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重要吗?”老人对此感到有些无语。
“谁知道呢?我只是根据最终结果逆推出来的,至于有没有意义,以后再考虑就行了。”‘电话’的语气依旧理所当然。
“好吧。”老人看向最后翻开的那一页上的记录,对身后的电话说:“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特意来管俗世的事。如果你实在闲得无聊,还不如到街上去。既然你喜欢读书,那至少有一家经常光顾的咖啡店吧?在那里尽情消磨时间多好。”
“不??这算不上是??消磨时间。这次的事跟我也多少有点关系。”
“……原来如此。的确是那家伙会考虑到的事。”
老人瞬间就明白了电话所说的意思,脑中也浮现出某个人的面容。他长叹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这就稍稍说得通了……但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插手。这可是一个魔物(笨蛋)。闯入者越多,它就越高兴。这次的圣杯战争,我也自始至终地站在局外吧。”
“是啊,要是你进行干涉,没准一不小心,世界就确定下来了。”这段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奇妙对话结束后,电话那头的某个人,又或者是电话本身,朝着摊开的书上出现的人物,开心地如此说道。
“让我们心怀期待地看看,她的宇宙会是一本单纯的伪作,还是相反呢?”
被翻开的书页上画着一名少女。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虽然她染了一头金发,但看上去她应该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东方人。
在肖像画的下方,写着一个以a开头的名字。
“来吧……是时候驱逐赝品了。”
“那么……所谓的‘赝品’究竟是何物呢?”
伴随着老人与‘电话’之间的对话,就这样,以她(玩家)为中心——
由虚假与伪装构成的圣杯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
那位金色的王,吉尔伽美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在真正见识到他的力量之前,即便是身为其御主的蒂妮·切尔克,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可仅凭这一知半解,蒂妮就决定将自己的命运与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执念全部押在这位英灵身上。
可见他的名号是多么具有分量。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他被后人称为美索不达米亚之地的英雄,是远古一位伟大的国王。
据说,在他降生的那个时代,神明仍存于世上,人类也比现在更加具备“个体”的力量。他是神与人所生的半神半人的英雄,后来成为了要塞城邦乌鲁克之主。
有人说他是一名暴君,所以王国才会毁灭;也有人说他在人生的巅峰时期就把王位传给了下一代继承人。但不管他最终迎来了何种结局,有一个事实都是毋庸置疑的——在他的统治之下,乌鲁克迎来了繁荣盛世。
传说他的宝库里收藏了世间所有的武具与神器,而这些武器正是后世英雄们所使用的宝具的原型。
这位拥有强大神性的英灵,曾经被召唤到了在日本进行的圣杯战争。
有人说他的力量在众多英雄中出类拔萃,让他在过去的圣杯战争中赢到了最后。也有人说他失败了,可如何失败?无人知晓。
那场战争是如何落幕的,似乎除了当事人之外,没人能够窥伺。
当然,一场‘游戏’的胜负对于这位王在人们印象中的分量根本无足轻重。
他们敬畏着他,仅仅是因为他那绝对的力量。
根据传闻,比起不择手段地展现三头六臂般的能力,他更擅长“用绝对的力量去蹂躏他人”的战斗方式。
但蒂妮最在意的是他建立要塞城邦、收集无数财宝的私欲。
从决心投身这场圣杯战争的时候起,蒂妮就做好了舍弃清廉的思想准备。
她的故土因人们的私欲而饱受折磨。若想夺回就必须获得超越私欲的力量,也就是凌驾于篡夺者之上的贪婪。
至少在蒂妮的成长过程中,她就是被这样教导的。
所以她不在乎手段。
就算对方是暴君也无所谓,只要能以暴制暴地解决掉敌人就可以。
哪怕名誉受损也没关系。
她必须把玷污土地的人赶出去,净化一切。
为了守护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使命,少女蒂妮抛弃了本心,决定将自己的全部献给强大的暴君。
她不怕死。
她只怕从祖先手中继承下来的大地遭受外来魔术师的不断凌虐。
可是,蒂妮估错了一件事。
她估错的并非吉尔伽美什这位英雄的存在方式。
无论吉尔伽美什是暴君还是明君,他都生活在人神共存的远古时代。生活在现代的蒂妮是无法从真正的意义上理解他的。
蒂妮只是单纯地估错了吉尔伽美什的力量。
因为她根本无从知晓,那场让身着金黄色盔甲的英灵大显神威的圣杯战争,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吉尔伽美什这位英灵在那场战争中,除了极少的时间之外——时刻充满了骄傲与漫不经心。
吉尔伽美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在向他宣誓过忠诚之后,蒂妮得知了一部分根源。
王的资质使之成王,英雄的灵魂使之称英雄。
而这一切,都来自英雄王脱下傲慢的外衣后才展露出来的纯粹的“力量”。
············
夜。
斯诺菲尔德北部大溪谷。
“幼童就该有幼童的样子。在尚未领悟万物之理的期间,双目只需因本王的威光绽放神采便可。”金色的王的淡淡的说着。
“我会努力的。”
蒂妮刚刚低头回应吉尔伽美什,“那件事”便发生了。
庞大的魔力掀起周围的气流,渐渐汇聚到蒂妮的身旁。
那不是单纯的魔力,而是她见过的纯度最高的魔素。不,应该是神气一类的东西,在英雄王的右手中汇聚成一团,最终化为一柄短剑。
可它的造型又与普通的短剑有些不同。
蒂妮想起,那个被她杀掉的魔术师,他手上有着与这柄短剑相似的召唤触媒。
“钥匙的??剑?”
