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遂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在此参加祈福大会的各派玄术师已经聚集不少了。实际上这只是因为通往祈福大会山谷平台的道路还未开放,众人只得等在山门前,住在这处附近的居民才会见到此处聚集了如此多的玄术师。
倒也不是祈福大会的组织者和场地负责人的失职,是这群玄术师一年比一年旺盛的好胜心导致的此处的拥堵。都想着早一点到现场准备祈福大会的相关事宜,以及让弟子熟悉场地,明明距离大会开始还有些时间,却都早早挤在了山门前。
甘一廷对于别派的搭话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在这个时候搭话,除了关系确实不错的外,其他的人多少都带着些打探的心思。甘一廷自大徒弟余沛意外‘失踪’后,过去了那么多年都没再收过徒弟,今年临近年尾却突然收徒,不少有心人都好奇甘一廷新收的这个徒弟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师兄”池修紧跟在师父和甘遂的身后,就借甘遂的身体遮挡住自己了:“他们怎么一直在看我。”
“因为他们自己收不到听话懂事还天赋异禀的乖徒弟,就想把你拐走。”甘遂丝毫没有压低音量:“看就看吧,你少不了一块儿肉,他们也多不了这么一个徒弟。”
甘一廷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因不适应这个场面而露出的迷茫神情,往池修的手里塞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这并非什么拥有驱邪效力的符,而是专门给小孩压惊、提神的镇静符。祈福大会结束后,会有香客上来上香、祈福,他们这些玄术师会免费派发各种符纸,多数都是平安福和安神符,有些玄术师也会绘制一些独有自己派系特色的符纸。
池修看到叠好的符纸,有些试探的问道:“师父,你这符不会也跟师兄一样,其实什么都没画,只是个‘安慰剂’吧?”
“你师兄还做过这等事?”
甘遂在甘一廷的眼神瞥来的时候已经快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见状,甘一廷也能明白了池修的控诉确实为真:“放心,这都是我为了这次祈福大会准备的,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
池修紧握着甘一廷给的符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感觉镇定了许多,没有再去过多的关注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悠长浑厚的钟声响起,山门前的护栏也终于撤去,上山的路曲折婉转,距离祈福大会的平台还要走上接近五公里,这也是为何许多门派的老一辈都不会参加祈福大会的原因。走完这五公里还要进行斗法,对于上来年纪的人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脚程快的玄术师,可以更早的选择平台观看斗法的最佳位置。
“你回来之后,去看过你余叔了吗?”
“去了,池修的剑法也是拜托他指导的。”
“你倒是不客气。”甘一廷叹了口气。“还是老了,走这几步路,便觉得疲乏了……你余叔有没有提起沛沛的事情?”
“没有,怎么了?”甘遂已经很久没有从自己父亲嘴里听到师姐的名字了。
“他愿意教授池修剑术,我以为是他已经不再因沛沛的事发愁了。”甘一廷目光下移,打量着自己手掌上那曾穿透手心与手背的伤疤。
甘遂从甘一廷那里得到的答案是,那伤是邪祟造成的,可为何在提起师姐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会盯着那处的伤疤?甘遂肯定这背后定然有他不曾知晓的秘密。
“师父累了吗?我扶着你,可以省些力气。”池修抓住甘一廷抬起的那只手,架住甘一廷一侧的胳膊。
“不必,我自己走吧,你省着点力气,准备着斗法。”甘一廷收回了手。
手刚放下,又抬起,落在了池修的头顶,看上去好似只是师父亲昵的抚摸着徒弟的头发,实际上,甘一廷是在摸着池修后脑勺的骨头:“斗法的时候,好好表现。”
池修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参加过斗法,甘一廷与甘遂也没有给他将结果斗法是怎样的流程,虽然答应了好好表现,但他不一定能给自己的师父师兄带回一个满意的结果就是了。
“不要有心里压力,每次祈福大会的斗法内容都不同,如果我们觉得对你有帮助,绝对会告知你,正是因为不想给你任何会成为干扰的信息才什么都没有告知你,你只管尽力就好。”甘遂安慰着池修,随即掏出了一张纸巾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万一,我们甘家这次真的垫了底,甚至被收回了玄术师证件也没关系,由我一口吃,就不会让你们一老一小饿着……”
“甘遂。”甘一廷终于明白了池修是怎么被甘遂拿捏的了。
“只是开个玩笑。”甘遂把纸巾揉成团塞进了口袋里:“安心,上一次祈福大会我们甘家的排名是前五,这次哪怕你输得再惨,我们也不可能垫底,所以你只要全力以赴就好,结果不重要。”
甘遂安抚好池修,看向走在队首的卜家玄术师,卜家的消息灵通这一点是在业内总所周知的,卜家玄术的特点就是对信息的收集与调查,不论是追寻气息、灵体精怪还是测算失物,据说连测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深浅都可以做到,当然这最后一点流传的倒是广但信的人并不多。
甘遂回到故国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不论是关于自己身体的治疗还是找寻那本《秘术之书》编撰者的下落。想起出现在故国土地的异国恶魔,甘遂更觉需要一个机会与卜家人搭上话。
甘家与卜家虽未曾交恶,但也只是点头之交,对方不可能好心到主动提供帮助,但如果主动求助,则会变成甘家有求于卜家,两家原本互不分高低的状态便会被打破,主动示好又显得谄媚,更易令人误会不怀好意……甘遂思考着如何与卜家搭线却不会引起对方怀疑的办法,忽觉鸟群自身后飞跃而过,数量极为庞大的鸟群,引得众人惊呼。
甘遂三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此次的祈福大会,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玄术师,且都不是初出茅庐只会三脚猫功夫的玄术师,见此阵势,也多少猜出来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甘一廷将池修护持身后,扯开了背负在身后包裹着桃木剑的黑布。池修反应也不慢,剑已然握在手中。
甘遂没有忘记小黑的身份特殊,此处众目睽睽之下不能随意唤出,便摸上了插在腰间的戒尺。不借助小黑的力量,单靠这把戒尺,他也足以战胜大部分邪祟。
余光扫向周围的玄术师,皆是做出了警惕的模样,鸟群飞过后,树丛草木间窸窣作响声也愈发的大,好似有无数小型的野兽在草丛间穿梭。
随着仿佛跟随着心跳的节奏而响动的铃铛碰撞声的接近,甘遂远远便看见玄术师们让出了路中间的位置,一顶红色轿撵被四个身材极矮的轿夫抬着,轿子的四个角上皆是挂着铃铛,铃铛因轿夫行走时的动作相互碰撞而响动。
轿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