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闷头闷脑的,被三九直接推出了门外,在门外呆了片刻,看见吴家媳妇拿着一个小包袱来了。吴家媳妇瞅见李咎在那傻站着,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包袱一藏,李咎这才恍然大悟,讪讪地走了。
待午饭过了,又是午歇时分,李咎捡了个角落坐着想事情,三九放下碗筷,搓着手过来找他:“老爷,还在想幺娘的事?放心好了,是好事儿,不碍着什么。”
李咎应了几声,忽然道:“听说喝热热的姜红糖水有好处,以后凡是已有癸水的女子,每月多发二两红糖,七个鸡蛋,你觉得怎样?”
三九愣了愣,脸上泛起绯红一片:“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您家不是没有女孩儿么!”
“我也有妈妈——我是说我也是母亲带大的呀!”李咎拍拍衣摆,“陪我去趟仓库吧,找点儿东西给你们,是我妈以前捣鼓的。幺娘总像个小孩儿一样,我都忘了她也是大姑娘喽!这么想想,小莲儿也快了……”
李咎念念叨叨,仿佛老妈子一般。
他将三九带到仓库,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上去扛了一个箱子下来,里面全是今天上午他临时让哑巴拆包装拆出来的x度空间。
李咎一个大老爷们儿,脸红得比三九还厉害:“你……回去……自己研究下怎么用吧……也有说明书啥的,你和其他女孩儿自己看。这是我妈他们那一辈儿的人搞出来的,听说女孩子们都喜欢极了。因为这东西也是用一日少一日的,你看看你们铺子里能不能仿造出差不多的东西。我就言尽于此了。”
说罢他像被烧了手一样,将箱子往三九跟前一丢,竟抽出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边扇边快步溜了。
三九笑了两声,感觉那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李大老爷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
如果她能活到五百年后,大概她就能懂这是“人设崩塌”,此时此刻的她只感觉李大老爷又多了一分活人的人气儿,像是从神坛上走下来了一般。
三九等人自去研究x度空间不提,很快她们就交出了一代仿制版。
得益于李咎搞的织布机和纺车,青山县的纺织业今年转得飞快。在高产量的刺激下,各种特种布的研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三九选出来不同特性的布,加上夹层,仿制出了可用的一代陈妈妈。后来在其他姑娘们的群策群力下又改进了三五版。很快这种方便干净又体贴的陈妈妈就在青山县的女性群体中成为潮流,并且扩张的速度远远超出前年的拼音、铅笔的传播速度。
……要不怎么说生产力才是第一要素呢,因为三九她们做的东西既依赖当且阶段女孩子们所拥有的的生产力又可以解放她们的生产力,再这样一个广泛的群体中传播,简直太容易了。
不过幺娘听说那天李咎也很快就赶了过来,还因为她的缘故给木子衣铺发了一箱陈妈妈,简直羞愤欲死。这之后好几个月,幺娘看见李咎比老鼠看见猫还跑得快,反而李咎自己已将此事丢到脑后,浑然不觉幺娘突然变了态度的缘故,只当是幺娘长大,知道男女大防——这是好事,李咎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几日,天气一天暖过一天,李园又又又要准备春耕了。
今年的春耕情况特殊一些,翻地之前李咎用土法发酵了一些天然肥填补地力,直将全城的五谷轮回之所都收得一干二净还不够用,还让荒山上养了鸡鸭鹅猪等,还饶上了秸秆落叶枯草。因为冬季气温不高,为了促进堆肥的效率,李咎悄悄地整了点菌种进去,这方堪堪赶上春耕。
李园的一亩二分地从今年起就改种农学和生物学两个学塾的师生们精心挑选的优质种子,另有一部分是亲缘关系较远的其他品系,再按照不同的地方划不同的混种方法,总计结合出来六种完全不同的混种区,当然每个混种方法能落下来的部分都少的可怜。
故此尤复将自家的花园拔了,改成了李园一样的实验田,就为了再多种些粮食,多看些结果。
尤复出了这个头,黄致再三思考,也将这边这处房子的花园铲了,种得齐齐整整的土豆。这批土豆是要杂交育种的,花儿能一直开到结果,黄致便聊以自///慰:好歹也是漂亮的花儿,就当做是花园看来也无妨。反而是他夫人嘲讽他说“平日里都说世上最好的花是棉花,因为它可以‘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果真该你去‘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了,你又嫌弃这花儿不如那花儿好,真真叶公好龙之辈”云云。
黄致不以为耻,反振振有词:“棉花剩得枯枝败叶果荚干裂,犹能插瓶造景。我奈此土豆儿贴地花儿则如何?”
但说归说,反正地方还是给腾出来了,平日里黄致管着自家那几块土豆田,也和管自家孩子没什么区别。
地里的事李咎拿主意,给操作办法,自有尤复和一众学子们带上老农把活儿给办了。李咎盯了几天,见四处都做得不错,就渐渐放宽了心,继续折腾其他的事情。
这里头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荒山上的工厂。随着春耕开始准备,冬闲时出来打工的人陆续都要返回去种地,一时间各处都荒疏了不少。
李咎对此自然是支持的,没有足够的粮食,其他一切什么工业化都是虚妄。
不过青牛村的人是例外。
青牛村的张周氏等人也因为要不要回村里去种地的分歧,分成了两拨人,且互相无法说服对方。
张周氏等三个健壮的女子是摇摆派,她们既放不下村里的地,也贪恋纺织厂的岗位。
纺织厂的正是岗多难考啊!张周氏为了考下来,发狠用几天时间愣是啃下了那么多字儿,现在她都能自己写契书和书信了!其他人没有一个是一次考过的,全是张周氏帮忙教了三四次才侥幸过关。
那何药娘都明确说了,若非着实缺人,李咎又不让和种地的抢人工,他们八个人,能留下两个就不错了,岂能八个都在!
这日若是走了,谁知秋收后还能不能来做活呢?
其他人想的只是工厂钱多,张周氏却在和何药娘的沟通中,非常敏感地觉察到将来想再靠手摇纺车纺纱补贴家用,可能会非常困难,而这个工厂必然是未来的主流。因此这个岗位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挣钱的短工了,它极有可能是未来几十年甚至子孙后辈们打破头都要搭上去的快马!
我好累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