听到蒂妮下意识的低喃,吉尔伽美什高傲地说道:“别把它和刚才那个小丑拿出来的钥匙相提并论。”
吉尔伽美什握着钥剑,将剑尖直指天空。
“这是本王亲自结成之物,就当作是有形的约定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慵懒,表情却有些兴奋。
“蒂妮,不要松懈,然后证明给本王看。”
在疑惑不解的蒂妮面前,“那个”被打开了。
钥剑散发出的魔力侵蚀周围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推开了整个世界的大门。
蒂妮身后的黑衣集团发出了窃窃私语,但空间的晃动声把几百人的琐碎声完全遮盖住。
整个次元仿佛都在摇晃。在这股震动中,只有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清晰地传给了蒂妮。
“你要谨记,若是因决斗(儿戏)的余波就怯场,便没有资格当本王的臣民。”
在吉尔伽美什的话音即将落下之际,空间的扭曲集中到了一处。一把剑从这扭曲之中伸出,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的面前。
那把剑与刚才的钥剑截然不同,与普通的剑也不一样,它的剑身非常奇特。
吉尔伽美什愉悦地眯起眼睛,对着那把剑说道:“ea啊,本王知道你刚睡醒会心有不悦,但这短暂的盛宴需要你的陪伴。”
说完,英雄王便动了。
“别担心,无论是谁,都不会让你无聊。”
英雄王的一举一动都无比优雅,又无比傲慢。
他带着藏不住的兴奋迈出一步后,眨眼间便在蒂妮等人的面前消失。
仅仅踏出一步,便移动到了未知的地方。
虽然吉尔伽美什只做了这样一件事,如此简单的举动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热量。对于将身心投入魔术的蒂妮来说,那是至今从未感觉过的,今后可能也不会感觉到的热量。
丢下御主独自行动,那绝非从者应有的行为。
所有从者从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便把圣杯战争的系统牢记于心,吉尔伽美什不可能不知道“从御主身边离开”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
可是,身为御主的蒂妮被瞬息万变的状况击倒,已经无从追究他的做法。
蒂妮也不打算只是为了把他叫回来而使用令咒。
她想,自己必须亲眼看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目睹了吉尔伽美什的“力量”之后,这个预感便在少女的全身游走。
少女的心中本应不再有任何感情,如今却涌现出一股异样感。那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还是……某种别的悸动?
············
几十秒前,斯诺菲尔德西部大森林。
“御主,我希望你能??暂时留在这里。”
恩奇都见银狼忧虑地看着自己,便一边抚摸它的脸颊一边如此说道。
接着,恩奇都单膝跪在御主面前,用手指摩挲大地。
“别怕。”
在恩奇都露出笑容的同时,周围的森林有了动静。
“森林会保护你的。”
树木急速向空中生长,繁茂的枝叶抹去他们的身影,强大的魔力洪流在大地上形成了涡旋。
森林像拥有了自我意识那样,亲手制作出天然的结界。
“我必须走了。虽然我也可以在这里等‘他’过来,但那样的话,森林会被摧毁。最重要的是,和他战斗的同时,我就没办法保护你。你能允许我离开吗?”
“呜——”
听到银狼叫了一声,恩奇都轻轻抱住了它。
“谢谢你,御主。我向你保证,只要我的生命没有停止,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就在吉尔伽美什从蒂妮等人面前消失的时候,恩奇都也向大地踏出了一步。
谦恭如风,虔诚似泉。
只是从坚定的步伐中透出的兴奋,与英雄王如出一辙。
············
“……情况有些不妙,离开森林吧。”
另一边,在森林中的魔术工坊,正朝着魔术师的尸体自言自语的法尔迪乌斯察觉到了异样,通过无线电命令下属们迅速撤退。
“出什么事了?”有人在无线电中问着。
“魔力(mana)的流动发生了变化。恐怕这片森林已经被‘那个东西’支配了。”说着,法尔迪乌斯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正穿梭于森林之中。
力量悄无声息,没有伤害到森林一丝一毫,如同风一般,滑行在大地上。
英灵仿佛与森林融为一体,这股气息让法尔迪乌斯感到畏惧。他确认那股力量的前行方向之后,又向手下们补充了一条指示:“??撤退的时候尽量远离沙漠,我会派无人侦察机和使魔过去。”
“某物”携带着同等力量,以裂空穿云般的气势,在斯诺菲尔德的上空奔腾而过。
撤退开始后,没几秒法尔迪乌斯就察觉到了这阵波动。
“该不会是……”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法尔迪乌斯马上就有了猜想。
但他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推测得出的答案。
或者说,他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
但现实似乎往往事与愿违。
“连各方势力的情报都还没掌握清楚……就打算开始了吗?”
法尔迪乌斯对于那两位即将交战的怪物感到一阵汗颜。
正常来说,圣杯战争是一场需要无比谨慎对待的战争,御主会命令自己的英灵稍安勿躁,等收集够足够的情报,有足够的把握取胜之后再与对手们交战。
然而这样‘无聊的把戏’似乎不适用于接下来准备大闹一场的两位。
市内,廉价汽车旅馆。
在距离市中心稍远一些的街道上,有一家比其他设施还要破旧的廉价汽车旅馆。
轩浩和弗拉特原本在旅馆里睡得正香,此时却睁开了眼睛。
弗拉特揉着眼睛蓦地从床上坐起。
他看见旁边床上的男人也起身了,此刻这个男人脸上满是饶有兴趣的笑容。
随后,一道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不是他的,也不是轩浩的,而是不知在何处的班尼特在说话:“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蛮奇怪的……”
弗拉特说着,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上面戴着一块蒸汽朋克风格的手表,而班尼特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