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此行不虚了。
方才亲自见到黄主簿,许言夏对这个黄主簿的印象一般。
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周折才能成事,这不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了!
“雪肌膏我还些存货,不过身上没带。小姐要送给谁,我明日给您送来。”许言夏道。
黄三小姐欣然同意,交代道:“明日也不用送到黄府,直接去东头的翟家吧。你午时以后再来,我会在翟家等你的!”
许言夏点头表示知道,又闲话两句,就告辞回客栈了。
一回来,沈熠与许亦柏就找了过来。
“怎样?你的计划完成多少了?这黄主簿是你要钓的鱼吗?”沈熠率先问道。
许言夏笑道:“黄主簿算是我原先看中的鱼,我现在有新的鱼了。”
“你改变计划了?”许亦柏问。
许言夏摇头,“没有,计划没变,只是觉得黄主簿不适合做这条鱼,就换了一条。”
听到这里,沈熠与许亦柏对视了一眼,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
许亦柏问道:“新的鱼是谁?”
许言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待明日事成,你们便知道了。”
次日一早许言夏就将要带出门的东西收拾妥当,又让许亦柏去通知钱家三兄弟,让他们未时前到翟家后门处等着。
这回许言夏没有一个人出门,而是叫上了沈熠这位师兄当了一回车夫。
沈熠毕竟也是有爵位在身上的,虽说在外边不好透露身份,但他身手不错,万一出了岔子,多个帮手总是不错的。
许言夏这几天在城里转悠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收获的,她从百姓嘴里还是听了好些官员们的事迹,加上她在县衙边上转悠了几日,用神识盯了好几回,对这里的官员还是有了几分基础了解的。
据说刘知县是进士出身,到这安郦县十年间还是做过一些实事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守着这样一个水路枢纽,竟然不大力整顿盐帮和商路,只一心劝谏农桑,使得这两年的考评都只得了良。
反正据县太爷自己在县衙的吐槽来看,他这次晋升大致是无望了。
这位无甚心气的县太爷一直都不是许言夏看中的鱼,她看中的正是本地大户,在县衙任县丞的翟县丞。
县丞夫人也姓沈,与沈熠家祖上也算是一家人。
许言夏望着沈熠狡黠一笑,要是她没办法让翟县丞帮忙,就只能把沈熠的“沈”字拿出来与攀攀亲了。
有黄三小姐的拜帖,许言夏轻松进入了翟家后院。沈熠守着马车在翟府外等候。
许言夏这回是拿着黄三小姐的拜帖给翟家小姐送药,翟家小姐样貌倒是不错,就是脸上有些许痤疮和疤痕。
三日后许言夏受到县丞夫人沈氏的邀请,进到翟府给府中几位女眷看诊。
女眷们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基本都是些常见小毛病,许言夏也拿出真本事好好看过,才过一月而已,许言夏便将整个县城内几位主要官员的内宅逛了个遍。
白先生见许言夏忙得不亦乐乎,不仅不阻止,甚至在安郦县内置办了一处小宅子住下,由得许言夏几个慢慢折腾。
原本打算速战速决的许言夏,因为白先生的点拨,决心不仅为钱大牛一人出头,而是要将安郦县的毒瘤割了。所以才用一个月的时间与安郦县几家大户的女眷混了个熟。
当然,许言夏的名声一下子传出,除了她自己的真本事外,也少不了沈熠与许亦柏的帮忙。
待许言夏为翟县丞看过腿伤,给刘知县治过腰,大家都见识过钱大牛家药膏的厉害处后,才故作苦恼的与他们说自己不能再为他们拿药,因为药膏没有了之类的话。
翟县丞不仅是县丞,还兼着县城巡检的活儿,早年剿匪落了伤,腿骨断过,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刘知县则单纯是年纪大了,常年久坐,腰肌劳损,时常疼痛难忍。
