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半吊子棋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半吊子棋手

随着我话音落下,整个会客室里鸦雀无声,仿佛有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明董事长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努力朝我扎眼。

仿佛在说,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种事藏在心里就行了,哪有说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要得罪多少人。

但我却视而不见,与其投入大把大把的钞票,得罪大多数人,反不如发扬我刚正不阿的精神态度去得罪那少数人。

无非两个结局,要么我把他们送进班房里,还县里一个朗朗乾坤。

要么,他们让我投进去的钱打水漂,我夹起尾巴灰溜溜滚蛋。

又不是我的钱,是董浩的钱,我怕啥。

“周总,这个问题,恕我不能马上答复您。”

我能清晰的看到,李利英的脸上升腾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被我的意见惊到了,还是她心虚。

等到送他们离开,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也不知老总经历了什么心理斗争,跟我一起把李利英他们送走之后,冲我一笑。

“周导啊,都到了这个点儿了,就算咱们上去,过不了几分钟也该下来了,干脆直接下班。今天晚上我做东,把弟妹一起请来,咱们小聚一下,怎么样。”

我沉吟的看向老总,平时一毛不拔的他,今天竟然主动请客吃饭,肯定有什么算计。

回想到我跟李利英他们的交谈,老总全程跟在身边,虽然他没说什么话,但我想他肯定对我充满了好奇。

可我自己知道,我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的那种。

现在老总主动相邀,我又不能露馅,还是得想个办法拒绝。

正在我一筹莫展思索对策的时候,李思语打电话来了。

“老公,爸爸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你快下班了吗?”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盼什么来什么。

电话是当着老总的面儿接的,他自然也听见了。

笑着摆了摆手,说下次一定抽时间好好聚一聚。

虽然老总说着不用让我上楼了,免得折腾,但我还是跟着他一起上楼,拿了自己的东西再下来,开车回家。

出市区去景山别墅区接上李思语再开车回到市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一进门,只有迪龙正在客厅茶几上对着棋盘上的残局发愁,李思言则旁若无人的看电视。

李思语亲昵的跟李思言坐在一起,听到门响,李亨达从书房里出来,招呼我坐下。

“姐夫,还发愁呢!”

迪龙仿佛刚看见我一样,却坐在原位没有动身,打了声招呼继续盯着棋盘上的残局发呆。

“这匹马,明明刚才还在河的那一侧,怎么三下两下就将我军了。”

我看着棋盘上的局势,脑海中判断着前面几步两个人是怎么走的,不由得发笑。

“刚才这匹马过河的时候,你这个卒子为什么不绊一下,只需要绊那么一下,你也不会这么快被将军。”

迪龙呆愣愣的看着我,仿佛在问,我怎么会知道前面的棋步。

转而又看向棋盘,露出懊恼的神色。

“不对不对,如果我支卒的话,会被他的车吃了的,这不符合国际人道主义,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卒去送死呢!”

我笑着坐在他对面,努力的向他解释。

“这是棋,不是现实社会。而且,就算是现实社会,你的身份就是将,不能用个人主意和国际人道主义来衡量,要有大局观。”

迪龙愣愣的看着我,像是明白了什么,主动恢复棋盘上的棋子。

吵嚷着,要让我再陪他下一盘。

“子轩也懂象棋?”

李亨达倒了杯茶,递到我面前。

我转头向他看去,不好意思的一笑。

“谈不上懂,我只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一位,车跑一溜烟,嘿嘿。”

李亨达看着迪龙已经将棋盘恢复了,顿时来了兴致。

“咱爷儿俩来一盘?”

李亨达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我隐约能看出来他好像有心事。

但当他得知我多少也会一点儿之后,明显心气高涨起来,仿佛之前的愁云顷刻间烟消云散。

我看着他,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转而又看向迪龙。

心想着,李亨达这个年纪的人,肯定对象棋这玩意儿研究了几十年了,我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不出五步被他给将死了,岂不是很丢人?

可自己的老岳丈既然提出来了,我又不能拒绝,省的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

“行,您先让我跟姐夫下一盘,让我也过一把虐菜鸟的瘾,然后再给您虐,拉个垫背的。”

李亨达听了哈哈大笑,迪龙却一脸的不服气。

好像在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看到这张棋盘,才想起来我已经有很多年没碰过象棋了。

一来,是不希望自己总是被人虐。

二来,工作太忙,每天回到家都已经很晚了,根本就不顾上。

今天正好碰到迪龙这个初学者,以迪龙的聪明劲,要是现在不虐虐他,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跟迪龙这只小菜鸟一起下象棋,我心情特别好,直接一个当头炮,上马出车,直捣黄龙,大杀四方。

没几分钟,迪龙的两匹马和两门炮外加一辆车都被我砍翻,而他能指使的就只剩下五个卒子和一辆车,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迪龙也不气馁,支起卒子就过河,要跟我两匹马两辆车外加一门炮一决高下。

“姐夫,这棋不是这么下的,像你这样,有多少卒子也得被我吃的一个不剩啊!”

迪龙终于等到卒子过河,也豪气万丈起来。

“爸爸说过,卒子过河一前,得夹着尾巴做人,马蹄子来了得躲,车轱辘来了得保,大炮架起来了也得跑。可卒子只要一过河,就能当车使。到时候,我就有六个车了,肯定能赢你。”

李亨达听了迪龙的话,笑得前仰后合,也不多解释。

可这话听在我耳朵里,却又是那么的嘲讽。

卒子过河以前,要夹着尾巴做人。

这跟我又是何其相像,人生如棋,谁人不是棋子呢?

这十年里,我就是那个卒子,虽然屡次过河,却屡次被吃掉的那个卒子。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过了河,这才发现我已经站在人家马蹄子底下了。

被踩死,怨不得对手,毕竟我挡在了人家飞黄腾达的必经之处。

想要自保,必须自强,强大到没有任何一个马蹄子,车轱辘敢碾压自己。

规则,从始至终都是强者制定的。

想要改变规则,就必须在顺从强者制定的规则下脱颖而出,让自己成为那为数不多的强者之一。

否则,就算我过了河,可我还在棋盘之内,只是一个棋子而已,仍然难逃一死。

也只有棋手,才会以上帝视角看待棋盘上的变化,夹缝中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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