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大牢位置隐蔽,亦有重兵看守,若无令牌,旁人决计无法入内。
众人步入大牢后不由自主捂住口鼻,这近乎不见天日的牢房内阴暗潮湿,气味浑浊难闻。角落中几盏油灯忽明忽暗,墙壁上偶可见干涸血迹。
大堂为提审犯人所用,摆放着数不清的刑具,花样繁杂,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又毛骨悚然。
这些刑罚若是用在他们身上,怕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折腾。
负责轮班值守的几名狱吏见他们出现,立即起身相迎。
“属下参见世子爷,参见千户大人。”
苏蓁和杨焕之无一官半职在身,他们自然无须对其行礼。
“免礼。”喻子晔摆摆手。
“谢世子。”
“你们都下去,看好,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狱吏们抱拳行礼,快步离开。
御长清带他们走向左侧拐角,顺着甬道兜兜转转,来到了关押唐吟琛的牢房前。
与他们所想截然不同,只见唐吟琛身着白色中衣,前胸处画着一个‘囚’字。于稻草铺就的席面上盘膝而坐,手上拿着一枚黄色果子正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哼着他们家乡的小曲儿。
‘嘚儿隆咚飘一飘,嘚儿隆咚飘一飘,嘚儿飘嘚儿飘,嘚儿飘得儿飘飘飘咿嘚飘飘飘一飘~’
苏蓁见状冲着喻子晔挤眉弄眼,“哎哟呵,这么惬意?看来咱们的唐大公子是打算在这儿久住咯?既然如此,世子,咱也不必费心了,回去歇着吧。”
“依我看也是,糖鱼,你保重吧。”
“诶?世子爷?!榛子!你们怎么来了?”
唐吟琛听闻他们声音,抬眸一瞧,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小爷我在这儿都快憋坏了!身上味道着实难闻,等出去后我一定要焚香沐浴一百遍!”
“对自己这么狠?你当是烫猪皮呢?!”
“唉!榛子,你可不知道我在这儿有多憋屈,除了老鼠和难吃的饭菜外什么都没有!还有外面那几个狱吏,不就陪我闲扯几句嘛!结果连午膳都没敢来给我送,害我饿到这会儿!”
“怕是人家讲一句,你回一千句,怼的人家哑口无言,估计是个人都受不了你。”喻子晔毫不客气的调侃,扬起手上的食盒,“对了,这是我和阿宁从霁月坊带来的,你若不嫌弃可以吃点儿。”
下一刻,出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唐吟琛双眼放光,侧身从牢房栅栏里钻了出来。
径自从喻子晔手上接过食盒,放至矮桌上,掀开后脸上笑容更甚。
“世子爷,谢了,你们简直太懂我心思了,全都是我爱吃的。”
苏蓁指着牢门,震惊道,“御千户?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关犯人的吗?!”
这与她先前所想为何不太一样?
即使不是老鼠蟑螂满地爬,墙角蛛网饭菜馊,可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御长清解释道,“此处牢房与其它不同,在内全凭自愿,若想逃便逃,但是若被抓住,直接判处死刑,再无辩解可能。”
“真的假的?这么随意?”
“自然是真。”
苏蓁尴尬干笑,对唐吟琛说道,“糖鱼,没想到我们昨夜还把酒言欢,如今你倒成了阶下囚。今日金銮殿上如何?皇上可有为难你们?”
唐吟琛随即添油加醋将朝堂上之事说了一番,且大肆夸赞杨焕之,全然不见平日里各种嫌弃。
“对了,我和老杨可没把你们牵连进来!如何?够义气吧?!”
喻子晔十分配合,比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唐吟琛,敬你是条汉子。”
“低调低调!皇上又不是暴君,再说了,那个徐都尉手上兵权远不及我爹,区区一个都尉,皇上又不傻,哪可能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杀了。”
苏蓁试探的说道,“可是徐泾背后的人,也许是左相,而他扶持的人......可能是勤王。”
“切,人家太子东宫位置固若金汤,纵使再不成才,那也是未来的储君,他们再有能耐还能造反不成?”
御长清扶额,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在此听他们谈论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糖鱼,我且问你,昨夜你同徐林打斗后,可还见过他?”
唐吟琛手上动作顿住,御长清和杨焕之亦是一愣,纷纷看向他。
“啊?我怎么可能会见过他!”唐吟琛拱了拱鼻子,眼神飘忽不定。
“若你不说实话,我们也无法帮你。”
“不是...你让小爷我说什么实话?他的死真同我无关!”
喻子晔蹙眉,“吟琛,浸霜于暗处可否会冒出幽蓝光芒?”
“这......”唐吟琛语气稍弱,“好像会吧。”
“那就没错了,据我所知,你昨夜的确曾现身于徐林被杀之地。”
杨焕之恨铁不成钢的怒问道,“吟琛,你究竟隐瞒何事?为何不敢直言?”
唐吟琛将手上点心放下,语气焦躁,“哎哟,老杨,你让我怎么说嘛!”
“当然直说啊!”
他心虚的搔了搔头,“好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先前的确中意于兮妍姑娘,原本我们情投意合,我欲纳她进府,偏偏我娘看不上她的出身,嫌弃她是红楼女子。还趁我出府时,让我爹烧了那些女子赠我的物件儿。我怕他们二老找兮妍麻烦,这才熄了心思。昨夜带那枚玉扣,便是想还给她。”
“你们可是约好在暮临街后巷相见?也就是徐林被人杀害的地方。”御长清问道。
“是。”
“那后来发生了何事?”
“徐林昨夜本就是为了兮妍而来,只是因为那个叫柒柒的臭丫头,我才与他大打出手。也不知他是怎么知晓我与兮妍约见之事,我前脚刚到,他后脚就出现了。”
“那你后来究竟有没有见过兮妍?”
“没有。”唐吟琛摇摇头接着说道,“当时徐林满身酒气,对我肆意辱骂,难听至极,小爷我哪能忍?区区一个手下败将,跟他动手我都觉得脏!虽说当时我怒火中烧,却也只是将他踹到墙边便离开了。对了,可能就是那时玉扣掉了也说不定。”
他说完许久,却未有人回应,抬眸才发觉竟然其他人竟眼神怪异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都不吭声?该不会还不信我吧?那个混蛋真不是我杀的!”
“这些话你之前为何不说?”御长清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