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名列仙班第三十六位次,小小年纪可谓尽显风光荣耀,无奈天庭清冷寂寞,玉帝管束懈怠,王母沉溺于歌舞升平,玉帝三公主、四公主、六公主和七公主纷纷下凡嫁为人妻,生儿育女十数人,哪吒嘴碎,背后唠嗑玉帝家事,玉帝心里恼他,暗地里搜罗整治他证据。
哪吒清闲时酗酒酩酊大醉,误闯月宫醉卧嫦娥仙子香榻,竟把所灌黄汤尽数呕于香榻之上,糟粕之物污了月宫,酒气熏天,这才惊动了玉帝。
玉帝派李天王前往月宫擒拿儿子,尽管嫦娥仙子欲息事宁人,可那李天王哪里肯徇私枉法,将哪吒带回天庭审判,哪吒失灭天庭体统被罚下凡转世为黄牛。
“哎呀,好个哪吒,竟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英雄听得入神,呼吸急促起来,“师父,哪吒转世为黄牛,黄牛一生不过二十来年,他被人宰杀了吧?”
“徒儿,哪吒之事说来话长,容师父喝盏茶再叙。”真人捋一捋银须说。
英雄好生奇怪,师父突然想喝茶,哪里去取茶水呢?他想献献殷勤,自告奋勇地说:
“师父,徒儿这就出去请大师姐、二师姐给师父备茶?”
青素沉寂了好一会,突然开言了:
“不用,两位小师妹岂懂茶艺?英雄,大师姐是我,英琪、草芝皆为你师妹。”青素有些霸道,但真人并不纠正她,她不提吴常,可能心中还在暗恨他。
“青素,你又性急,下去给师父沏茶吧,是的,你为大师姐!”
真人手一甩,把青灰色的绳索抛落地面,再用拂尘抚过绳索,拂尘尖端发出一束白光射在绳索上,白光所到之处绳索渐渐化成人形从头至脚慢慢显现出来,片刻后,灰黄色的地面上半趴半跪的是一个身材曼妙、穿着一身青色绣袍的年轻女子。
英雄看得发呆了,吃吃地说:“师父,原来细绳是个美丽的女子?”他在装糊涂。
真人捋须发笑:“徒儿啊,你是真糊涂了呀,为师的徒儿,岂会是丑陋之人?”
“大师姐好,”英雄亲切地跟年轻女子打个招呼,“小师弟英雄拜见大师姐!”
青素缓缓站起身来,神志还不够清醒,身体显得娇弱无力,而眼神发白,目光如芒刺向英雄,英雄对此种摄人心魄的眼光记忆犹新,它就象蛇妖绿蒂的眼光。
真人和蔼地说:“青素,给师父沏茶,听清楚了吗?”
青素回神过来,投向真人一个媚眼,摆出一副愁眉苦脸、慵懒娇气的样子,英雄看着窃笑,却不懂她的情趣和忸怩。
真人随手指向右侧,右侧墙壁下的地面立刻洞开,一条紫檀色的长茶几抬升起来,靠墙的一面放置一张紫檀色靠椅,茶几上摆放一套银质茶具和一个白瓷缸,那是盛仙露用的。
“沏茶。”
“遵命!”
青素轻移脚步走到茶几旁,从银茶壶里倒了一杯淡茶回身走来捧给真人,这时她象个身姿曼妙、顾盼多情的侍女。
英雄没有看见青素沏茶,捧给真人的应该是雨露,便问道:“大师姐,师父点的是茶,怎么师姐倒来一杯清水,师父喝的是仙露?”
真人接过茶盏呷了几口,对英雄的问话笑而不答。
“师弟,师父是真人,岂能喝凡人世俗的那种苦茶?”她瞟了英雄一眼。
英雄统似有所悟,谦逊地说:“神仙就是神仙,徒儿长见识了。”
青素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说:“小师弟,你已拜真人为师,将来你也是神仙喽。”
英雄抬头仰望真人,问道:
“师父,徒儿拜在你门下,真能修成神仙之身?”
“徒儿,别听师姐哄你,”真人收起了慈祥的笑容,严肃地说,“修成神仙关键看个人的禀性、修为,有的修炼千年也只是个小仙,有的修炼数百年便能成就大仙,徒儿本有仙根,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徒儿应该明白?”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时下九龙国人妖颠倒,兵灾将起,徒儿只需在无际山中取得三件宝贝便可下山斩妖除魔,匡扶社稷,边实践边修炼,在实战中磨炼自己最为重要。”
“哪三件宝见?”
