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与之呼应似的,已经冰冷的璃正神父的右手腕上,所有的令咒一起发出淡淡的光辉。
伴随着一阵钝痛,令咒一个个地转移到了绮礼的手上。绮礼无言地注视着令咒的光芒。
毫无疑问那是父亲交托给儿子的信任。
璃正神父相信第一个发现自己尸体的肯定是儿子。所以才用血写下只有从事圣职之人才能明白的暗号。把管理令咒、守护圣杯、引导圣杯战争走向正确道路作为这些监督者的重要职责都托付给了儿子。他确信儿子是可以承担这些责任的人,一直到临死对此都没有任何怀疑。
他不知道绮礼把新得到的令咒隐藏起来,已得到了作为master的权利——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一时心血来潮,给恩师时臣埋下了灾难的种子——
“——!”
突然感到从脸颊上滴下的眼泪,绮礼愕然地用手按住脸。
在父亲的尸体和遗志前落泪……作为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如此,绮礼那时简直就像差点落入地狱的深渊一般,陷入了恐惧与混乱之中。
必须直面这一切——内心有个威严的声音在告诫自己。
现在内心所涌上来的感情,言峰绮礼,你必须理解这一切、必须承认这一切。那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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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流下眼泪是什么时候的事呢?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是三年前。用手掬捧流下的眼泪,那个女人曾这样说过:“你爱着我。”
——
心中自我掩饰的本能在顽强地阻拦回忆。
不能回头。不能自我反省。那天所流的眼泪,那个时候所怀抱的感情必须抛进忘却的深渊。
自己曾经领悟的答案。
曾经费尽周折领悟的真理。
如果是因为没有直视这一切而采取回避的方式,才使自己保持现有的状态的话——
又一次流下的眼泪,完全无法理解。与那时相同的感情呼唤着被封印起来的感悟,渴求理解。
可是根本不管这些理性的警告,记忆从封印的空隙中源源不断地溢出来。
这次别离距自己期望的结果很去遥远——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在病弱的女人临终的枕边,绮礼不是醒悟到了自己意志所渴求的东西吗。
想[哔——]这个女人——
想看这个女人更加[哔——]的样子——
在深深地爱着言峰绮礼并信赖他——这一点上,父亲,还有这个女人也是有共同之处的。
在彻底误解绮礼这个人的本性上也是共同的。
正因为如此,绮礼在三年间一直都在心底这样祈求……
在父亲临死之前,让他品尝一次人间至极的喜悦……
“就像野兽在追寻血的气味一样——灵魂在追求愉悦——”
仿佛潜伏在心底的红玉一样的双眸,伴随着邪恶的笑声小声地嗫嚅着。
只有愉悦才是灵魂的形式吧。他不是在这样说吗。言峰绮礼的本性也正是如此——
“……主……主生人育人在世立功膺主预备之真福。我今为已亡炼狱众灵在世侍奉真主信从圣教……”
每天都要诵读的熟悉的祷文一瞬间从嘴里冒出来,这也许是一种自我防卫的本能吧。通过这样回到圣职者的本分上来,紧紧地约束住差点就分崩离析的心灵。
“就像我饶恕仇人一样饶恕我等的罪恶吧……请不要给我以诱惑。把我等从罪恶当中解救出来……阿门。”
把不断从脸颊流下的眼泪中那具有诅咒之力的事实,封印到忘却的彼岸。绮礼为父亲的冥福祈祷,在胸前下了一个十字。
············
“你这个——无能的家伙!只会吹牛的废物!”
对于狗血喷头的痛骂ncer只有悄然垂下头默默地忍受。
“只不过是让你暂时保护一个女人而已。你连这点都做不到,实在是岂有此理!你这个所谓的骑士原来就是这种货色啊!”
凯奈斯正在唾沫横飞地怒骂,可是从狼狈的程度来说,比起因为羞耻而失态ncer,凯奈斯反倒更为狼狈。由于他天生偏执的性格,现在罗德·艾卢美罗伊气愤的程度简直达到了义愤填膺令人恐惧的地步。
凯奈斯获得了新的令咒,得意洋洋地回到作为藏身之处的废工厂,发现那里并没有索拉的身影。按理说,这时她应该已经结束了与caster的战斗回到这里。在担心而焦急的等候中,终于等来了一脸沉重独自返回ncer。
“虽然只是临时的替代,可索拉毫无疑问是你的master不是吗!竟然没有能力守护她到最后,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当servant的!你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一个人回来!”
“……我实在是没脸回来。”
“那么你——在和caster的战斗中是不是又被你那愚蠢的幼稚所驱使,忽略了对master的保护,一心一意想表现你那愚蠢的英雄气概了吧?!”
ncer无力地摇了摇头。与生俱来的美貌由于悲痛而扭曲,这意味着他也在为这个令人痛恨的结果而切齿悔恨。可是现在的凯奈斯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一点。
“主人,请允许我……因为我和索拉殿下并没有缔结正式的契约,甚至都不能感受彼此的气息……”
“正因为如此你不是应该更加细心地加以注意吗!”
