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外科手术,持续了很久……
白初不时的看一眼时间,直到头顶的那盏红灯灭了下去,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她迅速冲了上去,“怎么样?他还好吗?”
被她扣住肩膀的医生愣了愣,满脸都是疑惑。
“别着急,你冷静一点。”
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厉津低声道。
听着他用一口流利的法语与医生交谈时,白初自嘲的笑了笑,她简直是昏了头……居然忘记了这里是法国,大概医生早就把她看成个傻子了吧。
朝着手术室内张望着,白初试图靠近……
“别过去。”
发觉她的动作,厉津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顿了顿,白初垂下头紧抓着衣角,在这个让她语言不通的国度里,不安和恐惧再一次蔓延上来,她根本……就不能正常交流!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封闭了自己。
“医生说过了,缝合完伤口之后就会送到病房的。”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厉津松了口气,“手术很顺利,但是伤及了内脏,所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作为一个医生,你应该了解这些情况。”
说道这儿,厉津看向她。
“是,我知道。”
泪水早就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直到听见手术顺利这几个字后,白初猛地蹲了下来,环住膝盖抽泣着,“还好……他坚持下来了,闯过第一关了。”
在之前那样失温失血的状况下,她真的以为蔡永康会……
“我们应该庆幸,不是吗?”
握住她的手,厉津想要给她动力。
这个时候的白初,简直已经脆弱到了极点,看着她腿上一块块的淤青,厉津抿着唇……所有的疑问再一次涌上心头,却也再一次被压制了回去。
但那份心疼,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始终在白初身边安抚着,厉津长长的叹息一声。
“出来了……推出来了。”
就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白初腾的一下站起身,随后朝着手术室门口冲去,厉津下意识的跟上她,推车上……蔡永康脸色依旧苍白。
伤口处被缝合,纱布上还渗着血迹。
跟着护士一路到病房,白初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医生一直在旁边交代着什么,她听不懂,索性也不去听,只是等着厉津的翻译。
在两人的要求下,病房是单人间。
“呼吸机这两天要坚持用下去。”
看着白初坐在了沙发上,厉津开口道,“还好是无创的,并没有做气管插管。”有些专业名词他不懂,但白初却明白,“嗯,好。”
“还有术后护理,要格外小心。”
一边说着,厉津挤出一丝苦笑,“我嘱咐你也没用,你比我要专业的多。”话音落下,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蔡永康,“快些醒过来吧。”
这一次……他送给白初的恩情,厉津一辈子都还不清。
若是躺在这里的是白初,那么……厉津不敢想。
白初始终不语,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脑海中依旧处于混乱。
“不如,你回去休息吧。”
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她身上,厉津的心揪了起来,“换身衣服好好睡个觉,这里我来守着。”为了白初,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照顾情敌……
或者说,是白初的救命恩人。
“不,我不能走。”
摇了摇头,白初拒绝,“我不放心。”
“他已经安全了。”强调了一遍,厉津坐在了她身边,“你不要太紧张,再说了……你这样的状态怎么照顾他?”一边说着,厉津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
裤脚已经被撕的彻底……就连脚上的鞋子,也是酒店的拖鞋。
外套不知所踪,衬衫领口也破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白初……
“没关系,我不在意。”
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白初摆了摆手,相比起之前,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了许多,没有了惊慌失措和哭哭闹闹,“这几天,是最重要的时候。”
若是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能亲自主刀这场手术。
但,这是法国,不是中国。
“行吧,听你的。”
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厉津选择了妥协。
“要不你回去吧。”微微闭了闭眼睛,白初揉着胀痛的额头,“我们两个人留在这里也太耽误时间了,况且……你还有工作要处理。”
说起工作,她猛地一惊,随后迅速起身。
“怎么了?”被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弄的一愣,厉津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要的文件……”
喃喃的开口,白初翻着裤子口袋。
几秒钟,她从裤子最深处的口袋中抓出已经被揉成团的纸张,随后递到了厉津面前,“好在没有弄丢……虽然皱了些,但能看清楚,是不是?”
即便在那样紧急的状况下,她依旧没忘了这茬。
这让厉津心下大为感动。
“这有什么要紧。”
抓住了她的手,厉津眉头紧皱,“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就如同他所说,这场合作本就是可有可无,不过是他带白初出来的借口罢了。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
“不,一码归一码。”摇了摇头,白初努力的抚平褶皱。
看着她咬紧嘴唇的模样,厉津鼻尖一酸,立马转过头去,直到白初再次开口,“对面公司的人等了很久吧?记得跟他们说声抱歉,突发情况别耽误了工作。”
在任何时候,她都有很大局观。
“没事,他们能理解。”
闷着声,厉津抹了一把眼角。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看出来。”把已经缺了一角的文件举起来仔细看着,白初皱起眉头,“或者,你回去重新打印一张吧,复印件应该也没有关系。”
事已至此,她只能想办法弥补。
“这些,都不用你担心。”深吸了口气,厉津对视上她的目光,男人眼底的那抹红被白初捕捉的清楚,同时有些诧异,厉津……是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