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后面因病离世后,皇帝悲痛欲绝,一度无法接受现实,命人烧掉关于惠妃的所有东西,宫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关于惠妃的痕迹。
而那时的萧玄彻,也让皇帝彻底的不想再见!
只要见到他,就能从他身上看到惠妃的影子。
可皇帝至今也不会想到,曾经被他冷落孤立的孩子,之后会成为保卫大萧的战神皇子,而那时,皇帝担心萧玄彻的风头太盛,若是入主东宫,以萧玄彻在战场上的狠劲,做出弑父上位的行为也不奇怪!
所以这些年来,皇帝一直忌惮着萧玄彻!
甚至直接让萧玄彻在外封王立府,远离宫中,不参与朝政,除了兵权,萧玄彻对宫中的事情应是一无所知!
可现在皇帝不得不承认,尽管这些年削弱他的权利,也仍旧无法掩盖萧玄彻的锋芒!
皇帝这还是第一次在萧玄彻的面前回忆着母妃的事情,萧玄彻神情凛然,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情绪。
只等皇帝说完后,萧玄彻才薄唇轻启,幽幽开口:“都是过去很久的事,父皇也不必在挂念。”
皇帝身子微微一震:“在亲情上,你同你母妃一样淡薄,但朕实在想不到,在薛绾身上,你却付出了百分之百的情意!”
萧玄彻眉梢一凛:“她值得被爱,既然没有得到过温暖,有她在我身边,这一生就足够了。”
“所以,朕今晚要是与你谈判,是不是也得将薛绾考虑其中?你这么聪明,不会察觉不到朕对薛相府的忌惮,尤其薛祈年死的可惜,万一薛家人意欲报复我们萧家,玄彻,你也不想日后被你的枕边人给刺死吧?”
老皇帝疑心重重,试图挑拨着萧玄彻与薛绾的关系。
谁料,萧玄彻竟无动于衷,薄唇轻启:“薛绾倘若真的因为薛祈年想要报复大萧,也是于情于理,我知道她不会这么做,可倘若她真做了,我这条命,给她就是了。”
本来他就是阿绾主义者!
只要阿绾开心,他便什么都能接受!
老皇帝倏地变了脸,当即咬牙开口:“萧玄彻,作为未来的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怎能被一个女人给牵绊住!”
“父皇这是在吸取的经验来告诉我,应该断情绝爱?还是认为,无论是母妃的死,还是皇后的死,在你心里,都经不起什么波澜?”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萧玄彻这辈子,绝不三妻四妾,我的妻子,只有薛绾一人,父皇若是不能赞同,我们的对话也不必继续谈下去。”
听着萧玄彻铁骨铮铮,毫不退让的话,老皇帝倏地沉吟一声,目光颤动的看着萧玄彻,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长公主消失在宫中了,看来她如今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她逃出了宫中,现在只会对我们威胁更大,还有,她还会巫术,可以无声无息的让人神魂丢失。”
这些残酷狠辣的手段,日后倘若用在上京上,可谓人心大乱!
看着萧玄彻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老皇帝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翼:“玄彻,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还是说,你早有主张?”
“没有啊。”
萧玄彻看向老皇帝,实诚的开口。
“你!”
老皇帝脸上闪过愠色,萧玄彻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
他绝不相信!
萧玄彻颔首,“长公主逃离宫中,那就坐实了她是蛮族一派的后代,那真正的长公主,无论还在不在世都要找出来,父皇也不想自己的亲妹妹被蛮族一派的人迫害,却无法为她报仇吧。”
老皇帝手背青筋直冒,他倒是想报仇,可他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目光紧紧盯着萧玄彻,终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直直的开口问出:“玄彻,朕且问你,薛绾如今跟着慕容老医生并不只是研究普通的医术吧?玄彻,你明明有办法的,对不对?”
萧玄彻脸色淡然:“父皇到底想和儿臣说什么,不妨直说。”
老皇帝受制于人,脸色难看的厉害,却又不得不开口:“朕要你保住大萧,你不是说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吗,朕现在全权听你的!你说的那两个要求,朕也答应!”
老皇帝这是做了极大的决定,才说出这种话!
终于等到老皇帝松口,萧玄彻微微眯眸,眸内闪过一抹涟漪。
“父皇可想好了?”
