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茹和茹珍姐冲到一楼大厅,范大勇、姜玉凡、阿强三人也冲过来迎接,相互掩护着飞速的跑出了‘俄侨会馆’大门,跟等在外面的天柱哥会合。
“虽然枪声很激烈,但这附近还没有异常情况,咱们快撤!”
“天柱哥你拉车在前,大家把东西放到车上去,老范你也上车,我们四个在后面掩护,快按既定路线往江边撤!”
凤茹把身上的包袱甩到车上,同时帮着把三挺机枪也放到车上,把范大勇推上车抱住东西,指挥大家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往江边撤退。
此时的哈尔滨夜晚已经有些凉意,正值秋天,乡下的庄稼可能已经收割,忙碌的气氛虽然在城市里显得并不充分,但温度开始下降是一样的。
漆黑的夜晚,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更何况凤茹她们选择的还是背街小巷,就是有人,见到凤茹她们这样的阵势,也早就吓得躲了起来。
迎着秋天凌晨的冷风,凤茹她们渐渐的跑到了城市的边缘。不过,这个时候在城市的中心地带,还是响起了警车的鸣叫声,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既凄惨而又刺耳。
没有人太在乎这些,并不宁静的哈尔滨已经被甩在了身后,凤茹她们已经进入了通往江边凸凹不平的江湾路,这里的夜晚更是凄凉宁静。
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月光,天柱哥是凭着感觉在前面引路的。阿强早已接过来洋车拉着,范大勇也下了车。即使这样,前拉后推的洋车动起来的速度还是快不起来。
这样的道路走了大约有四、五里,才逐渐的接近了江边。往大江那边张望,什么也看不见,天柱哥让大家先停下来,他要自己去前面看看。
其实都知道这里离江边已经很近了,可以听到江水拍打江岸的声音。不多时,天柱哥和天柱嫂子一起带着一位壮实的渔夫返了回来。
“这位大哥叫王喜良,是我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他打的鱼有很多都是我包了。今天就让王大哥送你们过江,他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把你们安全的送到地方。
把车上的东西都带上吧,王大哥说咱们还得往上游走一走,在那里渡江才正好把你们渡到对岸你们该去的地方。”
“好,咱们把东西带上,跟王大哥徒步去渔船那里。天柱哥、天柱嫂子,咱们就此别过,祝福全家平安幸福!”
听了天柱哥的介绍,凤茹让大家带好东西出发。可天柱哥和天柱嫂子坚持要再去送到江边的渔船上,并且抢着帮茹珍、茹凤拿起她们的包袱。
“哥、嫂子,还是别送了。这辆洋车就留给你们,回去的时候拉着嫂子。也别着急回去,等天亮了买些鱼带回去,那样会更安全一些。
锁柱这孩子有些闹人,告诉妈妈别太宠着他。你们俩也要帮着我好好管教管教,跟对待老大他们一样,可不行给我惯坏了。”
“傻妹妹,咱们往前走吧,啥也别多说了。跟嫂子拉着手,咱们还是快点到渔船那里去吧,你们过了江,嫂子这心里也就踏实了,快走吧。”
来到江边停放渔船的地方,渔夫王大哥摆好渔船位置,阿强、范大勇、姜玉凡三人都上了船,茹珍、茹凤跟天柱嫂子还在紧紧拥抱。
这个时候说啥告别的话,安慰什么临别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似乎是仅仅只有拥抱,感知到对方滚滚的热泪才是最实在、最原始的真情!
此时的东方天空已经泛白,凤茹她们是在黎明前最阴冷的时候离开哈尔滨的,江面上的风比陆地上的风大了很多,小船在风浪的颠簸中划向了北岸。
渔夫王大哥一路上几乎没有说话,熟练的摆渡着小船在江面上穿行,他告诉大家说,只要不碰上小鬼子的巡逻艇,这渡江就一定会很安全。
跟预定的江北岸地点一点不差,王大哥便把大家送到了北岸。他还是首先下船,把船拉到岸边稳住,当大家都下了船,他便复又登船离去。
看着这位老实沉稳,而又心中有数的渔夫又重新行船到江中,凤茹她们也就登上了江岸,在阿强的带领下,去寻找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旬叶。
“一宿都没敢睡呀,光放马吃草了。这天也亮了,你们也到了,我可得躺到车上去歇着了,你们就快点赶车走吧。”
旬叶从隐蔽处迎上来,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但说话却带着玩笑的口气,其目的也是让大家放松心情,他知道这些人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来到这里的。
“还藏呢,其实那马车我们早就看到了。好,你的功劳很大,让你在车上睡个够。一会儿马车走你就睡,把被子也给你铺上,看你能睡啥时候。”
凤茹让旬叶打开马车暗箱,把重要的东西都放了进去,车上面只留下些衣服和带的食品,但短枪还是各自藏在了自己的腰间。
不停歇的跑了一上午,马车已经离开哈尔滨很远了。一路上碰到了很多收割庄稼的农民,他们或一家人,或成群的在丰收的庄稼地里辛苦劳作着。
秋天的收获随处可见,今年的年景不错,满眼籽粒饱满的丰收庄稼显示出了这大满洲的富饶,但这又有多少是属于那些个辛苦劳作的庄稼人呢?
与丰收的喜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满目枯黄、逐渐凋零的败叶,给人以惆怅、压抑、悲秋之感,不知道此时的文人面对此景有何感触?
“咱们找个背人的地方歇歇脚,这马也饿了,旬叶把马牵到前面的地边上去找点青草,总让牠嚼这干草也不行。
咱们去划拉点干柴点一堆火,把干粮热热再吃。把车上的水桶拿下来,烧点开水。大家喝点热乎水,剩下的倒在水壶里,好路上喝。
咱们带的东西挺齐全的,足够这一路上用的。下午路过屯子的时候再去打一些水带着,咱们这一路上就不能住店了。可能老范、老姜、阿强还不太习惯,但我们这些个在山里的兄弟们都是这样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