凯奈斯立刻痛喝一声,打断了servant的辩解。
通常说来,缔结了契约的master和servant,无论哪一方陷入了危机之中,都会通过气息传达给对方。事实上,在艾因兹贝伦森林中ncer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出了凯奈斯。
可是这次由ncer和索拉并没有按照契约魔术的法则缔结正式的契约就投入了战斗ncer只是出于对凯奈斯应尽的义务才对索拉加以保护的,这也成了灾祸的源头。
结果,等到结束战斗ncer回到冬木中心大楼屋顶的时候,原本呆在那里的索拉的身影早已消失,只有溅落在地面上的血迹昭示着事情的严重性。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索拉还活着。ncer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并为他的行动提供能量的魔力供给,依然畅通无阻地流入他的体内。毫无疑问,她被绑架了,可是下手的人好像并不打算要她的性命。
如果是别的servant的话,也许可以通过魔力供给的途径来感知她所在的大致方位。可是不幸的是,由ncer缔结的是不规范契约——契约者和魔力供给者分别是不同的两个人,所以对于魔力供给者的感知能力明显十分薄弱。即使能够推测出索拉还活着,可是魔力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他基本无法感知。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在新都寻找索拉简直如同大海捞针。最后,他只好一个人回来。
“啊啊,索拉……果然我不应该把令咒交给她……魔术战对她来讲实在是太超负荷了……”
“没有劝阻住索拉殿下的我也有责任。可是索拉殿下之所以那样决断,完全是因为她盼望着凯奈斯殿下您能够重振雄风。这样的话请无论如何一定要——”
凯奈斯抬起由于嫉妒而变得浑浊的双眼凝视ncer。
“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别装傻了ncer,肯定是你怂恿索拉的吧。”
“您……您为什么会这样断定……”
“哼,还装什么!你喜好女色,充当奸夫的故事在传说中也相当有名啊。对于主人的未婚妻你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勾搭吧?”
低头跪在地上ncer,双肩剧烈地颤抖着,甚至到了危险的程度。
“——我的主人,这句话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收回。”
“哼,触到你的痛处了吗?你忍受不了这种愤怒了吗?这么说你是打算朝我露出你凶恶的真面目了?”
凯奈斯继续嘲笑着难以抑制自己情绪的英灵。
“你终于露出马脚了啊。一边发誓对我永远忠诚,说着漂亮话;一边却由于情欲的驱使而背叛我。你一直以一副自豪的表情谈论所谓的骑士道,你以为靠这个就可以迷惑我凯奈斯了吗?”
“凯奈斯殿下……您、您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忠心呢?!”
ncer哽咽着所发出的、有些颤抖的质问,简直已经接近于哭诉了。
“我只是想扞卫我一贯的荣誉罢了!我只想和您一起参加荣耀的战斗而已!主人,您为什么就不明白骑士的心呢?!”
“别说这么狂妄的话了,servant!”
凯奈斯毫不留情地大声呵ncer的哭诉,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对于自己servant的怀疑和不满,此时他的内心已经超过了沸点。
“自不量力的傀儡。不管怎么说你只是servant而已。你只不过是通过魔术方式而得以停留在现实世界的影子而已!你所谓的荣誉与自豪充其量只是亡魂迷惑世人的伎俩而已。更何况你竟然还要狂妄到要对主人说教的地步,自不量力也要有个限度!”
“——”
由于凯奈斯说得太过份了ncer无话可说。凯奈斯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暗体会到一种施虐的快感。趁此机会,他把再次刻上了令咒图案的右手伸ncer面前,魔术师自豪地高声笑道。
“你要是不甘心的话,那就用你那所谓的自豪与荣誉来和我的令咒对抗一下试试——哼,敌不过?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你那所谓的气魄与矜持,在令咒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这就是servant这种傀儡的真正把戏吧。”
“……凯奈斯……殿下……”
ncer面对高声嘲笑的凯奈斯,无力地垂下了头,无法进行任何反驳。曾经在群雄面前舞动双枪的霸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是从无力垂下的肩膀,还是从凝视着地板的涣散的双眸,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英勇的痕迹。
看到他那悲惨的样子,凯奈斯终于觉得发泄出了一直堆积的怨气,感到一丝爽快。
也许直到现在,凯奈斯才终于可以和这个英灵确立了理想的主从关系。虽然有些迟了,如果能够在更早的时候对这ncer——最好是在召唤之后立刻这样彻底地打击他的自尊心。如果早这样做的话,这个自以为是的servant就不会怀有二心,顺从地为自己服务吧。
“——主人。”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ncer突然用冰冷的声音呼唤凯奈斯。
“什么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是这个意思。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我们。大概是具有自动驱动装置的发动机的声音。”
虽然凯奈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过普通人的听觉是远远无法和servant相比的。
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以这个废弃工厂为目标驶来的机动车绝对不可能是仅仅路过。
仔细想来,在决定以这个地方作为据点的时候,自己在周围所施加的伪装结界也差不多到了要露出破绽的时候了……凯奈斯一边嘲笑已经不是魔术师的自己,一边浮现出干涩的笑容。
ncer,立刻出击击溃它。不要手下留情。”
“明白。”
ncer点点头,立刻灵体化,消失了身影。
根据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爱丽斯菲尔的指示,saber驾驶的梅赛德斯.奔驰300sl渐渐地离开新都,朝东行驶,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区域。
“沿着这条道路直走的话,会看到左手边有一个废弃的工厂。那儿……好像ncer他们的据点。”
工厂所在的地点以及道路的行驶顺序,都是切嗣刚刚通过手机告诉爱丽斯菲尔的。
在未远川激烈的战斗之后,可以猜出一言不发就离开战场ncer大概回到了master的身边吧。听到切嗣说已经掌握ncer行踪的报告,saber主张立刻采取行动。
“话说回来……没事吧?连续战斗对你来说负担不会很大吗?”
“没问题,爱丽斯菲尔。我倒是希望今天晚上能够ncer对决。”
大义凛然地宣告之后,这次轮到saber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副驾驶席。
“倒是你啊,爱丽斯菲尔,你没事吧?刚才你的脸色就不太好。”
saber一边操纵方向盘一边看了看旁边的爱丽斯菲尔。saber一眼就发现爱丽斯菲尔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在频繁地擦拭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