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之罪》全本免费阅读
崇文馆的学服乃是雨后晴山之蓝,纹样精美,料子也是上佳,一年四季文武皆有定制,每季两套,崇文馆会定期发放。
有些人家衣不穿旧,也会使银子自制。
许活仪态极好,一身学服加身,面冠如玉,清俊雅致。
七岁分席,十四五岁便已知人事,十七岁的许活已算是成人,平南侯府的长辈没有送学,她独自一人来东宫。
整个东宫分前中后三个部分,前为外宫,左右春坊皆在此,有四重宫门为盘查入东宫之人以及守卫东宫;中为太子生活寝居、进学、会见外臣所在;东宫六局分列在两处。
最后是内宫,住着太子妃妾。
许活虽是侯府世子,但于天潢贵胄的太子而言,也不过是个微末人物,不会特地召见。
是以许活入第三重宫门,先到左春坊拜见左春坊的领官左庶子蒋墨。
蒋墨不惑之年,蓄着短须,着深绯色官服,极为儒雅。
他语气也亲和,给她换完出入东宫的腰牌,道:“本官还有公务,不便亲自带领,许世子到崇文馆后,找常九明刘学士入籍,今日便可上课。”
许活有礼地躬身,“谢过大人,学生独自前往便可,不敢劳烦大人。”
蒋墨温和颔首,“许世子请便。”
许活告辞,离开出来,径直走向第四重宫门。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宫门口已有两名着相同学服的学生,其中有一个看见了许活,冲另一个人说了什么,随即另一个人也望向许活,视线停顿。
许活与他们对上眼神,打算走近后与二人见礼互通姓名。
然而两个学生对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踏进宫门。
许活身形不由一顿,转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心头虽有几分疑惑,不过并未多想,在最后一道宫门处核实了身份,入门后右行方至崇文馆。
崇文馆有单独的宫墙包围,内有崇文殿和崇文馆两座主建筑,殿内上课,馆中藏书。
此时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有几个学生站在檐下说话,许活一踏进来,他们便散开,走进殿内。
门敞着,人影晃动。
许活隐隐感觉到有视线在暗中观察着她。
一次可能是错觉,两次便不能当作是巧合,否则便有可能掉以轻心落入陷阱。
长辈皆在朝为官,都自小受家族教养,论理在外要保有起码的体面,虽然朱振称为“装模作样”,但这确实是礼数……
许活思忖着,不动声色地询问宫侍常九明学士在何处。
宫侍恭敬地指向西偏殿。
许活步履从容地走过去,待守门的宫侍敲门后,进入偏殿。
主殿内,几个学生在门后走出来,有的神情忐忑,有的眼露兴奋。
就这样,还控制着仪态。
其中一个回头,对端坐在座首正中的陆峥低声道:“陆五,我看这许世子气质清正,咱们恐有欺凌之嫌……”
陆峥目光仍在手中书卷上,“你若是怕惹麻烦,便去与他亲近。”
平南侯府和理国公府,在这东宫里,自然是身为太子母族的理国公府更不能得罪,那学生立即止了话。
周围的学生们互相对视,皆保持沉默。
陆峥不是陆屿,陆屿在时,学生们以他为首,那是诚心折服,陆峥则更多是因为家世以及陆屿弟弟的身份。
有的不想惹麻烦,有的跟不认识许活没道理偏帮,选择沉默是最稳妥的方式。
门口查看的几个学生也回到殿内,众生安静地坐下,各自忙碌,有假装,有真的。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学生们更加专注似的。
常九明学士带着许活过来,眼神率先飘向的是前排。
崇文馆二十学子,五横四列排座,以如今这批学生们的身份地位,许活完全可以坐在第一排。
但前排人满了。
他视线向后移,只剩下最后一排角落的两个空位。
常学士为人圆滑,笑道:“许世子,你先随便坐,今日第一堂课是周寅周学士的大经,周学士严格,许是要抽查,早些准备。”
许活也看到了座位分布。
很多时候位置便是地位,若是自由更换,随意坐,她自然没有意见。可从今日种种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许活身为平南侯府世子,自然不能委曲求全,也不能接受含糊其辞,那是损害平南侯府和她自己的颜面,是以她直接请教道:“敢问如何论座?”
她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只是寻常一问。
不少学生正襟危坐,闭明塞聪。
常学士扫了眼座位,正欲开口,前方的陆峥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道:“自然是按学识成绩排序,许世子才来,尚未有名次,坐后面理所当然,若不满意,我倒是可以给许世子让座,只是恐怕难以服众吧?”
许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陆峥微微挑起下巴,似是在问她敢坐吗?
暗潮汹涌。
头一天就对上了!!
会冲突吗?
平南侯府的应该会退吧?陆峥可是太子亲表弟……
其他人皆不出声,余光扫着两人的神情,内心活动丰富。
许活是平南侯世子。
能否服众是她的事,岂能被一个陆五郎给下马威?
许活微微扯起嘴角,傲然道:“那就烦请陆五郎起身。”
一句话,现场顿时一片死寂,甚至隐约能听到窗棂被风吹动的细微声音。
陆峥眼神骤冷,死死地盯着许活。
他竟然敢?!
学生们不由在这焦灼的气氛中紧张起来。
连常学士都露出些许意外,许活初来乍到,竟然毫不退让。
压力又到了陆峥身上……
这时,常学士身后一道极严厉的声音横插进来,“马上就要上课了,常学士你还在这儿作甚?影响学生们读书!”
常学士闻言,也不计较周寅当着学生们不给他面子,一拱手,迅速离开。
周学士踏进殿内,眼神一扫:“换座位了?”
随即,他得知缘由,不苟言笑地赞同:“早该如此,学生在学堂,便只有学生的身份,讲什么身份地位。”
一句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