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双方对峙。
虽说人数与实力上的对比,很难将其称之为一场双方足以相抗衡的对峙。
但在萧王府兄妹眼里,吕少丰那份没由来的自信气场却造就这等局面。
“为什么要针对公主殿下呢?”
赵元燕紧抿嘴唇,渴望得到答案。
但萧王依然选择回避问题。
准确来说,是提出要求。
“你知道得很多,远超孤的意料,你很聪明。”
萧王淡淡地说着,脚踩虚空,一步一步走下那看不见的台阶,直到触及大地。
此时,他平视着那位临危不乱的玉面少年郎,发出邀请。
“来孤的麾下吧,届时,你就能得到答案,而她能给你的荣华富贵,孤也能赐予你。”
本是不带情绪的语调,念着这份言辞,却有一股高傲之意油然而生,仿若男人俾睨天下,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王爷很自信啊,大赵拥有足以震慑修炼者的力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尽管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不知晓那份力量到底是什么,但也可能绝对不是元婴可以抗衡的。”
说着,吕少丰扭头眺望远方——尽管在此地他只能看见庭院的围墙。
说到墙,元婴连永安的城墙都破不开,哪里有资格对抗大赵呢。
不过他也深谙一个道理,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的。
现在他们就身处内部。
但内部也是拥有力量的,皇帝本身就藏着神秘的底蕴,区区元婴,可不会被放在眼里。
就像,皇帝根本不在意某位“元婴九重”随意踏入皇宫一样。
“吕少丰,你话太多了。”
忽地,赵广友打破了那持续了不过数息的宁静。
“是在拖延时间吧?你以为,你派人入宫不在我们的算计之中吗?”
“……”
吕少丰眯起眼,不做回答。似是一副计谋被识破、又佯装无事发生、内里拼命思考下一条对策的模样。
“只是好奇你们的底气而已,毕竟,加入一个势力,也得先掂量掂量嘛。”
“哼。”一向与其不对付的赵广友冷哼一声,
“佯装要加入来打探情报吗?最终你也只会拒绝或是背叛罢了。”
他不打算透露任何情报,可他的妹妹却是伸出了手。
“吕少丰,要来吗?”安阳郡主发出和她父亲一样的邀请,“我能告诉你,只要兄长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呵~”
回应她的,只有吕少丰一声轻蔑的冷笑。
“你当我傻子吗?你们一家子都谋反了,你那个掌兵数十万驻守边疆的大哥会不帮你们?真是说了句废话,屁用没有。”
面对他的嘲讽,安阳郡主并不恼怒,只是默默收回手。
“父王。”赵广友也不再看吕少丰,而是向着父亲呼喊。
“此人无用,请速决。”
萧王颔首:“是孤多言了,杀吧。”
话音落下,刺客们随即行动,而萧王也没有再看吕少丰,而是走向了不知所措的少女。
铛铛——
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众多黑衣人拦住那些刺客交手,刀剑交错,但却根本不足以引起萧王的注意。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少女,有黑衣人扑向他,但无需行动,甚至无需去看,袭击者就被无形的力量掀翻。
踏在这段无人可阻拦他的路上,位处终点的少女手中灵剑再度燃起火焰,就和她的勇气一样,面临强敌也不曾黯淡。
但有些差距,不是靠勇气就能弥补的。
男人就这么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空气。
“唔——”
少女瞳孔猛缩,身体骤然失重,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后背便撞到了坚硬的物体,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我这是……被打飞了?
身体不听使唤地滑落,握剑的手颤抖着,火焰忽明忽暗,似要坚持不足——就如同她的生命一样。
而发动攻击之人,萧王却是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可能是他出现至现在为止第一次露出情绪。
名为疑惑的情绪。
“没死?”
五指虚握,又看了看少女身躯撞破的那堵墙,确认自己并没有放水,哪怕不是全力一击,也应该足以杀死一个金丹。
随即,目光落在了那身粉裙之上。
“法衣。”
无妨。
砍下头颅即可。
这般念想,五指并拢化作手刀,正欲挥下。
“哈哈哈哈——”
吕少丰竟是在狂笑。
那是个聪明人,很难辨别是否有诈,萧王当即停手,冷冷地看向身边人都在战斗中的吕少丰。
玉面少年依然是那般淡然——不,这么说不对,他正大笑着直指萧王。
“你对她下死手了,对吧?”
王府兄妹被少年丞相话语吸引,赵广友不由得恼火,蹙起眉头。
“还在拖延……”
“不错!”吕少丰忽地大喝一声,
“我就是在拖延时间!”
“?”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你、你、你,还有你们!”
即便已近绝境,吕少丰却高傲地昂起头直指萧王。
“既然选择谋反,既然选择暗杀,那就一定会瞒过陛下,我临时派多少人去通报都是无用的,就连这严家大院,也被你们用某些手段隐蔽了动静吧?”
“但是啊……”吕少丰唇角的笑容化作玩味,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等的人是陛下?”
话音落下,庭院之中,黑衣人与刺客仍在交手,王府兄妹面色凝重,倒在墙边的少女依旧在低声呻吟。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油嘴滑舌。”
萧王说话了,他也收回了目光,再度抬起手。
“何须废话。”
“真巧。”
忽地,一道嗓音闯入他的耳际。
“我也没打算跟你废话。”
萧王准备砍向少女的手再度停住了。
但这次并非他个人的意志。
一抹红线飙出,化作点点血滴撒落大地。
与血雨一同落下的,还有男人的手臂。
飞溅的血液染红了男人脸庞的一角,他别过头想去看清状况,但忽地视线向上倾倒。
下意识伸手探向天空,但萧王这才发现,所剩的另一只手臂也不见了。
就像他的双腿一样。
失去四肢的肉体扑通落地,仰望夜空的双眼被一只鞋底覆盖。
面具下的双眼瞥着脚底的男人,见着那正在缓缓愈合的伤口,他知道差不多了。
这个还有用,暂时不能杀。
随手将手上提着的青年丢到一边,甩了甩剑上的鲜血,目光移向了王府兄妹。
“这两个可以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