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掌咒力萦绕,我对他伸出手。
束缚。
五条悟没有理由拒绝和我定下束缚,这本来就是他先提出来的。
所以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他握住了我的手。
束缚达成。
气氛却依然凝滞着。五条悟唇抿成一条线,毫不掩饰地看向我的头顶。
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听得到任务栏嗡嗡的提示音,但他一定看得到上面文字的变动——任务进度从2/www.youxs.org,人物关系也变了。
是这样的,要“分手”,总得先“交往”。和他一样,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们都在赌。
他赌他能把控局面,绝不会让任务进度条走到3/3。
我赌他不能。
我们就像围坐在篝火旁的田鼠,饥肠辘辘,火里只有一块红薯。
“咦,悟今天特别帅,为什么呢?”
这声恭维不算高明,主要是表达一下我的态度。
他松开手,重新把墨镜带上。“老子什么时候不帅?”
“那帅气的男友可以带他的女友出去兜兜风吗?”
我迫不及待想离开“帐”。
五条悟视线下移落回我脸上,相当无情:“没门。”
我拉长声音“诶”了一声展示我的失望。
“怎么恳求你也不行?”
我抬爪搭住他的手腕。他嗖地把手收了回去,还退后一步,还把“无下限”开了,就生怕我用自己当糖衣炮弹恳求他。
“识相一点,乔伊同学。”这白毛DK像模像样地背着手,把脸板成他班主任的形状,“你现在还在‘观察期’……”
他想到什么,这下不止是板着脸,还冒黑气了:“而且我们还有旧账要算……”
我估计接下来他就要拿未婚夫事件说事了,赶紧说:“谢谢你在我昏睡的时候帮我调理了咒力!”
他被打断施法,瞪眼过来。
“我术式进化后咒力不稳定,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现在可能半身不遂……不,更严重也可能,说不定会变成废人。”我抚了抚胸口,“夏油和我说了那时的情况,真是千钧一发……除了你,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解决那种困境了。”
我的高帽战术奏效了。就算是英明神武、坐拥“无下限”的神子大人,也无法抵抗言语的糖衣炮弹。
他神情明显缓下来。
“笨蛋。”
给我记好了,他说。有什么事先和老子说,不许自作主张。
我违心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他在我脸上看到什么,他竟然语气非常温柔地补了一句——
“你就当你是个小朋友,需要大人帮忙。”
我哑然。“……我可是准一级咒术师了。”
“我可是五条悟,和五条悟求助没什么可耻的。”
……这家伙。
我抬起眼皮,冲动地来了一句:“那要是我和夏油都掉进河里呢?”
五条悟那正抒情的漂亮脸蛋上咕嘟嘟地冒出三个“?”
“咳。不是,”我赶紧挥挥手,“其实我是刚才想到我那个‘预知’了,我……”
“‘你和夏油都掉进河里’?”五条悟摸着下巴。
“抱歉,对不起,我脑子抽了,你当我刚才智力退化到了小婴儿,现在回到正题——这真的是非常严肃的事,悟你听我说,不要打断我。”
我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坐在石凳上,自己站在他身侧,单手搁在他肩膀上。
午后暖洋洋的日光落下来,我把我通过“神之眼”看到的一切都和五条悟徐徐道来。
其实我看到的“未来”并不那么明确,我能完整看到的场景是夏油正和一个穿职业西装的短发男人谈话,通过他们的交谈,我知道了灰原雄会死,夏油杰会在屠村后离开高专,他会被判定为“诅咒师”,从此与咒术界势同水火……
我没办法帮他。
能帮他的人在这里。
我垂着眼眸,手轻轻地拨动那白得发光的头发。忽地,心里岔过来一个念头:我手下这个人,是死过一次的人。
星浆体。天元。天内理子。天与暴君。刺杀。
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因为有一周目的经历,我知道五条悟会好好的,至少会好好的活到2017年的圣诞节……于是我放心地去了乐岩寺家“闭关”。
他的确活着回来了,在我没看到的地方受了致命伤,伤口愈合了,若无其事地回来……一个字也没提。
出任务淋了雨、吃甜品踩到雷、被夜蛾教训……这种小事会找我抱怨撒娇讨要福利的人,在真正生死攸关的事情上却把嘴巴闭得比河蚌还紧。
这是个骄傲的少年。他的骄傲和禀赋,注定了他的人生里不会有几个能与他并肩的同类。这是天予,也是诅咒。
如果最后未来无法改变,夏油杰也要离开……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喂。”
白发的少年抬起头,眉心打结,面露疑惑:“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把咒力往我身上兜。”
我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我的咒力把他裹成一团,他就像个蚕宝宝,被从头到脚包了一身厚厚的棉袄。
“怎么不早说!”被其他咒术师的咒力包裹是很难受的,我赶紧撤开咒力,瞧了他面色一眼,“……呃,抱歉,一下子没注意。”
他倒没有深究,只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说:“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会发生在未来十三个月之内是吧——根据你的预知。”
我点头。
“行。”
他简洁一个字,然后直起身,视线俯视下来。
在我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时候,他蓦地把我抱了起来,我双脚一下子离了地,像个小孩子似的被举在半空。
“?!”
