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并没有嫌弃银狐,依然视为白衣女子为姐姐,语气充满忧伤的味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艺,生下来是个丑八怪,连阿爸都嫌弃,靠风雨雷电才能成长的怪物不是什么好东西,绿蛇妖想取我性命,有个狐仙姐姐很荣幸,森林里有个家才好安身立命!”
“弟弟,不要紧,姐姐死不了,姐姐是狐仙,不是狐狸精!”
银狐能说话,英雄感到惊异,也很欣慰:“姐姐,你伤的嘴角流血啦,我该怎么办?”
银狐微闭双眼,好象是在调理气息:“雷童,待姐姐休息片刻,再带你回家。”
英雄感觉了一丝丝安慰,轻声问道:“姐姐,狐仙、狐狸精,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弟弟,几句话说不清,以后你会明白的!”
趴在草地上的银狐全身洁白如雪,散发出微弱的银光,唇边的血丝把银白的腮帮染成樱红,她说话有些费力,气息微弱。
英雄看着银狐非常心痛,明白了是自己的金手镯伤了翁美草芝,金手镯化成的小金龙还在她的身体里,小金龙把她打成原形,当下必须唤出小金龙,于是他随心呼唤道:
“出来吧,小金龙,狐仙姐姐是个好人!”
小金龙应声从银色狐狸的胸口飞出,围绕她的身体盘旋三圈,簌的一声落在英雄手腕上,眨眼间又化成了英雄手上的那道金手镯。
“雷童弟弟,姐姐是狐仙,你真不怕?”翁美草芝气息不够,吃力地问道。
英雄轻轻地抱起银狐,把她拥在胸前,伤心而怜爱地说:“姐姐,是我害了你,对不起,你别丢下弟弟,快变回来呀,好姐姐。你答应带我回家的,我送姐姐回家,弟弟也想在森林里有个家!”他想流泪,抽搐两下真的流出了几滴眼泪。
“弟弟,抱着姐姐走,我指路,姐姐要调息两个时辰才能变身!”
“姐姐,你千万不能死呀,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啊!”
英雄不是故意撒谎欺骗翁美草芝,他知道自己亲人很多,但他们都在曼陇村中不能相见,能够相依相靠的现在只有翁美草芝姐姐。
银狐听了英雄的话十分感动,眼角流出了几滴热泪——这对翁美草芝很重要,她能象人一般流眼泪了,这是她第一次流眼泪,狐仙总是不能算人,流了人的眼泪距离真正修炼成人的日子不远了。
“弟弟,我死不了,因为是狐仙,若是狐精,可能没命了,本来是我要背你回家的,现在反过来是你抱姐姐回家了,你要小心,路边有荊刺,路面上有尖石,不要伤了你的小脚板。弟弟,姐姐高兴啊,姐姐有眼泪啦,姐姐有了眼泪,姐姐就要成人了,是小金龙对姐姐的帮助!”
“姐姐,你的身体发亮,我能看清路,今天的月儿格外的明亮啊!”
英雄怀抱银狐,在银狐的指导下行路,路径越来越细,树林越来越密,树梢紧联树梢,树林间愈来愈幽暗,寂静到英雄踢倒草叶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深夜的林地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应该有秋虫呢喃,猫头鹰的呜吼会令人毛骨悚然,山林深处还应该偶尔传来野猴的呼叫,那意示着栖身的树下有花豹孑孓独行。
“翁美姐姐,夜静得可怕哦!”英雄摸索着边走边说。
“别怕,弟弟,有姐姐陪你,”翁美草芝的声音细若游丝,在英雄耳畔发出来他才能听见,她紧紧依偎在英雄的胸怀里,“走夜路有个伴,胆气冲斗牛。我们走进密林,静夜才好。”
“妖魔鬼怪都到哪去了,出来作个伴也好呀?”英雄的心思怪怪的,想找妖怪作伴。
他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但贴近他胸口的翁美草芝感应到了:
“夜色好,太寂静,姐姐感觉了今夜有些不寻常,可是弟弟,真有妖怪出现,你又害怕?”
“我不怕,姐姐,我长大了要去斩妖除魔,做个英雄!”
