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民用了一整天时间,也没想出拒绝的理由。赵淼特意找董振生,要求让铁民留在她这里办公,董振生同意了。消息不胫而走,二国中午休息时,特意上楼来,验证了传闻的真实性,并向董振生提出,不再代理三调调车长职务了,理由是干活时扭伤了腰。铁民在家崴了脚,董振生就让他去车间干临时工作,而且还留在车间当调车指导了。二国扭伤了腰,而且还是工作时间受的伤,董振生该怎样对待他。“你先去医院看看,有必要的话,让大夫给你开几天诊断,在家先休息几天再说。”董振生的话,二国听了差不点气炸了肺。他有心跟董振生掰扯几句,为啥铁民受伤,就能来车间做临时工作,我受了伤就得去医院开诊断,回家休病假。见董振生阴冷着脸,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他,二国愤愤离开董振生办公室。他走进赵淼办公室,对铁民说:“你是用啥办法,把董大爷给哄明白了,教教我行吗。”铁民听了二国的话,感觉非常刺耳,他低头不语,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坐在铁民对面的赵淼,起初也效仿铁民的架势,闷头练钢笔字,只当二国不存在。她沉默了十几秒钟,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一张笑脸,对二国说:“这你可眼气不得,人家铁民写了一手的好字,连站长都想把他调到身边去工作,你有这个本事呀。”“不会是你帮的忙吧。”二国对赵淼的耐心,铁民看了真是难以忍受。“二国,有啥话咱外面说去。”铁民起身把二国推出办公室,来到室外楼梯上,低声说:“你以为这是啥好事呀。”“当然了。”二国见铁民眉头紧锁,不禁一笑说:“行了,咱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呀,你就别跟我装了。”“我要是装,我就是孙子。”铁民非常认真地说:“如果你看好我这活儿了,你就去跟董大爷说一声,咱俩换,你来当调车指导,我回去当调车长,咋样。”“真的假的。”二国以为铁民在骗他。“只要董大爷同意,我没二话,立刻回班。”铁民举起右手,摆出一个宣誓的架势。“你等着。”二国径直推开董振生办公室房门,对董振生说:“铁民不愿意当调车指导,他要回班组去干活,我想当调车指导。”“你当这是摆家家玩呀。”董振生生气了,他说:“你不是腰扭了吗。”“啊……啊,是扭了。”二国立刻摆出一股扭了腰的架势。“赶紧回去干活。你再瞎胡闹,我就找你爸算账去。”董振生一拍桌子,把二国轰了出去。铁民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见二国一脸的紫茄子色儿,从董振生办公室出来,他有心问上一句,转念又想,这是工作单位,话说多了,很容易惹来麻烦。铁民推门进了办公室。二国紧随其后进来,他关好房门,对铁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发作起来。“铁民,你玩我是吧。”铁民还没等坐下,被二国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他先看了一眼赵淼,然后说:“二国,你这么说有意思吗。”“我也知道没意思。”二国不知道从哪来的底气,他冲到铁民办公桌前,手指敲击着办公桌面说:“就凭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就不应该这样对我。”“铁民对你咋的了。”赵淼看不下去了。她替铁民回敬二国说:“从你进屋到现在,铁民哪句话坑你了。相反的,你进了屋就阴阳怪气的,是不是看铁民当调车指导,你心里不平衡了。”二国听了赵淼的话,“噗嗤”笑了。“你咋知道的。”二国真话当假话说:“不光这样,他跟你在一个屋办公,我还吃醋呐。”“咋不酸死你。”赵淼狠狠瞪了二国一眼,坐下来不理二国了。“赵淼,铁民升官了,该请客了吧。”二国嬉笑着对赵淼说:“上次请你吃饭,你死活不去,这次铁民请你,你去吗。”“去。”赵淼带有赌气的成份回答二国。她接着问二国说:“你是铁民啥人呀,他凭啥听你的。”“铁民,你说。”二国给铁民下命令说:“你请客,我花钱,这总行了吧。”铁民只当没听见二国的话,他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谁要请客,带我一个。”侯平推开半敞开的房门走进来说:“铁民,跟我去现场走走。”铁民跟侯平离开办公室,来到调车场。“铁民,董主任对你很不满意,你知道吗。”侯平止住脚步,对铁民说:“他煞费苦心培养你,你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这么做对得起董主任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铁民被侯平的一席话,说的涨红了脸。侯平笑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侯平板起面孔说:“作为董主任的助手,我正式通知你,你现在的工作,不是你愿意干就能干,不愿意干就不干的。”铁民站在那,静静听侯平的训斥。他不知道侯平这番话的由来,有必要先把侯平的话,听清楚再说。“谁都知道你跟董主任的私人关系,如果你真的不想当调车指导,就趁早说出来,别以这种消极的方式,来伤害董主任的一番好心。”铁民站在那,上下打量着侯平,他没弄清楚侯平这番话,是替董振生传递消息,还是别有用心。“你不用拿这种眼色看我。”侯平板起面孔说:“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侯主任,我不明白你是啥意思。”