“奖励。”他笑眯眯地说,“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嘛,乔伊小朋友。”
“……”谢谢,有被羞耻到。
我挣扎着跳下来,整理褶皱了的袖口,抽空瞪他一眼。
五条悟却掏出了手机:“想去哪里玩?最近东京好热。”
我一愣。他肯放我出去了?
“冲绳……”我下意识地说,立刻又改口,“北海道好像新开了一个紫阳花公园。”
“紫阳花还用得着特意去北海道看吗?”
五条悟吐槽,但手指已经哒哒哒地输入了“北海道”。
我的视线从他手机上移开。天边不知何时起了黑云,日光黯淡。
“喂。”五条悟忽然说,“你知道这些年五条家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钱吗?”
“呃?”我迟疑地摇摇头。
他说了个数字,我差点厥倒。
“怎么可能这么多!”
“你以为你吃穿用度很便宜吗?还有各种辅导课——记不记得那个高桥,八字胡那个,他一节国语课十万日元。”
“……那都是悟你强行拉着我去听的不能算!”
“啧。”
他“啪”地合上手机瞅过来,似笑非笑的。我抱住自己肩膀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要留在日本了。”我擦了一下眼角,“我要去欧洲赚钱!你等着!我去赚欧元给自己赎身!”
“搞那么麻烦干什么。”他凑过来,装模作样的抬起我的下巴,“不是有更简单的还钱方案吗?”
我简直……又想笑又要绷住脸,超高难度。
“五条悟!”我正气凛然,“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心?”他伸手在我胸脯上敲了两下,“这里吗?”
“……”这已经是耍流氓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行了。快看机票。”
五条悟耸耸肩,手一伸搂住我在石椅上坐下。
“——北海道是吧。”
他懒洋洋圈着我,一只手搁在我脑袋边上,顺毛似的摸头发,一只手翻开手机盖。
“想什么时候走?”
“最近的航班是几点钟?”
“这么着急?不会是有什么坏心眼吧?”
“呵。你猜。”
“真有坏心眼啊。”他拉长声音,扯了我耳朵一下。
我耳垂一痛,伸手去摸,竟然摸到一个耳钉,圆形,触手温润。
咒力从耳钉里出来。如果说之前的护身牌是一片人工湖,这个耳钉就是一口盐井——咒力不多,但深处却与大海相连,与五条悟相连。
“反正我已经抓住你了。”
他笑眯眯地说。
我捂着耳垂,脸色不太好看。
“你拿什么做的这个?”
“你猜啊。”
我手上正要用力,他一把捏住我的手指。
“还在流血。……我的一截骨头。”
“……”我已经预想到了什么,但不敢相信,迟疑半晌,还是开口,“如果我遇到攻击……”
“它会把我的咒力传给你。”
他眼睛灿亮,目光倾泻,手指摩挲着我的眉骨。
他说:“在你的咒力被抽干之前,我会找到你的敌人,杀了他。”
“乔伊。”
“——你为什么不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笑。怎么应对。
承蒙厚爱。
但李乔伊就快死了。
我只能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藏起我的表情。手臂抬起,从前方绕了一圈,环住他的腰。
“悟。”
“?”
“我喜欢你。”
贴近的身体忽然僵硬,然后放松下来。
“你好几年没对我说这个了。”
好像是在抱怨。
我手臂收紧了些,无声地说了句,然后自己先笑了。
——你一定会幸福的。
但这幸福却不是由我给予。
“……夏油,一定要救他。”
“这种时候你提他?老子对你太好了吗?喂!”
我笑出声,用力抱紧他,不让他把我拎开。
他尝试了两下放弃了,舌头在齿尖弹出个啧音。
“不对劲啊……喂,杰和老子掉进河里你救谁?”
“你。”
“这么果断肯定有假。”
“那夏油吧。”
“?你敢!”
“那北海道吧。”
“关北海道什么事?”
“快订机票!”
“你把老子手都箍着了怎么订!”
“五条悟真没用啊。”
“……”
“……”
“你等着。”
“。”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似乎是在努力用咒力敲打手机键盘了,大约是巨型章鱼挥舞着触手去戳小瓶盖一样的搞笑场面。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最后我们没有去成北海道,因为超级台风来了,机场航班全停。
这场台风后来被称为“五十年来最恐怖”的台风,风势席卷了大半个日本,造成十一人死亡,二十人失踪,数百人受伤。
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
风雨过后,我离开了咒回世界。
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医院。
我回来了。
撑开眼皮的刹那,被日光晃花了眼睛,瞳仁刺痛。
我下意识地想用咒力保护自己,手指动了动,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
“……”
我慢慢抬起手,遮住了眉眼。
身后不远处响起仿佛摔了一跤的动静,然后是惊呼的女音“医生!027号床病人醒了!”
寂静被打破,一群人围了过来。
他们七嘴八舌说了很多,我像漂浮在暴雨里,听不分明。
只记得最后他们问我,哪里痛吗?
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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