的漩涡已经不见了,身边也不见有青鲤所说的石门入口,只有一条向上蜿蜒的石质阶梯,而在他们的头顶和脚下,都遍布粘液,好在它们不敢靠近。
苏蓁释放出灵识,然而她的灵识却无法扩散至一丈之外,仿佛被什么力量给压制住了。
三人靠着昏暗的火苗光亮,顺着蜿蜒的阶梯往上走,他们虽然心急,却也不敢走的太快。
石梯很狭窄,三人勉勉强强可并肩同行,毕竟把一个小孩儿丢在后面,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苏蓁估算着也走了三炷香了,可这石梯依然走不到尽头。
“萧萧,你确定我们没有进入幻境?”
萧楚泓停步,沉思片刻,又抬头打量,说道:“不是幻境,我们应该是泣鳕兽的肠道内。”
苏蓁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噫你好恶心啊!那我干脆直接把它肚子破开吧。”
三月,初春。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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