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承诺
木依依逃走了,压在我胸口的大石也终于落下。
像是得到了解脱,李思语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李亨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坐回到沙发上。
李思言夫妇看看我,终究还是没说话,在沙发上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
剩下的,就是家务事了,大鹏不便参与,找了个理由也走了。
唯独我,像是一直动物园里的大马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低头看看哭泣的李思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身上背负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董浩,给了她无尽的期望,又亲手将这份期望打碎。
而后是木依依,仗着李思语是个善良的女人,很多时候不得不顾全大局,才让木依依有机可乘,攥着那微不足道的小辫子,威胁她做出不可承受之痛。
我,则比董浩和木依依加起来,更可恨。
我也给了她无尽的希望,甚至是新生的希望。
还记得李思语说,我的那份履历对她而言,意味着新生。
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想起来在医院我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李思语就坐在我的床边,喃喃自语,说什么要是早认识我五年就好了。
我能想到李思语这句话的意思,倘若她早认识我五年,那她的生命里,就不会出现董浩这个人。
而我的生命里,也不会有这两次失败的创业经历。
我欠她的,太多了。
蹲下来,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像是有了依靠一般,李思语一头扎进我怀里,尽情的发泄着她身上所有的委屈。
早在两天之前,我跟胡静还是法定的夫妻。
可随着法槌的落下,她是她,我是我。
顶多,我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是我一对儿女的母亲,仅此而已。
也许,她是为了成全我。
可我想要的,是给她,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家。
我以为,胡静应该会非常了解我,她应该会知道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她和孩子们。
但我失望了,她好像不是那么的了解我,我不需要她的成全。
她什么事都不做,就是对我最大的成全。
也许是金钱,让世人蒙蔽了双眼,在她看来,李思语家境好,在李家背后的支持下,我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但,走得再远,我也需要一个家。飞得再高,我也需要回巢。
如今,阴差阳错的,我却成了那斑鸠,一次又一次的换巢。
一边是愧对胡静,一边是亏欠李思语。
差点儿忘了,李思语也怀着我的孩子。
假如我真的跟胡静复婚了,岂不是我不仅仅亏欠李思语,还愧对李思语吗?
虽然很痛苦,但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想起来小时候跟父亲学下象棋,弃卒保车是我经常用的招式,可如今血淋淋的呈现在我眼前,才知道卒子内心的悲伤。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而眼下要做的事,就是不再负于眼前人。
倘若现在的眼前人,将来的某一天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悲剧,我会疯。
渐渐的,李思语的哭声停止了,她仰起头看着我。
我露出一丝苦笑,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痕抹掉。
像是等了许久,梨花雨停歇,李亨达再次出言。
“思语,我问你,到了现在,你还坚持跟子轩结婚吗?”
声音不高不低,很平静,仿佛他也在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相对平和的情绪中。
李思语闻言,腾出一只手,快速抹干脸上的泪水,另一只手从我胳膊上环绕,仅仅抱着。
“嗯,之前的种种,都是误会,况且子轩始终也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反而是我对不起他更多一些,是我亏欠他的,我要用今后的余生来弥补他!”
李思语的话语,十分的决绝,也让我有些意外。
亏欠我?我开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却有释然了。
从我胃出血住院开始,李思语冒用我老婆的身份帮我办住院手续,让胡静对我产生了误会。
从山顶木屋开始,当初我还是有机会逃脱董浩那些手下的掌控的,大不了我失足跌落山崖。
摔死了也比被人家侮辱致死强得多,可当时我满心想着要将李思语解救出来,终于还是放弃了独自逃生。
况且,在山顶木屋里,我砸开了木屋上固定门板的合页,我完全可以自己攀爬到铁笼子的顶端钻出去逃生,但我不能弃李思语于不顾,这才想尽办法,利用了水罐与木桩之间的杠杆原理。
在隔离点的时候,李亨达背着李思语让我迷迷糊糊签下了什么子虚乌有的婚前协议,让我背负着三十六亿的违约金重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低声下气。
在我老家的时候,我短时间内不出二十万现金给木依依,李思语同样也拿不出来,只能忍恨答应了木依依的无理要求。
这一切造成的结果,我都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牺牲品。
李亨达转过头来看向我,眼神中有些狠厉,但很快又充满了同情,却不知为何又严肃了起来。
“子轩,我问你,事到如今,你能不能给李思语她所希望的幸福,要是不能或者你还心存侥幸,我劝你趁早离开思语,免得越陷越深!”
我抬起头看着居高临座的李亨达,他表现的严肃,分明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那种训诫。
这时,我才想起来,哪怕今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可名义上,他仍然还是我的岳父,哪怕我跟思语的婚礼还没举办。
可毕竟,他跟我爸妈喝过亲家酒了,而且今晚的事我爸妈还不知道。
在家丑外扬之前,一切都可以遮住,也都可以当作没发生。
但李亨达的身份不仅仅是我的岳父,更是李思语的亲生父亲。
哪怕李亨达从李思语的言语中听得出来,绝没有悔婚的意思,但不论是作为李思语的父亲,还是作为长辈,他都要有相应的态度。
“爸,我发誓…”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亨达挥手打断。
“我不要听你发什么誓,太虚。我只要听你一个承诺,今晚的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他挥手打断我,并不是因为我叫了他一声“爸”,而是因为我举手发誓。
呵呵,是啊,誓言永远是用来被违背的。
不由得我多看了李亨达一眼,想必他已经研究过我的履历了,所谓的什么誓言,对我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更在意的,是承诺。
我没再强撑,而是扶着李思语站起来,正正的对着李亨达。
“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妄自揣测引起的误会,从今往后,我对思语将不再有任何隐瞒,努力做一个坦坦荡荡大丈夫!”
李思语听到我的话,身躯又要颤抖,我能感觉到她是激动的。
但我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镇定。
李亨达挥了挥手,指了指另一头靠边儿的沙发。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