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那天,天空阴暗,像是要下大雪,本来宴席是摆在英台,挨着九龙湖,可是怕大雪,扰乱了宴席,便移到南边的庭玉苑,武惠妃忙前忙后,寿王也去李隆基跟前伺候,玉娘则带着杨三夫人去游湖,九龙湖徐徐冒着烟,不似别的湖面,如今时节,怕是要冻起来,九龙湖挨着温泉,湖水也不冷冽,偶尔还能看到鲤鱼在中畅游。
杨三夫人也是出身大家,知道今日不同往日,在装扮上格外用心,身穿了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画衣,天气寒冷,又穿了一件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看着也是世家夫人,打扮的端庄大气,玉娘瞧见了,也是连连夸了好几遍,在看玉娘,玉娘畏寒,温妈妈亲自挑衣服,里面穿一件弹墨绫薄棉袄,外头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下身穿了一条紫罗月华裙,看着暖和,又不失美丽。
芝春去了耳房,备好了手炉,芷桦又转回殿内,为玉娘拿了一件披风,准备好后,才出了婉香殿。
几日相处下来,杨三夫人倒是没了刚来的陌生感,对玉娘更是亲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杨三夫人是玉娘的母亲,玉娘孝顺,出了殿,瞧这地上有些打滑,便先问问杨三夫人:“婶婶,我们不如坐轿撵?”
杨三夫人知道规矩,自个不是有品级的命妇,来行宫本就是因为玉娘原因,如今若是自个贸然坐轿撵去庭玉苑,倒是惹得旁人说闲话,玉娘瞧这杨三夫人,便也笑了笑说着:“想着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去九龙湖喂喂鱼,也是好的。”
杨三夫人听后点点头,一行人便去了九龙湖,还未到,便听见前面吵吵闹闹,玉娘微微蹙眉,上前一看,原来是永穆公主和广宁公主,玉娘都不大熟悉,但是却知道李隆基很喜欢这两个女儿。
玉娘本想绕道走,没成想,却被广宁公主看到了,广宁公主长相在一众公主里,算是拔尖的,杏眸灵动,眉眼精致,却又一股傲气和霸蛮,连咸宜公主也会顶撞几分,玉娘看着广宁公主走来,杏眸微微瞪着说着:“看着王妃来了,没想到王妃连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哪来的规矩。”
玉娘知道这件,自己处理不好,只是皇家公主,她也不想参与,又是最宠爱的,永穆公主老实巴交走来,劝道:“本是我的婢子不小心冲撞了广宁妹妹,妹妹何必要迁怒寿王妃?”
广宁公主颇有些飞扬跋扈,挑眉说着:“寿王兄是兄长,王妃是嫂嫂,都是一家人,王妃还不来见礼,亏的是杨家女,一点规矩也没有。”
玉娘一听,心中不乐意了,也是瞪着广宁公主一字一句说着:“这件事妾身是做错了,可公主说,何必拐着弯子说妾身母家。”身后杨三夫人,焦急的看着玉娘。
广宁公主一听,不知怎么回,又是畏惧武惠妃,看到杨三夫人,指着杨三夫人问道:“这位夫人,是何人?素日里还没敲到,怎么今日看到了,是哪家?”
无人回答,玉娘弯唇冷笑,老虎不发威,可是当她没脾气,玉娘笑着说,只是笑中带着丝丝冷意:“惠妃娘娘,特命母家婶娘进行宫陪妾身,公主可有异议?若是有且去跟惠妃娘娘说。”言下之意,便是在没有规矩,也是有惠妃娘娘旨意,她广宁公主要说自个,也要掂量一下武惠妃。
广宁公主没受过这等气,当下气势汹汹的走了,永穆公主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说着:“广宁就是这个脾气,都怪本宫,牵连了王妃,看这样子,广宁怕是去跟父皇说了。”
玉娘一听,没有惧怕,微微挑眉说着:“永穆公主不必担心。”
永穆公主哎哎点头,身旁的幼子躲在身后,探出头,很是可爱,玉娘看着那孩子约莫四岁,说话利索,亲切的唤着玉娘,玉娘看着喜欢,便与永穆公主,一同去了庭玉苑。
那边永宁公主,则起了勤勉殿,看着李隆基正批阅奏折,换了一副嘴脸,委屈极了进殿,高力士一看是永宁公主,正准备通传,却见永宁公主示意别出声,永宁公主走到李隆基身旁,李隆基早就察觉到了,有心逗逗女儿,却没想到听到女儿的抽泣声,连忙抬头问道:“是谁惹永宁了?给父皇说说,瞧瞧,哭的眼睛都不好看了。”
永宁公主撒娇说着:“父皇,父皇,寿王兄的王妃,见儿臣连招呼也不打,还有她母家还有人进行宫。”
李隆基一听,是寿王的事情,想了想,想到前些个寿王妃产子一事,本来好好的嫡孙,没了,心中有些失落惋惜,武惠妃也跟自己商量,让杨家夫人进宫陪寿王妃,自己也准了,李隆基装作发怒,说了几句,永宁公主是个聪明人,看出来李隆基偏袒,便也没说这件事,孝顺极了问李隆基:“父皇何时去参加宴会?”
李隆基看着奏折还未批阅完,便说到:“待事情处理完便去,你不如去你母妃哪?”
“去母妃那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帮着父皇研磨,这样父皇也能早些批阅完,可以休息。”永宁公主讨喜说着,看着一扫之前的怒气,可心中早已经记恨了玉娘。
李隆基被这一席话说的,心中慰籍极了,连连夸赞永宁公主孝顺可人。
那边,玉娘去了庭玉苑,瞧这后宫娘娘们聚在一堂,玉娘前去行礼,永穆公主老实巴交的行礼,漂亮话不太会说,武惠妃淡淡一笑,便让她起身,赐了座,杨三夫人坐在玉娘身后,玉娘紧挨着武惠妃,众后妃们,捡着漂亮话,对武惠妃说,说的武惠妃,心中高兴,表面不表露。
没过一会,便开了宴席,男女分开,若是没有大臣,想必也不会分开,武惠妃主持女席,隔着一道屏风,玉娘听到身后男席上,浑厚磁性的声音响起,猜想着约莫是当今皇上李隆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