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的英灵理所应当地接受了少女恭敬的礼仪,随后淡淡的对刚才少女的行为做出了评价说道:“你没有让杂种的血溅到本王面前,姑且值得嘉奖。但是这种不配入口的肉,你竟然任由它的腥臭味钻入本王的鼻腔。现在,本王就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少女瞥了男人一眼,跪在地上对英灵解释道:“十分抱歉,我认为没有必要让王屈尊降下裁决……便僭越惩罚了盗走宝库钥匙的恶贼。”
说着,少女将一条手臂放在自己面前。
这就是眼前这位金色的英灵口中所说的‘肉’。也许在这位英灵眼中,属于这个男人的身体一部分,根本无法称作人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在其眼中这个男人根本算不上‘人’。
不过这块肉此刻在这位英灵眼中似乎也并非毫无价值,否则让这块肉出现在这里污染他的鼻腔便是重罪,女孩根本不会有辩解的机会。
要说原因的话,因为这块‘肉’之上有着令咒。
刚才召唤出英灵的男人,就是通过这条手臂之上的令咒与英灵之间建立者魔力连接。qula.org 苹果小说网
黄金英灵听到少女的话只是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他拿起放在座上的一把钥匙,兴味索然地将它扔掉:“你说的钥匙……这把吗?无聊。毕竟在本王的庭院里,从未出现过对本王的财宝心怀不轨的无礼之徒。它不过是一个制作精良却无用武之地的东西,所以本王才把它扔到了一边,即便被人捡去也无所谓。若要说盗走,真是太看得起这个杂种了。”
“!!”
一旁的男人为了缓解右手腕的疼痛,正在低吟咒语。
但此刻英灵的言行却给了他一个更致命的打击。
那可是他的祖先拼尽一切也要得到的“宝库”钥匙,甚至可以说是他们魔术师一族唯一引以为傲的伟业,可如今却被人当作垃圾丢掉。而这个人还是本应成为他的奴隶与工具的从者!极度的愤慨甚至让他忘记了疼痛,一时间无须咏唱咒语去缓解右手的痛楚。
棕色皮肤的少女此时仅微微转头看向男人,像对待落水狗似的,满含威慑与同情地说道:“既然王的眼中并没有如此卑劣之辈,那我若是继续与你计较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了。请你退出圣杯战争吧。”
“什么……”男人闻言微微一愣。
“只要你肯退出,我不会取你性命。”少女淡淡的说着,这是她从王的话语中领悟的意思。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是召唤出王的御主,但王的眼中从来没有其身影。
她若是与这个男人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在王的眼中大概会被归类为一类。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的结果,毕竟她来到这里,目的是想要得到王的认可。
听到少女大言不惭的话,男人瞬间失去了理智。从心底涌上的愤懑支配了他的魔术回路,他一言不发就将集中在左手上的魔力朝着少女发射了出去。
黑色的光球带着魔术师的诅咒、热量与冲击,迅猛地斩开空间,奔跑、奔腾、奔驰,誓要将少女完全吞没。
如果不出意外,魔力奔流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垮少女。
然而,这样的结果并未出现。
“……”
无声的咏唱。
少女张开嘴,无声地在体内构成魔术。一股庞大的魔力瞬间涌现在少女与男人之间。有着如此压倒性威力的咏唱,就像是因为少女将诅咒压缩至极致才变得无声。在最后的霎那,魔术师看到了少女面前出现了一个比他还要巨大数倍的火焰颚口,不费吹灰之力就吞噬掉他释放的魔力。
不对。
这是男人的脑中最后浮现出的想法。
他甚至连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这其实是有既定答案的——
‘就算死了,血统也会继承下去’。
男人身为魔术师,死前必然会出现这种想法,毕竟魔术师的传承就是这样,除了一些极端的人之外,他们都会选择不断培养自己的魔术回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并祈求这份传承越来越强大。
可男人这时才想起,他的家族,他的血统,已经在几天前被他亲手断绝了。
突然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男人在火焰中的身影变得慌乱起来。
不对!不对!我会??死在??这里?不对,不??不对不对不对……
他绝望的咆哮着,但终究还是被火焰完全吞没消失了。
男人的人生、他赌在这场斗争上的种种代价以及他一直执着的魔术师血统,一切仅在瞬间就轻易结束了。仅仅几秒钟。
这就是圣杯战争的残酷。
“让您见笑了。”
在解决掉身为御主的男人之后,少女再次恭敬地跪服在金色的英灵面前,低头致歉道。
金色的英灵索然无味地看向少女,谈论起她刚才使用的魔术:“原来如此,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你们支配了这片土地。”
那个魔术大概利用了这片土地的灵脉,而非少女运用自身的魔力施展,否则以普通人类的力量哪怕,别说是这样的少女了,就算是好几代魔术传承累积下来也不能有如此庞大的魔力量。
少女像是肯定了黄金英灵的说法一般,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她看着地面,带着一丝的落寞说道:“不是支配,而是共生。如您所见,我们一族倘若离开斯诺菲尔德,就只是普通的人类。”
“杂种充其量就是杂种,是否有魔术并无差别。”金色的英灵对于少女的落寞感到不解。
听到这番等同“除自己之外人人平等”的傲慢发言,少女一时间无言以对。
刚才还在男人右手上的令咒,如今已经转移到了少女的右手上。英灵察觉到魔力的流动由魔术师变成少女,依然释放着自己的威势,依然百无聊赖。
他淡淡的朝着少女发问:“那本王就再问一遍。你就是胆敢傲慢地倚仗王之光辉的魔术师吗?”
