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坝村的村尾,周家正热闹着呢!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木盆被扔到了地上,里面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大媳妇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男人替老二去服劳役,结果摔断了腿,现在连个大夫都请不起,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大嫂,你先别哭了。”
周二媳妇站在一旁,有些无奈地劝道:“我们也想给大哥治腿啊,但家里实在没银子……”
“没银子?你们还有脸说没银子!”
周大媳妇猛地抬起头来,指着周二媳妇骂道:“当初让老二去服劳役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心疼银子?现在倒好,人摔伤了就不管不顾了!”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二媳妇脸色一变,不悦道:“当时不是说好的吗?三兄弟轮流去服劳役,这次虽然轮到我家那口子了,但上次也是他先替的大哥,所以才让他去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
“哼,你们就是故意的!”
周大媳妇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们早就看我家不顺眼了,想把我家男人弄残,然后赶我们走!”
“大嫂,你别胡说八道!”
周二媳妇气得浑身发抖,“我们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大家都是一家人,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呸!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周大媳妇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自从我嫁进这个家以来,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可你们呢?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生病,你家倒是好,什么便宜都你们占了,连读书现在也只有你儿子。”
“大嫂,你别太过分了!”
周二媳妇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反驳道:“这些年,我和老三媳妇也没少做事吧?倒是你,整天只知道抱怨,一点都不知道知足!”
“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老太太突然开口了,她一脸疲惫地看着两个儿媳妇,声音低沉地道:“你们俩别吵了,再吵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周大媳妇和周二媳妇对视一眼,都闭上了嘴。
周老太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老大的腿确实需要治疗,但咱们家真的没有那么多银子。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去找村里的大夫,看看能不能赊账。如果可以的话,就让老大先把腿治好再说。”
“娘,那要是不行呢?”
周大媳妇着急地问道。
“不行的话……”周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什么?听天由命?”
周大媳妇一听,顿时急得跳了起来,“娘,你不能这么对我家男人啊!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大嫂,你别急。”
周二媳妇连忙安慰道:“说不定能想到其他办法呢?”
“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大媳妇绝望地摇了摇头,她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周老太太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赚钱呢!”
“我们哪有赚钱的门路?”
周大媳妇突然停止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周老太太,哽咽着说:“娘,要不然,就把四蛋的束修拿去治腿吧!我……”
“住嘴,不准打四蛋熟束修的念头。”
周老太太厉色呵止。
周大媳妇先是被吼得一愣,而后像疯了一样大吵大闹,她挥舞着手臂,大声哭喊着:“我的相公都要变成瘸子了,我为什么不能打这个念头?他要读书科举,那就是吸全家人的血。
以前我不说什么,那是想着都是一家人,现在我相公都这样了,我怎么就不能用那银子?难道我们平日里赚的银子没有充公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浸湿了衣襟。
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绝境,不得不为丈夫争取一线生机。
周老太太听了她这话,还想在说些什么,耳边便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阿奶,把银子拿去给大伯治病吧!”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站在屋檐下,表情真挚,看得人心头发软。
他继续道:“为了我读书,大伯和三叔他们已经够辛苦的了,如今大伯腿受伤了,该先去给他治腿才是。”
周老太太听了他这话,泪如雨下。
那是她的亲儿子,难道她不想给他请大夫治腿吗?
可只要这点银子,拿去治腿了,那四蛋接下再想读书可就难了。
特别是这次县试他考了第一名,只要顺利去参加后面的府试,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童生了。
如果拿银子去治腿了,那就连去参加府试都拿不出银子了啊!
这叫她可怎么甘心放弃?
周言川心里清楚奶奶的担忧,便故作轻松地笑着安慰道:“阿奶,您别担心啦!今年不能参加科举考试,那我们明年再去就是了。”
然而,周二媳妇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儿子身边,试图捂住他的嘴巴,并嗔怪道:“四蛋啊,你可别乱说胡话呀!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
周言川坚定地回应道:“娘,我没有开玩笑。这次科举我不打算参加了,以后还有机会的。”
他心里明白,如果坚持参加科举,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伯变成瘸子;而如果放弃这次科举,至少能让大伯保持健康。
虽然他自认为内心坚硬且自私,但实在无法忍受看到那些曾经对自己好的亲人受到伤害。
就在老太太准备开口说话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家纷纷转过头望去,只见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周言川身上,问道:“你就是周言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