萧玄彻诧异的挑了挑眉,询问着老皇帝。
老皇帝面色氤氲,“你不就等着朕向你低头的时候吗,还有薛绾,朕认了她这个儿媳妇,薛家,朕也会找个时间,和薛相好好说说。”
萧玄彻颔首:“等这两个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我自会按照您的意愿,入主东宫。”
老皇帝的低头,这一夜,月光皎如明月。
而不同于上京的微妙气氛,容颜自打被秦凛送回秦家后,从原本的不适应,在住了几天后,她却有了一种有家的感觉!
秦父秦母为人本本分分老实,每日勤勤恳恳做活,性格脾气也温和,秦城虽然调皮了点,但因为临走前,秦凛专门嘱咐过,所以秦城对于这个还没过门的大嫂,也不敢太欺负!
倒是秀眠,原本秦凛没有带她去上京,按照秀眠的性格,会将自己关在屋里一个月都可以不出来!
但因为结识了容颜,看到容颜的天赋卓越后,秀眠才发现自己在容颜面前,那还是太嫩了!
自愧不如的秀眠每日捧着书本向容颜请教着,秦父秦母原本对秀眠读书是极其反对的,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就该找个好夫家过去好好过日子。
捧着书本读,女秀针织的活,什么都不会了,秦母只担心秀眠到了婆家后会遭人嫌弃,那可就不好了!
可因为容颜陪着秀眠,每日都会教秀眠读书,对于这个未过门的媳妇,秦母也不好意思开口表达自己不满。
只能任由两个丫头这么去了。
至少秦凛在上京做官,若是能给家里带回来一个儿媳妇,他们老两口心中就开心不已了!
所以,秀眠在大嫂的庇佑下,也能躲过父母的很多唠叨,还能跟着大嫂学知识。
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容颜,又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哥哥。
突然有了妹妹,日日夜夜缠在自己身后,容颜倒也有种温馨的舒适感。
今晚,她带着秀眠挑灯夜读,秀眠就忍不住问道:“大嫂,看着你这样读书,我才知道我之前有多么不努力,我哥不愿意带我去上京也是有原因的。”
容颜想到上京,大萧的制度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女子做官一直都是遭到抵制的,甚至,国法里虽没有明确女子不可为官,可朝廷们这些官员们的挤兑,女子想要做官,那比登天还难。
可科举考试也是专为男子准备的,女子就算拥有知识,也难以得到施展。
容颜想起自己在上京的闯荡,哪怕她博才多学,可仍旧无法与这些男子们抗衡,甚至还失了两次身。
第一次,是被刘文生给欺骗了感情。
第二次,是为了报复刘文生而来到了皇帝的身边。
秦凛的过往她不曾了解过,可秦凛却是切切实实知道她的过往的。
这样的她,他都不嫌弃。
容颜对秦凛也快有些看不懂了。
容颜张唇:“你哥是为了保护你,如今上京局势动荡,朝廷变动,很有可能要发生很大的变化,你在荆州,反而还安全。”
秀眠忍不住激动:“那我哥在上京不会有危险吗,从小到大,他就一直照顾我和二哥,后面做官的时候,给我们家修府,改善环境,我不想看着我哥一人这么不容易,才想去帮他。”
“你哥很厉害,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大嫂,那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我只知道我哥常年都待在深宫,身为内阁首辅,他忙忙碌碌,连回家的机会都很少,我哥说你是民间女子,你们之间……”
容颜微微一滞,“我为我哥报仇,误入宫中,与你哥结识了。”
秀眠闻言,下意识问道:“你哥?大嫂,你也有哥哥吗。”
容颜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我有个哥哥,叫容凌,曾经参加科举中举,却被人顶替了位置,最后抑郁含冤而死,而顶替我哥位置的是当年武侯爷的正妻陈氏的弟弟,陈平浣。”
“陈平浣?陈平浣不是马上要升职为盐运史?过几天就要来荆州任职呢!”
“荆州?陈平浣任职的是荆州?”
秀眠顿了顿:“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原本我们荆州的盐运使并不是陈平浣,但临时更改成了陈平浣。”
“那大嫂,陈平浣不是个好人啊,我们荆州看来也要……”
秀眠蹙了蹙眉,有些未雨绸缪!
他们荆州离上京远,算是与上京接触最少的地方。
虽然不够发达,却也过得安详安逸。
至少父母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从未感到担惊受怕!
这也是秦凛放心将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
远离危险,远离战争!
容颜的脸色顿时间就沉了下来,眸色雾霭沉沉,陈平浣要来荆州当盐运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