“哦,人不大,口气不小,有志气。不过,十年后你才是个英雄少年,今天你还只是个志高胆大的小雷童。斩妖除魔需要大本领,小弟弟可要去拜师学艺的!”
“我就要做个英雄,要不我怎样能保护姐姐们呢,我有四个姐姐啦!”
英雄想想,家里有英雪和英琪姐姐,刚出家门就认了龙真惠、翁美草芝姐姐,要保护四个姐姐,好象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的。
银狐觉得雷童话里藏有玄机,便问道:
“雷童,你还会有更多的姐姐,我的大姐翁美草春,二姐翁美草秀,三姐翁美草芸,都是你的姐姐,我是你四姐。你的四个姐姐在哪里,你记得回家找姐姐们的路吗?”
英雄以为自己说漏了嘴,但正合翁美草芝四个姐姐的数,他要敷衍过去:“草芝四姐有三个姐姐,我不是刚好有四个姐姐呀,姐姐不能太多了,多了我照顾不了的。”
他还真的把翁美草芝给蒙住了。
“看好路,雷童,路在脚下,不在头顶上!”
英雄仰首看了一下深邃的天宇,脚下碰个石头差点儿跌倒,银狐提醒他才认真的寻路前行:“天上好象有仙人打架,看看又什么都没有。”
银狐问道:“你腰上明明挂着布鞋,为何还要光脚走路?”
英雄不好说白布鞋是雷先生送的舍不得穿,他搪塞道:“布鞋不合脚,等我长大了再穿。鞋子大了穿着象是拖两只小船。”
英雄抱着银狐默默的走了一阵,林间好象已经没有路了,其实是小路因为人迹罕至长满了小草而隐没,按照翁美草芝的指示行路,小草软绵锦的踩在脚下,他感觉很舒服。
绕过一个小坡垴,眼前突然空阔亮堂起来,英雄能看到一片天空,天空中闪亮着许多小星星。空阔地四周树木修直,地形平坦,只有一些低矮的树丛,好象是荒废的庄稼地。
突然,天空中闪现两条光练,绿光闪在前面,白光紧紧追随,仔细察看,光练前端厚实,宛若人的面相,光练飞行速度并不算快,一圈圈的在空地上方盘绕飞旋。
翁美草芝与英雄耳语,并指引他在坡垴侧畔藏身树丛中,并可窥看空地:“雷童,藏起来,有妖与神仙斗法,千万不能出声!”
英雄也很警惕,很快就隐伏下来。
“哦,难怪草虫鸟兽不敢出声,原来森林上空真有战斗,谁跟谁在战斗呢,蛇妖、魔龙、或是大蜈蚣精?”
绿色光练似乎处于下风,总在被白色光练追击,忽然,绿色光练坠落地面化身为一个绿衣娇娘,她就是蛇妖绿蒂。白色光练倏然落地,幻化成身穿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她是白龙女白秋练。
白秋练执剑挺立在绿蒂对面,两人相距不足一丈的距离。
英雄依稀记得绿蒂和白秋练出现在菜园的情景,白秋练是因为保护他才引开绿蒂到曼陇村西北面的树林里决斗的。
他不禁暗想:难道她们一场决战斗了一天两夜,真够辛苦的!天罡爷爷去了哪里,一直暗地里追寻蛇妖和龙女?爷爷整天不回家,英雪英魂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这是他在山神庙偷听到英雪大姐和龙真惠表姐的对话,他才明白爷爷并不是在冷落他,而是在暗中保护他,英雪说:“爷爷是条龙,爷爷隐藏得很深!”龙真惠附和道:“俗语说的好,神龙见首不见尾,妖龙作孽多端,所以才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藏好啊别露头,那蛇妖绿蒂眼神很毒!”银狐轻声提醒道。
英雄在灌木丛后只敢露出半个脑袋:“明白,恶龙难斗地头蛇,白姐姐会吃亏吧?”
“仔细看,真想要白姐姐灭了绿蛇妖!”
两人屏声静气,目光盯紧空地,两颗心在为白秋练怦怦直跳。
“白秋练,绿四娘累啦,不陪你玩了,就在此地结果了你的性命吧!”
