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愿转回木屋,冲出几丈路戛然止步,挺着桑木剑想救猎人大叔,但现场缠打的情景令他无从下手,反而惊得目瞪口呆。
翁美草芝急忙奔到门口停下脚步,眼见草地里的情景也惊呆了,愣在门边说不出话来。
英雄终于发出一声惊叫:“草芝,不是蛇妖,是黑豹!”
金小霞奔到翁美草芝身后,惊恐得落白了脸色,她俩借着夜色依稀看见草地里两只黑豹左右围住英雄,张大嘴巴朝着英雄哈气,鼻孔发出唬唬声,看样子只要黑豹向前扑咬,英雄即将命断豹口。
英琪也提起胆子走出了木屋,把情景看个真切,一只黑豹在保护英雄,另一只黑豹企图攻击英雄,她十分担心弟弟的安全:“草芝,咋办,去救弟弟,原来猎人大叔是只黑豹!”
“甭担心,好象英雄认得黑豹。”翁美草芝冷静地说。
“猎狗呢,不会帮助主人?”金小霞说。
“狗比豹子恶,大叔的猎狗是懦夫,躲起来啦!”
“两只黑豹打架,究竟为了什么?”
英雄镇定自若地站在两只黑豹中间,平静地向正面的那只黑豹平伸出右手,那样子似乎想与黑豹捕斗却又不敢轻易出手,而黑豹对英雄虎视眈眈,也是无从下手的样子。
英雄对面的黑豹就是骆麒的真身,另一只黑豹是骆麟,骆麟为师兄,骆麒是师弟,但给人的感觉是骆麟要灭了英雄,骆麒在奋力保护英雄,师兄弟争执不下,各自蓄积力量拼命一搏,英雄夹在中间进退不得,看样子他并认不出骆麒。
英雄与黑豹对峙着,却令翁美草芝非常不解,她在想:莫非黑豹害怕英雄手腕上的金手镯,又象是想夺取金手镯。
金手镯化为一道金光升向西南面的天际,金童在自己保护自己。
金小霞回过神来,再次呼喊:“英雄,转回来!”
翁美草芝忧心忡忡,却只能静观其变:
“小霞,我俩不要轻举妄动,你看,全身油黑的黑豹,眼珠子闪烁黄色的光芒,好象英雄并不害怕,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英雄,你在嘀咕什么,快赶走黑豹!”英琪喊道。
翁美草芝也大声呼吼:“英雄,你有金手镯,金童能够克服黑豹吧?”
“英雄吓呆了,他使一把木剑杀不了黑豹。”
“英雄无所畏惧,我去救他。”
翁美草芝抓金小霞的手臂,忽然想起了在曼陇村秋场上出现的那只黑豹,那黑豹是英朔的伙伴,草地上的黑豹在夜色里难以辨认,她对金小霞说:“黑豹可不是平凡之物!”
“英雄,危险,快逃开!”
“英雄,当心黑豹有阴谋!”
好象是她们的呼喊声激怒了英雄对面的黑豹,那只黑豹纵身而起扑向英雄,英雄无法避让被扑倒在草地上,黑豹黑糊糊的身体压住了他,英雄倒下之后无声无息了。
骆麒扑倒英雄是在保护他,只是用力过大,才把英雄按压的喘不过气来。
“英雄、英雄!”
金小霞惊叫一声再向黑豹,另一只黑豹不再寻求攻击英雄的机会,而是纵身奔向金小霞面前,挥起两只前爪象人的手臂一般左抓右托的把金小霞掀上脊背,驮着金小霞向木屋背后树林间窜去,消失在了夜色里。
“小霞、金小霞!”
翁美草芝见状尖声大喊,身不由己地奔向木屋背后,却不知道该去救金小霞还是救英雄,其实她谁也救不了,刚跨出七步,按压英雄的黑豹跃起身来扑向她,亦如前面的那只黑豹一样,把翁美草芝掀上脊背驮着追随前面的黑豹去了。
很奇怪,骆麒舍下英雄飞身而去,他在意的是小狐仙翁美草芝。
两只黑豹抓走金小霞和翁美草芝,仅仅是眨眼间的事,树林里没有传出她俩的呼救声。
英琪惊恐过度,想走向英雄还不动腿,想呼唤弟弟半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英雄独自一人躺在地坪上并没有受伤,只是昏厥了片刻,醒来时陪伴他的是山林里寂静的黑夜,挺起身来寻找姐姐们,已不见了翁美草芝和金小霞,但见英琪二姐孤立木屋外面的草地,她无声无息,仿佛草地上兀自伫立着一根木桩。
“二姐,你着魔啦?”
英琪仿佛一具木偶一动不动地伫立着,虽然听到身后木屋的屋顶上有窸窣响声逼近,她还是动弹不得,意识是清晰的,她后悔在天子宫为了不让丹索七娘发现她身上的金竹筒,乘丹索搜身之前她偷偷地取出金竹筒交给雷鸣雏先生代为保管,慧正法师迎接她出天子宫时多人在场她不能取回金竹筒,倘若金竹筒带在身上,或许四尨可以保护她。
英雄清醒明白了,依稀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伤心地呼喊起来:“草芝、小霞,你们在哪里,黑豹为何要这样对待两个姑娘?”
他好象看不见二姐英琪,举目凝望西边深邃的夜空,没有月儿的影子,只有几颗小星星仿佛在大树顶上闪烁,他在嘲笑:
“两个贪恋美色的豹仙,难道仙人六根也不清净吗?”