“自己去寻,看你缘份,随缘吧!”
“师父,请接着讲讲哪吒的身世,青素也想听听。”青素插话道。
“为师是要接着讲哪吒的身世,不过,接下来的只能英雄一人听,”真人向青素挥挥手说,“你出去照看三位师妹师弟,带着他们到凌霄宫后面的果园里采一篮仙果充饥,冷了,可以在居室里烤烤火,为师今天只见英雄,我们师徒还有许多话要说,青素,师父向你说白了,哪吒的身世就是你师弟的隐私,他有隐私权。”
“好吧,徒儿就走,”青素不情愿离开,蹭着脚步说道,“师父,我的隐私也要保密!”
青素出了门,真人指点墙壁关严了石门,亮光减弱了,而映在墙上的影像更加清晰。
“徒儿,为师应该从何讲起?”真人抺一抹下巴颏上的银须问道,“为师记性不大好了,还须徒儿提醒一下。”
“师父刚讲到哪吒被天帝罚下凡间转生成了一条黄牛,徒儿问师父,黄牛被人宰杀了没有?”英雄说话间看见真人冷笑,立刻明白师父是有意在考验他,于是改口说,“师父,你是在考验徒儿,徒儿是实话实说,其实师父既为真人,无所谓‘老’,真人与天地齐寿。师父,徒儿有个请求,可否将那神仙之茶赏赐徒儿一小杯?”
真人抿嘴一笑,说:“徒儿尽管自取来饮。”
英雄欣喜若狂,忙不迭地跑到茶几旁自斟一杯饮了,咂着嘴跑回真人身旁:“谢谢师父赐茶!”
真人笑着问道:“徒儿,神仙之茶什么滋味?”
“什么味道也没有,师父,徒儿喝神仙之茶犹如喝凉水。”英雄如实地回答。
“徒儿说得对,真人本似神,所饮所食净而无味才是仙,徒儿英雄成仙为日不远。”真人欣慰地说。
英雄祈求道:“师父,请讲哪吒三太子的身世,我真想知道自己的隐私。”
“好吧,徒儿,请听为师慢慢道来。”
“谢师尊,徒儿洗耳恭听。”
“不光听,还要看,百闻不如一见嘛。”
“徒儿谨记教诲。”
“玩劣小子嘴巴甜了。”
“哦。”
真人手挥拂尘弹指墙壁,壁面上显出一头黄毛野猪和一条黄毛狗的影像,真人看着影像解释道:“瞧瞧,好端端一个天庭的神仙,忽的变成猪,忽的变成狗,真是自作孽自己受。那头黄牛没有被人宰杀,它为了逃避劳役之苦遁进山林躲藏起来,后来饥饿了下山践踏庄稼为害百姓,是当地山神爷、土地公上报天庭捉拿了黄牛,审判后再次赶下了凡尘。”
“哟,哪吒小子真是个捣蛋鬼。”
“哪吒再次被罚投往民间为猪,猪害怕胖了遭屠夫捅喉,破厩逃往深山为野猪,野猪饿极了潜进农家偷食,咬死一个三岁小女孩,哪吒此次罪孽深重,被罚投生狗胎,哪吒四世为狗,此生此狗幸遇善良人家得以善待,狗也忠诚这家主人,一天深夜主人家遭贼匪盗抢,此狗救了主人一命,哪吒总算积了一点善缘。”
“哪吒为猪,罪孽深重啊。”
“哪吒第五世投胎一户张姓人家为儿子,有所不幸的是此子十三岁时父母患重病双亡,留下年迈的爷爷奶奶,从此十三岁的男孩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二十年后,爷爷奶奶亡故,男孩卖身葬了爷爷奶奶。此后男孩一直为一个财主家的长工,财主家有一千金小姐爱上男孩,可是财主老爷嫌弃男孩,诬陷男孩强暴女儿,同时栽赃男孩偷盗二十两白银,府衙不分青红皂白判处男孩死罪……”
“哪吒作恶遭罚是自作自受,做个好人也难了?”
“那男孩被当街处斩后,财主家的千金小姐为男孩洗冤,服毒自杀以证清白,刚烈女孩倒也成就了男孩的美名,男孩即为哪吒第六世转生,第七世转生为师就不用讲啦!”
“师父,我真是哪吒转世吗,白龙女白秋练的话不假?”
