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处理好秘境的诸多后事,林蛋并不是跟着许不厌回来的,耽搁了半天。
别说,林蛋有些心慌慌,爷嘴上不说什么,它又不知道自己迟到会不会惹爷不高兴。
但这显然是它胡乱揣度了,许不厌没想那么多,只是往里屋呼喝一声自己要出去,将信纸放在信符边上就离了小院。
林蛋以法术藏匿身形,许不厌倒还是能看见它一颗蛋飞着。
心念一动,问道:
“你偷摸进来的?”
“不。”林蛋的回答却是在许不厌意料之外,“与贵宗主通过气。”
“你们?”许不厌歪了歪脑袋,“对了,这么说来,秘境出口权掌握在朝廷手里而不是宗派手里,宗主又识得你,想来是你们秘灵一族在其中制衡吧?”
还真是一语中的,林蛋恭维:“爷英明。”
“你跟他说来找我的?”
“是啊。”
“……”
许不厌顿时有些不好的猜想。
而现实也确实与他的猜想相近。
宗主阁,甘宗主宗门事务也丢一边了,乐滋滋地轻抿一口灵茶,回想起此前李长老的汇报,又想到方才秘灵点名来访,心情甚佳。
据说秘灵认主之人都命途非凡,不厌啊,真是个好苗子。
且不说宗主如何盘算着拴住小年轻的心,许不厌就已到了玄玉峰。
时隔数日,再次造访,也许是今日外出历练弟子归来,倒是热闹了些。
这次历练虽说人不多,但都是宗门最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缘大多不错,天门宗人又爱八卦,有什么话说出口便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所以也传到了路过的许不厌耳中。
“那位离药峰主可厉害了,仅仅只是一拳就打死了那元婴魔头。”
“嘶~我还听闻他真的如传闻所说的那般年轻?”
“是啊,我听那谁说的,他亲眼看见那离药峰主是位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杀伐果断,便是染满了魔血也不曾动色。”
“哦,这个我也听说了!我朋友还说峰主大人料事如神,早早预料到有魔修来袭,潜身候敌,一举化解了诸位前辈两面为难的窘境,可谓是智勇双全啊。”
“是啊……”
“……”
许不厌加快步伐,把腰间标志性的佩剑与八卦盘收了起来。
——你们开心就好,我不打扰,我先走了。
当他去到数日前来过的弟子集宿之时,与身旁虚空轻念一声“候着”,敲开那单间的门,左明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又出名了啊,峰主大人。”
许不厌当即翻了个白眼:“别那样叫我。”
说着,便入了房间,打量一番,发觉相较上次来,整洁明亮了些。
“看来你心情好了不少。”
“嗯。”左明河的脸色也如同这房间一般焕然一新。可以理解,毕竟,即便仍存在隐患,但死亡的威胁不再直接挂在头上,人的心态总会好得多。
“我想过了。”左明河于许不厌身前坐下,双目炯炯有神。
“舍弃一切换取新生……”他喃喃一声,随即道:“我没有与你相当的魄力,客观条件上也不充足,暂时来说,我无法复刻你的做法。我会向它妥协,但我也会认真审视它所给予的一切,不让我的思维任其摆布。”
“这样啊。”许不厌笑了,似是欣慰,又似是赞叹。
明明二人之间并不算亲切,除却一个同乡的关系外,只能算作陌生人。但当他得知一个与自己相似遭遇的人,像自己一样决心反抗时,沉寂的心也在共鸣之下泛起波澜。
“是件好事,只要有机会的话,你还是想摆脱它的,对吧?”
“那当然。”左明河一拍桌案,“现在想想,自己的一切都被操控,真是恶心。”
“最近它还有发任务吗?”
“有。”左明河略显烦劳地蹙眉,
“它让我和你们去秘境寻机缘,可以放弃。如果是之前的我,一听见有机缘,就急不可耐地去了吧。
这次我想试试反抗,没有搭理它。后来它刷新之后,又出了一个让秘境之灵认主的任务,昨天就消失了,还没刷新。”
秘境之灵……许不厌心神一动,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随即视线回到左明河脸上。
“此次外出,我新认识了个…朋友,也许能给你看看状况。”
闻言,左明河眼睛亮了:“当真?和我们一样状况的?”
“也不是。”许不厌摇头,“只是我从它那听闻了一些可疑的事,或许它能解释,你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左明河沉默,瞳孔飘忽不定,似是沉思,少时,目光凝聚。
“这位高人在哪?他日我必登门拜访。”
“那倒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把它带来了。”
“呃?”
“既然你都想见它了,那我就让它进来吧。”
说着,许不厌便扭头望向墙壁,目光透过障碍,轻念一声。
“来。”
房间里静悄悄,许不厌在等,左明河有些忐忑不安。
忽然,窗开了,左明河猛地望去,那里却是空无一物。但他知道不必疑惑,他修为低浅,看不透高人属实正常。
很快,高人显形,却是令他连忐忑都顾不上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似的。
“蛋?!”
——这实在是与他所想像的高人形象相去甚远。
“准确来说,是系统跟你提到的秘境之灵。”
许不厌随口解释一句,看向林蛋。
“怎样?有没有那种影响浊修心性的外因?”
林蛋不语,它没有五官,许不厌也不懂读心,不明白它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但他感觉得到灵力的流动,林蛋似乎在用什么法术。
等待,安静的等待,许不厌淡然,左明河忐忑、怀疑、焦急……
就在左明河都要等得忍不住发话之时,巨蛋忽然一震,嗖地一下躲到了许不厌身后。
“老天爷啊~~”
它终于说话了,声调颤颤巍巍的,就像被许不厌当成陀螺抽那时一样。
“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我就第一次出家门,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喂。”
左明河震惊之时,许不厌眉头一挑,把身后的蛋掏了出来。
“有话说清楚,别躲我后面。”
林蛋一个哆嗦,才想起这位爷不是好惹的货。又想起族中禁忌,遇到当事人之时,说出真相应当不会受罚,故而一咬牙(尽管它没有),说了。
“爷,这是天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