绿蒂不带武器,打斗全凭叮咬对手施毒、使暗器,她气势凛人,藐视白秋练。
“你怕啦,死绿蒂,去钻草丛吧!”白秋练与绿蒂缠斗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四娘还要去曼陇村办事,那个小妖怪不是你亲戚,为何你要舍命护他?”
绿蒂把英雄称作小妖怪,激起他心中一团怒火:“绿蛇妖,总有一天英雄要剥了你的绿皮送给雷先生蒙二胡!”这话是大姐英雪说的,大姐无力能做,他想自己一定要办到。
“他是人,人岂能让蛇妖残害,”白秋练仗剑直指绿蒂,厉声问道,“绿四娘,你一直在逃,逃了一天一夜是何居心,为何不敢决一死战?”她收剑侧身,意为防御,实为寻机进攻。
“白龙女,你真以为我是一直在逃,你们雷海的龙丫头都象你这般傻逼吗?”
绿蒂做出洋洋得意的样了,其实也在提防着白秋练的突然进攻,白秋练不想与绿蒂对骂,谩骂对手不是她的风格。
“你们的四乳龙母两千八百年前早已化为尘土,她留在华夏大陆上的九个龙子早有八子追随龙母归天了,只有第七子敖鸧当年远离华夏回归风海修行,得道回归华夏,敖鸧大王将是三界明主……”
白秋练却缄默无语,而绿蒂喋喋不休:
“白秋练,归顺吧,敖鸧大王依然爱着你,小青龙敖鸼有什么稀奇,值得你苦等千年,你若执迷不悟跟绿四娘斗,今夜你死定了!”
白秋练再也忍耐不住,挺剑指着绿蒂骂道:“蛇嘴也能喷粪,不知羞耻!”
“白秋练,别佯装素人,你也是个不守规矩的**,给雷海龙族丢脸哪!”
绿蒂与白秋练对峙着,她并不急于战斗,或许她在麻痹白秋练,寻机掣出致命一击。
白秋练也在谋划怎样脱身,在这山林深处恐有绿蒂的援兵。
“绿四娘知道你们雷海龙族也分等级,金龙为龙尊,掌管龙宫政事,可称王,白龙次之,主责按天意为华夏九州行雨,青龙为工匠,负责龙宫和雷海四方关隘修造,黑龙地位最低,但都是可爱的战士。龙母生九子,只有等级最低下的第七子黑龙还活在人世间,真是讽刺!”
白秋练举剑指着绿蒂,反驳道:
“绿蒂胡言乱语,我们龙族没有等级之分,龙王唯才是举,族人各尽所能,得梁的做梁,得柱的为柱,你是诬蔑抹黑,你的阴毒蛇嘴吐不出真情良言!”
“嗬嗬,发急啦?”绿蒂吼道,“如此说,你与表兄敖鸼私通,偷盗龙珠被罚,是真的?”
白秋练被绿蒂戳到了伤心处,挺剑便刺,不料却扑了个空:“绿蛇妖,我要斩断你的七寸!”
“别急,秋练姐姐,”绿蒂闪在一边,对白秋练进行心理攻击,“我们黑大王敖鸧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嫌他面目不够俊秀,偏偏去喜欢那个蠢才表兄敖鸼,敖鸼实为青龙,现被我们黑大王囚禁青湖,你们永世不能相见,好可怜哦?”
“废话少说,决战不是吵嘴!”
“白秋练,你若愿意跟我到魔龙宫去见黑大王并与他成亲,我们七位娘子甘愿为你的奴婢,想想吧,白秋练,否则我就取你性命,绿蒂必定为魔龙宫王后!”
绿蒂把魔龙洞称为魔龙宫,是在提高妖龙敖鸧的地位,她奉夫君敖鸧为龙宫之王,她这个最得宠的绿四娘也就是龙宫王后,可是敖鸧一直没有封她为王后,绿蒂耿耿于怀,但还是甘愿为敖鸧效命,她真的想成为一代王后。
白秋练对绿蒂嗤之以鼻:“绿蛇妖,你想做龙宫王后,不如做个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