“徒儿,你此次转生若能建功立业,你可回天庭的。”
“天庭有什么好,连师父都不愿待下去,”英雄坦开心扉,涌出几句心里话,“若能修成不朽仙身,我愿回无际山陪伴师尊,若不成正果,宁愿回大西山下的曼陇村侍奉爷爷和我娘,为爷爷、母亲养老送终。”
真人为英雄解身世之谜,讲得更透彻了:
“凡人和神仙相遇皆有缘,你曼陇村的爷爷奶奶就是你从前的爷爷奶奶,因此你奶奶和你爹愿为你死,死而无憾。你大姐英雪姑娘,就是那个牺牲生命为你洗冤的千金小姐,二姐英琪与你非同胞姐弟,她本是九龙国长公主,她为你爷爷寄养的孙女。”
“徒儿明白了,孝敬爷爷奶奶和爹娘是我的本份,保护大姐二姐是责任。”英雄说。
真人忽然沉下脸,厉声斥责道:
“这么快你就忘了自己的使命?人,必须尽忠孝,但孝为私,忠为公,你本想为英雄,英雄当然挺立天地之间为民舍命,忠孝天下的爷爷奶奶、爹娘和兄弟姐妹才是大忠大孝,英雄不可因私废公而忘了大志!”
英雄跪下低着头回答:“师父,徒儿决不做昨天立志,今天忘志的狂妄之徒,更不做常立志而无志之人,甘愿为天下百姓尽忠孝!”
“徒儿切记,仙人都是父母生养的,都是生命,”真人瞅了英雄一眼,挥拂尘关闭了蓝幕,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生命有善恶,除恶扬善者才是真人,真人就是忠孝皆全的人生。”
真人把英雄扶起来,示意到茶几旁坐下,看样子师父对他要私下授艺了。
英雄恭请真人上座,小心地奉茶后才敢在下位盘膝落坐,他心中有许多疑问想请师父解惑,比如大西山魔龙洞里的黑龙敖鸧作恶千年,残害少女,真人和沙婆婆神通广大,铲除魔龙蛇妖都是举手之劳,为何不愿出手拯救无辜的少女呢?
“师父,徒儿心中这个疑团解不开……”
但见师父闭目凝神,英雄不敢再问,他需要的是等待,洞宇里异常寂静,英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徒儿,你想的问题为师为你解惑,”真人静如盤石,眼未睁开,却能知晓英雄的心声,“惊奇吧,徒儿未开言,为师却知晓徒儿心思,为何,因为你就在为师的膝下,师徒心境相通,你远在百里之外,你的所思所想也会传到为师的意念里,当然,为师同时也要想念徒儿。民女英雪为救妹妹英琪,甘愿冒做琵琶女被押进王宫,英雪孤立无援,骆麒本想取了你的金手镯赶赴王城金昌救英雪,难道英雄徒儿舍不得一个小宝贝?”
真人的释疑与英雄所思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急忙连连点头,答道:
“舍得舍得,徒儿担心英雪大姐,这下放心了!”
“舍得就好,有舍才有得,”真人表情肃穆,接下来的话语犹是怨言,“造孽的黑龙敖鸧,徒儿思想的不错,沙大鸟可灭敖鸧,为师亦可收服敖鸧。徒儿有所不知,神仙不是万能的,神仙自有犯难之处之时呢?”
“师尊也有难处,徒儿可听否?”
“那敖鸧的父亲本是雷海龙王广敖次子金庬,金庬迷恋金沙河畔的青鸟沙壹与她媾合诞下九龙子,敖鸧是沙婆婆第七子,因而沙大鸟和师父都不想灭了敖鸧本身,但愿敖鸧能弃恶扬善回归正道,你正是能改变敖鸧之人,因此沙婆婆最想收你为徒。”
“师父,徒儿的金手镯和爷爷传的桑木剑丢失了,凭什么去改变敖鸧?”
“徒儿,你已取得风火二轮,但你的乾坤圈、红缨枪已被收缴存于天庭神兵殿,无法取得,”真人说,“无际山中有三件神兵可取,就是盘古天帝开天斧和后羿神弓,徒儿明日即可登上无际山极峰取神兵,神兵在手,乾坤圈和红缨枪还有何用?你的金手镯也在极峰之上,骆麒、骆麟、骆麋三兄弟正为夺得金手镯斗得不可开交,徒儿千万小心,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
英雄静听真人教诲,最后问道:“师父,攀登无际山徒儿不识途,可有人指路?”
“去吧,”真人挥动拂尘打撵英雄了,“贪心的徒儿,要不要为师给你去取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