铁民不甘示弱说:“如果我有啥错,你尽管说出来,别整些没有用的话,让我听得稀里糊涂。”“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侯平把胸脯一挺说:“你是调车指导,必须跟班作业。咱们这不养大爷,这话你听明白没有。”铁民转身便走。“你干啥去!”侯平急了。铁民只当没听见侯平的话,径直回到调车组休息室,换好工作服,去三调调车机,跟二国一同调车作业去了。侯平远远地站在那,紧绷面孔,见铁民登上了三调调车机,他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转身回到车间主任办公室。“这个铁民呀,真是蚂蚁穿豆腐,想提都提不起来。”侯平嬉笑着对董振生说:“看来二国没撒谎,铁民真的不想留在车间。”“他跟你说啥了。”董振生从窗户看到,铁民和侯平去了现场,侯平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发表了这番言论,董振生当然要问一个为什么了。“我让他尽快进入角色,您猜他怎样。”侯平没等董振生说话,抢先说:“他竟然回班组换好工作服,去三调干活了。”董振生默默坐在那,一言不发。当天晚上,铁民下班回到家,闷闷不乐。刘冬梅在厨房做饭,周婶儿来到厨房,压低了嗓音说:“冬梅呀,前儿个我跟说那事,你跟铁民咋商量的。”“妈,铁民要分家单过。”刘冬梅明知道周婶儿要提那一百块钱的事,她故意转换话题说:“不知道您和爹啥意思。”周婶儿愣了一下说:“我找他说去。”周婶儿直接去了下屋,对坐在那发呆的铁民说:“听说你要跟咱们分家单过了。”铁民满脑子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没在意妈的问话,回答说:“分就分吧。”“你还……”周婶儿不高兴了,她气鼓鼓地想骂铁民几句。你个大瘪犊子,刚结婚翅膀就硬了,还想着分家了。冬梅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做,不分家还能帮我做点家务。分了家,所有家务活都归我一个人了,我又上班,又做家务,你想累死我呀!周婶儿这么想着,却没这么说。她跟铁民说话,根本就不过脑,直言说:“分就分,但得先把账算清楚再分。”铁民不解地看着妈。“给你操办婚礼,家里花光的积蓄,你多少得出点血。”周婶儿提到赵淼那一百块钱份子钱,她说:“多了我不要,你拿出来一百块钱就行。”“行。”铁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周婶儿已经做好了跟铁民掰扯的准备,以为铁民至少也该跟她计较一番。什么当初说得好,上班挣钱了,每月交伙食费即可,其它钱自己攒着。等娶媳妇时,家里负责给媳妇彩礼钱和操办酒席,其它都让铁民自己承担等。结果没想到,铁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周婶儿笑吟吟回到上屋,等刘冬梅把饭菜都摆在餐桌上了。周婶儿当着生子和艳子的面,对刘冬梅说:“铁民说了,拿出一百块钱,贴补家里的亏空。”“那就拿吧。”刘冬梅眼睛眨了眨说:“不过咱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等赵淼有人情往来的时候,份子钱得家里出。”刘冬梅用托盘装上她和铁民的晚饭,回到下屋,对铁民发泄不满说:“你不跟我商量,咋就答应妈了。”“不就是一百块钱吗。”铁民一脸的不在乎说:“妈张一回嘴,你好意思不答应呀。”“如果妈缺钱花,别说一百,要二百咱也给。”刘冬梅掰着手指,跟头民算账说:“可这是人情往来钱,赵淼家有事情,你能不还回去吗。里外里咱们就等于亏了二百块钱,你知道吗。”“到时候再说吧。”铁民一心想着破解单位的闹心事,根本没心思计较这一百块钱的事。“我闲在家里不挣钱,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个人的工资。”刘冬梅见铁民端起饭碗就要吃饭,她一把抢下饭碗说:“见过傻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傻子。我怀了孩子,咱们又要分家单过了,哪哪都需要钱,你干啥就不去跟妈算笔账。”“挣多了多花,挣少了少花,没钱咱就不花。”铁民心情不好,见刘冬梅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顿时去世了耐心,他说:“你放心,不管到啥时候,都饿不着你。”“我跟你讲的是理,凭啥咱收的份子钱,要交给家里。”刘冬梅拔高了嗓门儿。“爹妈把我养大,别说跟我要一百块钱,就是要我命,我该给也得给。”铁民不甘示弱说。“就你大方,我小气。”刘冬梅流下眼泪说:“我为了爸答应的事,又反悔了,到现在都不回娘家去,你倒好,还跟这穷大方。”铁民被刘冬梅絮叨的心烦意乱,他猛脑头皮说:“不愿意给,你就别给好了。”“我咋说呀。”这就是刘冬梅想要的结果。“你跟吗实话实说吧。”铁民不以为然。“要说也得是你说。”刘冬梅一不留神儿,说出心里话。铁民笑了。“你笑啥。”刘冬梅涨红了脸。“你在爹妈面前装好人,让我当混蛋。”铁民端起饭碗说:“门儿也没有。”“我在娘家人面前,也愿意当滚蛋呀。”刘冬梅压低了嗓音说:“过不了多久,我就想办法从爸那里,骗来那一万块钱,不信你就瞅着。”铁民听了一个愣神,不解道:“你打算咋骗呀。”刘冬梅憋闷几下说:“我就说……我要做买卖,没有本钱,我爸准帮我。”“对呀,我咋没想到呐。”铁民眼前一亮说。“你想到什么了。”刘冬梅不解道。“吃饭。”铁民憋闷了一整天,始终没想出的好办法,经刘冬梅一番提醒,他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