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响，接通。
“喂，南方，找我有事儿?”
“嗯，晓晓，我要走了，走之前想和你再吃顿饭。”
“走?去哪?”
“瑞士。”
“不回来了?”
“五六年后吧，九姨说累了，有些事儿我就不能再躲了。”
“行，时间地点你发我。”
“好的。”靠在陆天阙怀里，我俩窝在沙发上，我正全神贯注地替他修剪指甲，南方突然给我打了个约饭的电话，接完电话，我仰头看了眼陆天阙，他垂眸对上我的眼睛温柔一笑，接着在我额头上亲了下，淡淡说道:“去吧，回来我去接你。”
“嗯。”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起身去房间换了身衣服，拎了包在他嘴上轻啄了下，就准备出去。
刚拉开公寓门，陆天阙突然喊住我:“林晓……”
“嗯?怎么了?”我回身看他，问道。
“……我爱你。”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眼里似有犹豫和纠结，但最终还是化成了深情和温柔。
“我知道。如我所愿地爱着我。拜拜。”我挥手和他告别，转身就出了门。
门后是陆天阙细不可闻的呢喃:“再见!”
······
ix花园酒店的露天西餐厅，偌大的星光露台，却只有一桌的客人。
对的，没错，这桌客人就是我和南方，其他餐桌都是空空如也，露台的入口处两名服务人员矗立在那儿，有人想过来，都被陆续拦住劝退。
“搞这么大阵仗?南少爷果然有牌面。”我瞧着露台入口处又一对被劝退的情侣，转头打趣地看着南方。
“这牌面以后可轮不到我了。不过，你家陆先生以后倒是可以随意享受了。”南方对上我的眼睛，眼里是狡黠和一股子藏不住的小得意。
“说说，这出大戏，我看看陆天阙能不能拿个影帝奖。”我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本想着优雅地抿一口，可微酸带了一点涩的口感，还是让我皱眉囫囵地把口中本应该细细品尝的酒猛地吞下了，接着就把那红酒杯放到离我较远的一侧，喝不惯，装都懒得装。
“你……早就知道了?”南方眼里闪现一抹惊疑，倾身靠近盯着我的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你先说说，我才知道我知不知道。”我自顾自切着眼下的牛排，费力地同时开始想念陆天阙，他切的牛排总是均匀细致，吃到嘴里适口又享受。
想着我就随手把这里的定位发给了陆天阙，约好一个小时后楼下接我。
“陆天阙根本就不爱你。他是为了得到这个酒店才靠近你的。”南方有点看不懂林晓目前的反应，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嗯。你继续。”我好不容易把牛排切好，七零八落的，难看极了，叉起一块放到嘴里，都已经凉了，我兴致缺缺地麻木咀嚼。继续研究旁边的例汤。
林晓的反应和南方预期的天差地别，他一时心里没底，只能继续补充,“你去青龙山遇到他以后，我就找他做了场交易。ix是白家在s市遗留的最后产业，近两年白家一直在布局退出中国市场，彻底转移到海外，陆氏集团是全球前五的酒店起家的企业，在国内各个一二线城市基本都是稳坐龙头，偏偏在s市因为不具备ix的所有权和经营权一直屈居第二，可s市又偏偏是陆氏最初起家的地方，久而久之这就成了陆氏的心病。”
“嗯，继续。”
“白家原本就准备在今年把ix卖了，彻底退出s市，卖家也基本已经敲定。但陆氏知道后就一直在争取，可因为九姨早些年和陆家老爷子闹过不快，不愿转给陆氏，就一直冷着没答应。你和我分手那天，我查到了你和陆天阙在青龙山的情况，我就以ix为饵引他入了局——要求他假装喜欢你骗你和他交往，然后再彻底甩了你，最后由我来抚慰被伤透了的你，然后以离开伤心地为由让你跟我一起去瑞士。当然，这之后，陆氏就可以获得ix的买入机会，陆氏的心病就能解决了。”
“嗯，够刺激!继续。”
“你……还没听明白吗?陆天阙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ix，趁现在你还来得及抽身还不赶紧撤，不然是想等着他玩腻了，把你当垃圾一样扔掉吗?”
“不对，你这个故事有隐藏情节。”
“隐藏情节?什么意思?”
“你说这么多应该也渴了，你休息下，下面换我来说。”我拿起红酒瓶起身给南方身前的酒杯续了点，接着坐下，便自顾自开了口:“那天我们分手，其实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可是你没想到这事儿会惊动你哥，他竟然不顾你反对到我宿舍门口去挽回我。你看他不死心，才动了让陆天阙入局的念头，你一开始和陆天阙的交易应该只是让他把我的感情转移走，心思放到他身上，这样你哥也只能死心了。可你没想到的是，你哥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知道了你和陆天阙的交易内容，瞒着你又找到陆天阙重新达成了要甩了我的交易，所以为了预防我和你哥会重新复合，你安排了今天这出鸿门坦白局，为的就是不给你哥任何退路，至于我和陆天阙，你根本就无所谓，反而你觉得你是在好心帮了我一把。说不定刚刚心里还在暗自腹诽:这傻妞，要不是小爷好心帮一把，后面只能抱着垃圾桶哭成炮灰了。”
我抬眸笑盈盈地看着死盯着我不说话的南方，接道:“怎么样?精彩吗?是不是跌宕起伏，甚是有趣?”