他一时粗心大意,没有及时赶到英琪身边,待他回过神来时,瞧见的景象更令他措手不及,但见木屋顶一条身长丈余的灰青大蛇飞身而下,昂首把英琪撞到在地,再扬起尾巴与身体相互配合努力要把英琪弄上背脊,但英琪仿佛不醒人事,大青蛇折腾了三次也不能让英琪在它背上趴个平稳。
“青蛇妖,休想害我二姐!”
他呼唤金童,金童没有回应,要救二姐只有靠自己,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是青蛇妖的对手——英雄认为大青蛇是天窑山魔龙洞来的六娘子兰秀,他在黑暗森林里窥看七蛇妖围攻白秋练时见过青色水蛇兰秀六娘。
斗不过兰秀六娘,英琪二姐被抓到魔龙洞又加遭殃,英雄痛骂丹索七娘不讲信用,忽然想到使用桑木剑舔血与兰秀搏杀,于是迅速使剑尖划破左手食指指尖,再把血滴抹在剑面,立刻便有奇迹发生,桑木剑变得周身通红透亮,剑刃闪身雪光。
可就在这时刻大青蛇已把英琪弄上背部趴稳,并使出一条灰色绸带缚住她的腰肢,仰起头来正欲腾空而起。
“六娘子兰秀,还我二姐!”
英雄举剑奔向大青蛇,青蛇已升向半空,情急之中他把桑木剑掷向青蛇,剑尖在青蛇尾部划拨一下坠落草地,依然又是一柄木剑。
“六娘子,英雄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大青蛇驮着英琪飞向西边天际,很快就消失了身影,英雄望断西天,悲愤不已:“都走了,都叫妖怪抓了去了,留下英雄孤苦一人,教我怎么办?”
他抑制住悲愤和恐惧,巡查棚屋四周寻见了黑豹在草地上留下的几个足印,感到奇怪的是黑豹既然扑倒了他却没有伤害他,却把他孤独的留下而掠走两个美少女,大青蛇也是乘人之危掠走二姐英琪,他在心里暗自骂道:“金童,你逃避职责,把主人坑害啦!”
英雄远离棚屋察看草地上是否有血迹,天宇不见月儿的颜面,只有稀疏的星星在闪烁,星光下的草地朦朦胧胧,看不到血迹。
“该怎么办,我且回屋吧,等待天明再作打算,桑木剑也不中用,怎的斩不了青蛇妖?”
英雄快步走回棚屋利用木杠、长凳顶好门,这下他真正感到害怕了,依稀记得自己降生的那天夜里,一个人走在村边树林里没有感受过害怕,今夜他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他暗自思忖:木屋、炭火、铁锅里的肉香都是真实的,而中年男人和年轻猎人难道是无际山下来的仙人?
“神仙不可怕,妖怪、野兽都怕火,把火烧得旺旺的,让火光陪我熬到天亮!”
火塘边柴禾充足,英雄估计烧它个三天三夜也烧不完,烧旺炭火,火苗窜起一尺来高,红红的火光不仅驱走了黑暗,更使英雄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心底稍稍感到轻松了一点。
铁锅里的黄羊肉又开始沸腾和香味飘逸,可英雄已经没有了食肉欲望,只是把铁锅端下摆在火塘边,他想明天早晨还有用场。
“小侠!”
英雄想起金童感觉非常欣慰,他并不孤独,但金童没有回应他,他并没有感觉,金童还没回来,或许明知金童不在手上,故意呼唤金童籍以壮胆。
“小侠贪睡,我也睡。”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困倦就袭扰全身,英雄禁不住直打哈欠,懒懒地躬身躺在长凳上,把桑木剑抱在胸前嘟嘟噜噜的念念有辞,宛如道士法师在祷告。
棚屋里的宁静和温暖不容英雄思索下去,他被温暖击昏,躺在长凳上不知不觉中熟睡过去了,没有人听到他在熟睡中的轻声呓语:
“小霞,我好、好喜欢你,草芝,英雄也、也喜欢你,都等着啊,英雄长大了,长成个英俊的小伙子,我要找到你们做英雄的新娘……”
金童现身依偎在英雄身旁,用小手抚弄英雄的发丝,英雄毫无感觉,睡得很香。
“主人,你老是做梦说春话,不觉脸红吗,好在没人听见,放心睡个好觉吧!”
英雄感到全身发冷时惊醒过来,不是因为火塘里炭火熄灭了发冷,身边根本没有炭火,也不是睡在棚屋里,而是躺在一片空旷的雪地里,他身下的也不是挖凿过的长条板凳,而是一棵树枝枯烂、树身糟朽的冷杉树。
“我在哪里,这么冷,一片冰天雪地呀,金童,怎么回事?”
他身体有些僵硬,手脚冷凉,头发眉毛上结了白霜,一时动弹不得。
“小侠……金童、金童!”
英雄举手看看金手镯,金童没有理睬他,费劲地睁开双眼仰望天宇,天空洁净如洗,蓝色天幕下的小星星失去了光芒,晨曦微露,近处高大的针叶林渐渐亮丽起来,树枝上的冰凌晶莹剔透。
“来到仙境啦,这就是无际山?”
英雄面临的是一个冰冷的早晨,吃力扭脸侧眼一望,昨夜所见到的山林、草地不复存在,更看不见那曾经炭火彤红、温暖如春的棚屋,那一切仿佛梦境。
金小霞、翁美草芝和英琪二姐亦如梦中人,但英雄坚信,他与金小霞、翁美草芝和二姐真的一起到了山林里,中年男人和年轻猎人,还有猎犬和黑豹是真实的存在,可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英雄想撑起身体翻下枯树,无奈身体僵硬得不听他的指挥,只感觉肚脐眼痒痒的,好象有什么软软的怪物在拱弄他的肚脐眼想钻进他的身体里边去。
“什么鬼,想吸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