这两位都感受过钱家药膏的好处,自然好奇药膏为什么会没有。
许言夏这时才将钱家的遭遇含含糊糊的讲了。
刘知县没有什么上进心,但说到底也是位有良心的父母官,他给钱家做了主,钱大牛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卖祖传药膏。
可许言夏的愿景不在钱大牛一人,而在于整个安郦县中的不平。
以钱大牛为引子,许言夏收集了好些被几个大药铺欺压的药农的证据。由药铺欺压药农,到乡绅大族欺压农户,侵占田地,逼农为佃之类的事件,都被许言夏揪了出来。
原本一家之事,变成了一县之事,刘知县本不想与本地大户翻脸,但有一个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翟县丞在,又因形势所逼,不得已只能将这些事查到了底。
据沈熠说,安郦县的事情闹得挺大,不过这时候许言夏已经跟着白先生到成州府了。
这一路游学,见过各种病症,许言夏的医术精进不少。
在沈家有意铺路下,许言夏给许多达官贵人治病并开始扬名,于是许言夏慢慢有了小神医的称号,盛名之后,许言夏通过白家被举荐进了太医院。
许言夏才在太医院站稳脚跟,南边就发生了疫病,甚至因为防控不当,有病人已经躲进了京城,京城也开始疫病肆行。许言夏与沈老通力合作,最终研制除了防控办法,使京城疫病的恐慌平息了下去。可许言夏不满于只是将疫病稳住,而是想要根治。于是许言夏自请到疫病爆发已经封城的汉江城。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以及在木灵的指点下与沈熠的辅助下,许言夏成功研制出了根治疫病的针法与药方,挽救了上万人的性命。因此功劳,许言夏获封乡君爵位。
之后几年,许言夏一直为宫中贵人看病,常年在宫中行走,于是也知道了一些宫内私密。老皇帝身体日益消颓之际,几位皇子蠢蠢欲动,许言夏受到各方明里暗里的拉拢,但许言夏心中只认为老皇帝是个好皇帝,老皇帝也异常信任许言夏,将许言夏提升为三位御医之一。在许言夏的各种努力之下,老皇帝身体日渐好转,也因为许言夏的开解和影响,逐渐将朝政大事交给他最看好的太子打理,在六十八岁的高龄下禅让。
新帝信任许言夏,依旧重用许言夏,在得知许言夏还是白老的弟子后,更是破例给了许言夏一个翰林院编撰的职位,让许言夏能将自己的所学修成着作。但许言夏却已经有些腻烦朝廷的尔虞我诈,开始培养弟子,准备辞官继续做游医。
沈熠深知许言夏的心思,在许言夏准备离朝归乡时也悄悄准备跟随,但沈家不允许聚集几代人心血的沈熠放下学业,也是沈熠想方设法骗许言夏留下。许言夏知道沈熠的心思,只等他开口说出心里话来,于是在沈熠表明心迹后,许言夏答应等沈熠考过进士,再一同外放。可沈熠的才华出众,又有白老这样的先生,所以新帝并没有打算将沈熠外放,而是直接点了翰林院的编修加御前行走的职位。
沈熠深觉对不住许言夏,所以在求亲之时将自己的私产全数交给了许言夏,并承诺不让许言夏为后院家宅的事情忧心。虽沈母对许言夏在外为官颇有微词,但前有沈熠护着,后有沈老爷子支持,沈母只好接受,许言夏虽在沈家小受刁难,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许言夏二十五岁时,沈熠终于得到了外放的机会,于是许言夏向皇帝请求调任地方,皇帝虽不愿,但看着依旧身板硬朗的太上皇,他还是被迫点了头。于是许言夏与沈熠开始过上了自由自在的地方父母官的生活。许言夏四十五岁时,沈熠与她的外放日子彻底结束,太上皇驾崩,皇帝也认为沈熠在外历练够了,将许言夏与沈熠都调任回京,许言夏也不单单是太医,更是户部侍郎。也因为许言夏的官职,朝廷渐渐接受女子为官的事情,朝中各行各职女子的身影渐渐多了起来,虽要职上依旧是男子为主,但也不再是“男主外女主内”了。
许言夏七十六岁时沈熠去世,她看着满堂儿孙,心中若有所感,忽而感觉神魂合一,天地的限制不在,睁眼再看时,原来这七十几年的一生,不过是她接受木灵认主后,灵气猛涨,经历了化神天劫的一场心魔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