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再次醒来,鼻尖是令人呕吐的消毒水的味道。
胃里一阵翻涌。
她猛地趴下身,对着地面的篓子,就是一阵狂吐。
只是,胃里什么都没有,自然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动静吸引了门口的警察,是那名女警察,她身侧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眼睛低垂,双手搓磨,但衣服是干净的,能够看出来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她踌躇几秒,上前两步,给孟津稚倒了一杯热水。
孟津稚抬头看过去,接下热水,喝了。
她看向一侧的女警察,轻声问:“这位是?”
女警察正要开口。
姜徊推门而入,冷淡道:“刚刚你在警察局痛晕过去了,警察把你送进了医院,但不可否认,你痛晕这件事,我有一部分责任,她是我请来照顾你的。”
他眸色沉沉,平日漂亮凉薄的唇角现在多了一道口子,看着挺滑稽。
孟津稚扫过一眼,转头看向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哎了两声,拘谨道:“你叫我慧姨就行,我做陪护十几年了,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就行。”
孟津稚眉心微蹙,张口就要拒绝。
女警官提前一步道:“你要拒绝也要考虑考虑你的母亲,你母亲是渐冻症患者,身边需要一个人守着,你要赚钱,不能一直守着她吧,而且——”
她目光看了看姜徊,像是商量好的,又说:“姜先生说了,他愿意帮你支付一年的护工费,以此达成双方的和解,你觉得怎么样。”
孟津稚问:“我和他的和解,还是我和他们的和解?”
女警官硬着头皮道:“姜先生和宁小姐毕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孟小姐你多担待。”
孟津稚唇角收紧,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姜徊。
门口的影子晃动。
似是在提醒她,见好就收。
平心而论,宁愿了整她,她也让宁愿丢了面子,应该够了。
而且,这件事追究下去对她没好处。
只是这么应下去,心底不痛快。
片刻,孟津稚淡淡说:“既然姜先生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不介意再付出一点吧。”
姜徊神色极冷。
孟津稚抬起头,扬起一个娇媚的笑来:“我要的也不多,三万块就够了。”
姜徊:“可以。”
他的眼神如利刀一样,刺进孟津稚的心口,让人发疼。
这种疼在一瞬间掩盖了胃疼。
当着警察的面,姜徊给孟津稚转了三万。
宁愿在旁边看着,她面沉如水,不似往常发怒,但能够看感觉到她情绪不佳。
叫出声的狗是不用怕的,最要怕的是那些,不会叫的狗。
于是,孟津稚多看了她两眼。
宁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转身往外走去。
姜徊转完账后,也出去了。
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们的争吵声。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确定孟津稚没事,也相继离开了。
孟津稚垂下眼,手指覆盖在过分苍白的手背,她轻轻闭上眼。
风中似乎传来宁愿压着情绪的质问。
孟津稚轻轻翘了翘唇角。
宁愿这刻的确在质疑姜徊。
两人在走出病房之后,宁愿就带着姜徊去了消防通道。
宁愿眼眶发红,猛然上前一步,逼近姜徊。
“你出轨的那个人是不是她?”
当初的照片,姜家压得很快,所以基本没有流入上流社会,且姜家还特意打过招呼,不让这些照片流到宁愿面前。
但照片能瞒,那风声却瞒不住。
宁愿知道姜徊出轨的事,更知道他带了项目来求和的事,她厉声:“是不是她,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她,不然她怎么敢在我面前挑衅的!”
姜徊眉心拢起,面色不含任何情绪,“我说不是,你信吗?”
宁愿冷笑,“证据呢?”
姜徊脸上寒意更重,“宁愿。”
宁愿从来没有这么质疑过姜徊,她在姜徊面前塑造的人设,不说多稳重,但脾气也没差到这个地步,从在警察局打人到现在的质问,她做的事情已经突破了姜徊的底线,他对她的耐心所剩无几。
宁愿对姜徊还是惧怕的,所以在姜徊这声过后,她抿紧唇,没有再质问。
只是惧怕归惧怕,但回想到刚刚在警察局里——姜徊直接冲上前,把孟津稚扶起来,事无巨细的检查的场景。
宁愿心底很不舒服。
按照当初的计划来说,姜徊在意孟津稚,她其实应该高兴。
可现在,她高兴不起来了。
消防通道很安静。
只能听见隐约空旷的风声。
姜徊屈指揉了揉眉心,冷静道:“无论她是不是,我以后都不会和她有关系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也不会和她再见面。”
宁愿想问,那你为什么要下放到她的医院?
可是这些话一旦问出口,姜徊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禁不住查。
宁愿深深吐出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可以,那我也可以答应你,我不会再追究。”
姜徊掏出亮起的手机看了看,平声:“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宁愿:“不用了,我现在暂时想一个人静静。”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结婚对象的背叛多少会带来冲击的。
哪怕他们的关系仅仅只是联姻。
宁愿一个人走出消防通道,转身进了电梯间,打开手机,她翻出其中一个号码,发了消息过去。
宁愿走后没多久,姜徊也从通道中出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孟津稚的病房。
病房这边,孟津稚打开手机,调出银行余额。
银行余额上的数字让她忍不住抿紧唇。
宁愿那笔钱追回去了,而她的大部分工资都用在了孟母治病上面,积蓄等同于没有。
现在唯一有的——
是姜徊刚刚转给她的三万块。
心底盘算着,孟津稚沉沉吐出口浊气,掀开被褥,要求当天出院。
慧姨当然不肯,立马阻止孟津稚。
孟津稚的态度却一反常态的坚决,她什么都没说,收拾东西,就准备直接离开,去找医生签单子。
慧姨看着她的背影,手足无措。
想到姜徊之前的吩咐,她微微咬牙,反手拨通了姜徊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