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们还真是有缘呐。”
他先左右瞅了瞅,确定没人,鬼迷日眼的靠近。
“小娘子可是忘了还欠我什么?”
李见月记得连氏的话,不与他多说,拉着小谷子要走,被他拦住。
“急什么呀,还没回答我呢。”
李见月心里害怕,咽了咽口水,“你说,要我赔偿多少?”
“其实也不必非得赔,我这人好说话得很。”
谢万仇淫/笑着来拉她的手。
“放肆!”
李见月怒喝。
少女身上尊贵骄矜,与生俱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自然流露。
谢万仇冷不丁被唬住。
娇小柔弱的小娘子,训起人来还挺有架势。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眼神赤裸,越发来劲。
李见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了他一把,拉着小谷子拔腿就跑。
谢万仇坐在地上,竟也未生气,嬉皮笑脸地朝她喊,“叶家那个没胡子的有什么可值得你留恋的,别傻了,年纪轻轻何必跟着他守活寡。”
李见月怕他追上来,一口气冲了回去,跑得气喘吁吁,进门先喝了杯茶定神。
缓过来后,想起那谢老六前前后后说的话,一瞬间福至心灵,隐约猜到什么,问小谷子,“你阿爹……这些年可有跟家里说过他在宫里做什么?”
小丫头摇摇头。
她一个小孩,自然是不清楚,李见月看向连氏屋子的方向。
“但阿婆肯定知道,她还跟我说阿爹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让我做他的孩子,”小丫头说,一脸天真地问她,“姐姐,你知道宫里干什么的不能成家吗?”
李见月瞠目结舌,这叶家的人莫非以为洛沉成了内侍?
这么一想,先前他们的那些诡异之处也就说得通了。
可洛沉为何不解释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去问问洛沉,站在西屋门口时却迟疑了。
这事说来简单,可让她一个闺阁女子,打探人家为何不声明自己并非太监,而是一个正常的可成婚生子的男人,她怎么问得出口。
而且洛沉不解释,自然是有缘由的吧,她又何必多嘴,李见月心想,打了退堂鼓要走时,胡秀秀听见动静从自己屋里出来。
“你找大哥呐?他出去了。”
李见月下意识问,“去哪儿了?”
“我咋会知道,你怎的不跟着他?”胡秀秀本就嫌弃叶繁在家一天不干活,心里不爽,提起他说话不自觉夹枪带棒。
李见月看她不高兴,不再问了,哦了声,垮着肩走了。
盈田村东头最大的一院庄子便是里正樊家,紧挨樊氏祠堂,二进院落,一进门有座照壁,后面朝阳的那间屋子便是樊振生的卧房。
洛沉随叶茂来过一次,轻车熟路的进去。
樊振生年事已高,须发灰白,身子倒很康健,他手里拿了一卷風雨文学里多了个人,吓得险些过去。
“你,你怎么进来的?”
门窗都关着,他没听到任何声响。
对方未作声,一袭黑衣,在暗处看不真切。
他揉了揉眼睛,举起烛台仔细一瞧,“你是叶昇家那老大,我记得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听闻你曾在郑府做过账房?”洛沉单刀直入。
樊振生听到郑府两个字,眼皮一跳,缓缓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洛沉盯着他,“郑家祖宅位于华吴县何处?”
“那宅子……”樊振生一顿,面露疑色,“你问这作甚?”
洛沉不答,漫不经心朝他走近几步,坐了下来。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樊振生一阵窒息,这才看清楚,这后生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
“你,你想做什么?”
他惊慌后退,离远稍许保持距离。
“我这人不喜欢废话,”洛沉转向他,等着回答。
“郑家那宅子早都荒了多年了,你找它……”
樊振生试图给他讲清楚,无论他有何目的,那里已空无一人,什么都没了,结果才刚说一句话,一道寒光掠过,刀刃贴着下颚,斩落几缕胡须,钉在了旁边墙上。
樊振生一瞬间失了声,呼吸急促,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开口,“在……城东八里坊。”
洛沉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刀拔下来,吹了吹,别进腰间,拉开门大摇大摆离开。
樊振生望着少年身形消失在夜色中,哽住的那口气渐渐缓过来。
他记得叶昇家那大儿子被充入内宫为奴,这瞧着,可不像是个内侍啊。
戌时过半,热闹了一天的小村子沉寂下来。
李见月在院中逗了会儿小鸡,正要回屋睡觉,洛沉回来了。
又是那身黑色劲装,整个人阴沉沉的。
“老夫人给你留了饭菜,”她指了指厨房,“在锅里热着。”
洛沉冷漠的面容,有一刹那柔和了几分,淡淡嗯了声。
李见月仍站在那看他。
“还有事?”他问。
“我明日想去官道上等皇兄,我怕错过了。”
李见月已打定了主意,若他不愿同去便自己去,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莫名心虚。
那道锐利的眸光仿佛能穿透她的内心,令她隐藏的顾忌介怀无所遁形。
“我是担心……”
她想解释一二,洛沉却不愿再听,转了身朝厨房走去。
“随你。”
第018章
李见月蹑手蹑脚上了床榻躺下,爬一天山本应很累了,可久久无法入眠。
老人家睡眠浅,被她翻身的动作扰醒,轻声问,“月娘子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