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壁画

之后陈司便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模糊的意识只能回忆起被暗流拉进了潭底的某处洞口的画面,然后整具身体就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横冲直撞,最后因为缺氧彻底晕死过去。

等他再度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了水中,面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正贴在一块黑色的石面上。

波浪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身体,睁眼看去,原来前方是一个地下的湖,在湖的不远处,有一座几十米高的细长瀑布。

源源不断的污水从瀑布里排出,泼洒在这片空旷的空间,因此形成了这里的积水。

陈司明白过来自己大概就是从那个瀑布的洞口被冲下来的,只是这四周实在陌生得很,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倒更像是地下的一个大溶洞。

还好他的视力如今已经能在黑暗中也不受影响,四下一张望,就看见有好几条裂缝通往别处。

原路返回全是水路,太过凶险,陈司想了想,这些地下溶洞四通八达,往往彼此之间相互连接,与其往回走,还不如先试试走这几条道路能否走得通。

打定主意后,陈司便找了一条顺着水流流向的暗道前行。

可还没走两步,身体便撞上了一个外形奇特的东西。

起初他还以为是岩石的突出部分,并未引起重视,但与之接触后才发觉,这块突出部分竟然是软的,而且似乎在随着呼吸有规律地律动。

陈司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球形肉瘤如同卵胎般寄生在墙面上。

上面无数的血管内还有鲜血在流动,好像并未失去生命力。

陈司有些好奇,掏出了手中的刀刃,用刃口在肉胎中间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表层的肉质很厚,刀刃整个都没了进去才接触到里面的空间,陈司用力将口子进一步拉开,只见一大片血水从中喷涌而出,紧接着,一个虚弱的生物从中掉了出来。

那生物有近两米长,外形畸形扭曲,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薄,充满了一种不对称的别扭感。

没错,这家伙虽然体型不小,可是整个背部血肉模糊,胸腔的位置非常薄,让人感觉像是先天发育不足的畸形儿。

在往下看,它的身躯和那些鲛人非常类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鳞片,只不过这些鳞片比起鲛人分布更为均匀,里面的肉质物并未凸出。

虽然形态有所差异,但陈司还是认出了这怪物应当就是鲛人的幼儿,只不过不知为何它们竟不是在水下培育幼胎,反而在墙壁上孕育。

这头初生的鲛人眼神茫然,整个人似乎还处在分娩时的巨大痛苦当中,细长的身体如同虫子般拼命扭动,偶尔蹭到背上的巨大创伤还会发出渗人的嘶鸣。

陈司对这种似人非人的生物感到非常不适,心底生不出一点同理心,只是把脚重重一踩,就将它的整个脑袋踩开了花,脑浆流了一地。

鱼的生命力往往非常顽强,即便没了脑袋,它的身体也还是抽搐了好一阵才停下来,陈司将其斩成几段后才彻底失去了动静。

他抬头望去,发现这种肉胎还不止一个,整座墙壁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圆形肉胎,它们如同瘤子一般寄生在墙壁上,仿佛随时都会破茧而出。

陈司反应过来自己是走进它们的老巢了,心底不禁有些发毛,但是为了找到出去的路,他还是咬着牙跟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前行。

所幸再往前走,这些肉胎就渐渐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图腾。

这些绘画都是用石头刻画而成,线条看起来十分古老,画风也很粗犷,仅仅几笔就能勾勒出一个人物。

陈司凑近了仔细看去,发现这些图画记录的都是先民狩猎耕作的场景,只不过令人诡异的是,这些壁画中的小人都没有腿部!

表现它们下半身的都是用两根线条组成的鱼尾,而且有的鱼尾壮硕,和陈司看见的鲛人无异,有的鱼尾则细长,看起来更为柔和。

这个部落里,竟然全是这种人首鱼身的怪物!

陈司找了半天,才发现一些两脚的生物。

然而在画中,这些“人类”似乎只是鲛人狩猎的对象,人类的族群跪在它们的首领面前,无数的人类被圈养起来当作待宰的牲畜,甚至被捆成一串供奉上祭坛。

他越往下看,越觉得心神俱颤。

这些壁画是什么年代的?人类的族群什么时候经历过如此黑暗的时期?

陈司心中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最开始统治这片土地的并非人类,而是这些鲛人?

这些怪物并非是谁放进华银市的地下,而是它们本就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他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将其从脑海中驱散了出去。

这些壁画虽然看似古老,但也不能排除是后来人加上去的,而且其真实性也无法保证,不可太过偏信。

鲛人首领如今还在上面,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通道返回地面,确认鲛人首领是否已经真的死亡,而不是关注这个部落不知真假的远古历史。

想明白这点后,陈司便不再理会这些壁画,加快了速度朝前方赶路。

这段地下的通道显然是被人精心修缮过,走起来十分平整,地面有明显被人打凿过的痕迹。

旁边的河道显然也被拓宽过,水流一路走来都畅通无阻。

但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前方就吹来一阵凉风,其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

陈司皱了皱眉。

这股味道他很熟悉,正是鲛人身上所独有的,可怎么在地下深处也会有?而且其味道之浓郁,远超此前在下水道所闻到的。

他于是放慢了脚步,压低了身形,贴着墙壁小心地朝着前方靠近。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地上出现了一滩长长的血迹,像是有生物在拖着身体爬着前行。

顺着这道血迹走去,一头虚弱的鲛人出现在视野当中。

他浑身的鳞片脱落殆尽,整个脑袋布满瘤子,下半身血泡中流出白色的脓,一截粗一截细,已经畸变得几乎看不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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