“陆天阙告诉你的?”南方皱着眉，那眼神咄咄逼人，像是要吃了我。
“怎么可能?他都分不清你和南旚，还以为一直都是你南方一个人呢!”我轻笑回复，说那么多话都说渴了，皱着眉略带嫌弃的拿过一侧的红酒杯，又咂吧了两口。
“我哥找过你?”
“没有啊?你哥不是一直在白家公馆，难得过来么?”
“你……”
“我自己猜的。”
“猜?”
“嗯，也不能算吧，应该叫不小心查到的。我之前不是在lk实习么?他们的数据库权限可能一开始没设置好，我不小心就看到了陆氏关于ix的收购计划，没看多少，毕竟当时和我也没啥关系，只是后来白阿姨去世，我了解到白氏和你的关系，才联想到ix的东家白氏原来就是白阿姨代表的白氏。那会子，我其实也还没猜到这么多，只是那天我们庆功宴，你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座位，我就更加明确了ix背后真正的东家是你。然而也正因为那一天，我因为看到了一样东西，才知道了你和南旚是两个人。”
“什么东西?”
“耳洞。”
“我有耳洞。”
“我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初一那年我瞒着家里人去打耳洞，你哥陪我一起去的，因为我怕会很疼也怕回去被家里人骂，你哥就率先替我尝试了打耳洞。当时，你哥的左耳其实是打了2个耳洞的，第一个店主没操作好，打了一半没打穿，第二个才打穿了，那个没打穿的耳洞虽然后面长好了，但细看还是能看出有一点微微凹陷的细口子。因为和打穿的耳洞靠的又极近，不注意基本发现不了。你哥自己估计都把这个细节给忘了，所以你在模仿他的时候，就只打了一个耳洞，是吗?”
“……”“那天我喝得有点多，晕乎乎的，‘你’……或者应该说是你哥，他刚坐下我以为他是陆天阙，就下意识凑过去趴他肩膀上，那会子我才看到了他左耳耳垂上不太明显的细口子。我就想起之前和你相处的细节，之前好像没看到过有那个痕迹。但当时我反应过来坐我旁边的不是陆天阙，心思又不在其他人身上，就撤回身继续喝闷酒了，就没去细想。真正确定那天坐我旁边的是南旚，是因为第二天你和小彤来公司门口接我，我下意识侧身看了一眼你的耳后，才明确了南方和南旚是两个人，两个都叫‘南方’的人。”
“也就是那会子，你们以为我恋爱脑上头跟着陆天阙走了，当然我当时确实是上头了，但我所有的思路也就在那瞬间，全部串联完整了。至于为什么会知道陆天阙有演戏的成分在里面，很简单，我一直都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你说和我交往的时候，我会想你为什么会选择我?然后想到了你是南旚的答案。陆天阙，一个有颜有钱要啥有啥的贵公子，能看上我?不要说他啥也不图就图我这人，挖野菜的王宝钏听了都不会信，无非就是我身上有他能利用的价值，不然他那个圈层的人，打死重新投胎都不可能和我这小蜉蝣有什么roatic story。”
“那你对陆天阙，其实也是演的?”
“不是，我是真走心了。”
“明知有坑还往里跳?”
“没办法，这男人太特么勾人了，我舍不得不跳。”
“林晓，我没在和你开玩笑，我哥已经去瑞士了，你指望不上他。你再不抽身，最后真的会很惨。”
“我没指望他，我指望的是早就倒戈的男主。”我意兴阑珊地转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圈，自从戴了这个戒指，我就养成了发呆、说话的时候，转着玩儿的小动作。
“你在指望陆天阙?倒戈?什么意思?”
“我赌……”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我手指间流转，突然红色的石头亮起了一圈红色的光晕，我低头轻笑，抬头继续道:“陆天阙放不下我。至于你们那个幼稚的交易，我估计他早丢垃圾桶了。”
“刚还说自己有自知之明，怎么，现在又开始自我妄想、自作多情了?”
“赌一把呗，大不了最后抱着垃圾桶哭呗！”
“你……”
“南方，你知道食髓知味的感觉吗？”
“你想说什么?”
“每一个瘾君子都知道自己的结局必然凄惨，可谁又能真的放弃已经握在手里的毒品呢!更何况，陆天阙不是毒品，而是……九天之上的仙品。嘿嘿!”说罢，我就准备起身走人。
“你就自取其辱吧。”
“对了，南方，去了瑞士，帮我和南旚问个好。就说——当年年少，很庆幸有他陪伴，谢谢!”
“你就不问问我哥为什么不能出现，一直需要我替他出面的原因是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如果连白家都解决不了，那我知道了，这世界上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担心南旚的人，而实际现状不会有任何改变。更何况，南旚宁愿让你假扮他也不告诉我，大概也不希望我知道后对他产生同情这类的情绪。我可以继续不知道，就像我一直认为他一直都安好。走了，你个超级兄控，好好照顾彼此。”我自顾自朝外走去，摆了摆手，没再回头，有些关于遇见的故事，就此划上了句号，没有遗憾。
“喂，你怎么知道我是弟弟?”
“呵～蒙的。”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