面对这位黄金英灵,这位英雄中的英雄、王中之王,少女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是么?那本王久姑且赐予你追随本王荣光的资格吧。”
言语间,金色的英灵已然离开王座,朝着洞窟之外缓步而去。
“!”
少女见此又惊讶又惊喜,赶忙小跑着跟上。
可刚跑了两步,她又感觉这样的仓促行为有失风度,恐怕会让身前的王感到不悦,于是赶忙摆正了仪态,由小跑改为快步行走。
不过以她幼小的身躯想要以这样的步伐紧紧追随眼前之王的步伐,还是显得有些困难,动作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
对此,王只是轻哼一声,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我并不想得到圣杯。”少女走在通往洞窟外的路上,平静地朝着眼前之王表达自己的意愿。
这是必须的,面对这样的王者,身为臣子的她不容有任何隐瞒。
这位名为蒂妮·切尔克的少女,因成为这位金色的王的御主而参加了圣杯战争,却说出了“自己不需要圣杯”这种矛盾的话。
“这片土地被选为了虚假的圣杯战争的战场,我们希望把那些妄图蹂躏万物的魔术师们赶出去……我们的夙愿仅此而已。”
这才是蒂妮·切尔克,不应该是他们这些生长在这片土地的所有族人的愿望。
听到蒂妮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等同于‘要毁掉圣杯战争’的愿望,如果换做其他英灵,恐怕会显得十分抗拒,毕竟显现在世间的英灵都是因为有想要向圣杯祈愿的愿望才会回应召唤。
但这位金色的英灵,在六种职阶中以弓兵这一职阶再临于这个时代的“王”,有所不同。
“本王对区区圣杯也毫无兴趣。若圣杯为真,本王就要制裁妄想掠夺本王财宝的无礼之辈;若圣杯为假,那就直接诛杀举办这场仪式之人。”王淡淡的说着。
没错,世间所有的财宝本就是属于他的,包括圣杯也是如此。
谁会对本就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东西十分渴求呢?
“承蒙贵言。”
蒂妮闻言一阵欣喜,行了一礼。
王这样说,意味着他们与王的目的并不冲突。
随后,她如同告状一般朝着王述说着有关他们一族的历史,如果这里是法院,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是来寻求公道的。
“从一千年前起,我们的部族就与斯诺菲尔德共生??并在来自东方的国家统治者的暴政下坚守着这片土地。然而,政府的一部分人与魔术师狼狈为奸??七十年不到便将这里折腾得不成样子。”
蒂妮的语气中悲愤交加。
但金色的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感慨:“无聊。不论这里的统治者是谁,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杂种在本王的庭院里引起的纷争,本王无意过问。不过……若他们想掠夺本王的财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位王的语气显得无比傲慢,一切都是以自我为中心。
但一旁的蒂妮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无奈,她深知这就是这位传说中的‘英雄王’,若是对方表现出了哪怕那么一丝谦卑,她才会怀疑眼前之王是否是假货。
甚至有那么一瞬,蒂妮对眼前这位英灵的倨傲产生了羡慕,如果她能拥有这位王的气度与力量,保卫家园这种事情,又何必向他人寻求帮助呢?
言语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洞口,蒂妮很快便重整心情,踏出了洞外。
在洞外等着蒂妮和王的,是将近百名黑衣男女。
这些人大多数都跟蒂妮有着同样的棕色皮肤,但其中也能看到白人与黑人。
当他们看到从洞中走出来的蒂妮与站在其旁充满威慑力的男人时,便齐齐下跪,向蒂妮与英灵表达敬佩与服从之意。
“这群人是?”
看着这些将此处团团围住的人们,王微皱着眉头,淡然地问道。
若非这帮人一见到他便朝着他行礼,那么此刻这帮人就都已经是尸体了,毕竟杂种胆敢阻挡王的脚步可是重罪。
蒂妮听着王的疑问,也与这些人同样跪下行礼,同时回答道:“我们为了对抗魔术师并复兴部族,在城市建立起了一个组织,而这些人都是组织的成员。我继承父亲之位,以一族之长的身份被这场战争选中。”
“是吗……”
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朝着自己跪拜的众人,似乎回忆起了自己肉体尚存时的光景。
当年乌鲁克的臣民们也是如同这般。
他微微眯起眼睛,对蒂妮有了些许的改观,毕竟这个少女虽然年幼,但却很懂得君臣之道,虽然这样的年龄太过刻板显得有那么一些不太可爱。
“尽管同为杂种,你倒是很受他们的仰慕。”王淡淡的评价着,“不愧是想借助本王之威的人,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挑战这场战争了。”
他知道,这些人真正跪拜的并非自己。
杂种的思想他很了解,这些人大概和刚才的魔术师一样,即便听闻过他的伟大,却依旧只是将他当做英灵,而在这场所谓的‘圣杯战争’之中,英灵不过是获胜的工具。
谁会对一个工具恭敬?
这些人尊敬的只是他身边的少女罢了,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不过王对此并不在意。
因为他对身边这位少女的感官还算不错。
“在王的威光前不足挂齿。”少女听着王的夸赞,诚惶诚恐。
能听到英灵说出这番话,蒂妮深感荣幸,同时也不禁泛起一丝忧虑。因为面前的“王”嘴上如此说着,却丝毫没有隐藏他的无聊之意。
是的,眼前这位王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语气都很慵懒。
仿佛这世间早已经没有了能够让他提起兴趣的东西。
下一刻,英灵淡淡的话语验证了蒂妮的不安。
“说到底,这只是虚假的圣杯战争。除本王之外,受其吸引而来的虾兵蟹将根本不足为惧。无论制裁多少次,也无法供本王消遣。”说着,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