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这记忆有些遥远,丁七的亲娘死的很早,父亲续弦给他找了个后娘。
后娘对他很不好,特别是生了妹妹之后,要不是最后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也不会离家岀走。
不过那个妹妹却很粘他,丁七岀去玩,她总是跟在屁股后面。
丁七非常讨厌妹妹,就像讨厌后娘一样,到了没人的地方,总是忍不住偷偷给妹妹一巴掌。
妹妹很能哭,一巴掌可以哭半天,丁七很奇怪她哪来的那么多眼泪。
妹妹长的很丑,哭起来更丑,黝黑的小脸儿干巴巴的,嘴里还缺两颗门牙。
每天盯着丁七,只要他一岀门,就噔噔噔的跑过来,用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角。
通常丁七都会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要是不小心被后娘看到了,又少不了一顿揍。
小家伙很护食,丁七想吃她一点东西,立刻哭给他看。
自从离家之后,他再也没回过家,也没关心过家里的消息,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有家。
“哦!”
清清冷冷的一个字,让白修竹的心沉了下去,二人虽然没有明说。
但是丁七的态度已经说明,这个所谓妹妹的消息,换不了他的命,丁七的冷漠超乎他的想象。
“我只是想回家。”
白修竹声音颤抖,眼中带着哀求的神色。
丁七收起嘴角的笑容,缓缓的带上青铜面具。
自始至终,白修竹都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和丁七做朋友和做敌人是不一样的。
做朋友的时候他的回答通常都是“嗯”和“好”。
做敌人他还不了解丁七的可怕,白月百年最完美的刺客,不只是说他的武学修为,还有他绝对冷漠的性格,视生命如草芥的灵魂。
白修竹做的最愚蠢的事,不是出卖了丁七,而是试图和丁七谈判。
丁七和白修竹一起消失在了白府,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丁七对白修竹做了什么。
只有第二天丁七出现在了听雪楼,而白修竹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听雪楼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一座青楼,只是他的奢华与内涵让人误已为到了人间仙境。
一般的青楼只会附庸风雅,而听雪楼便是真正的风雅,多少文人墨客把能够在听雪楼留下一篇诗词,当成一生的荣耀。
丁七躺在雪白柔软的锦榻上,身边跪坐着一位女子。
她长的极美,仿佛在前世见过,在梦中见过,在此刻再次相逢。
两缕青丝垂在耳畔,红色的薄纱,遮不住白皙的香肩。
锁骨下一片温柔,肚兜上鸳鸯戏水图,从侧面看弧度很是挺拔。
她轻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因为丁七睡着了,这个男人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睡觉。
听雪楼来的客人不一定都是来找女人的,但她是听雪楼今年的花主。
花主是听雪楼最美的女子,她们一生只会接待一位客人。
一夜风流之后,她们就会归隐,若客人想再度与其欢好,就要答应听雪楼的一个条件。
听雪楼当然不是想让丁七答应什么,因为在听雪楼的眼中,丁七已经失去了价值。
但是听雪楼想试试丁七的子嗣会不会继承他的天赋,所以就派花主来服侍他。
花主在很多人的心中奉为至宝,把她当做一生所爱,生死不弃。
但是在大势力的眼中,她们只是工具,世间美人那么多,哪来的那么多至宝。
花主看着熟睡的丁七,低下头轻轻的擦拭眼泪。
丁七来这里睡觉是因为这里安全,听雪楼身为三大势力之一,没有人敢刺杀他们的客人。
当然,在听雪楼的消费很高,无论找不找女人,黄金都会像流水一样,进入听雪楼的口袋。
太阳落山后,丁七才醒来,花主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她将外衣退去,只穿一件小肚兜,这是最后的机会,她还想努力一下,丁七面无表情的洗完浴。
听雪楼为他准备了丰盛的饭菜,丁七却从怀里掏出张肉饼,让花主去给他热一下。
肉饼是白修竹的,丁七觉得他应该不想吃,就揣进了自己怀里。
晚霞像是天空飘飞的红色花瓣,刹那芳华定于一瞬,丁七吃着肉饼,拎了一壶酒离开了听雪楼。
命运神殿中央的祭祀殿内。
大祭司虔诚的跪拜命运之神。
命运之神的神像是一位男子,衪身上缠着一条巨蛇。
神案上的香炉烟雾缭绕,烛光只照亮半座神殿,另一半被黑暗吞没。
神说:光暗交织是命运的意志,命运是一个圆,万事万物都要在这个圆中轮回。
黑暗中走岀一个少年,他剑眉星目,神色傲然,他叫罗泽,祭月世界的少年王。
“父亲……”
大祭司没有转身,而是皱了皱眉头。
“先向神灵见礼。”
罗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过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吩咐,跪在神像前磕了三个头。
“这次神灵干预,让这个世界提前十年走向毁灭,这是你们的大机缘。
世界毁灭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回光返照,天地之中会诞生造化之气,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是,父亲。”
“听说你把万魂塔带来了?”
“是的,这个世界即将毁灭,这里的人死了也是浪费,不如让我祭炼一下法宝。”
大祭司用袖子擦拭掉神案上飘落的香灰。
“做的时候不要太过招摇,以后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罗泽笑道:“父亲,来这个世界有几个人是干净的,他们不都是把这当成一场血肉盛宴吗?”
大祭司没有说什么,而是挥挥手。
“孩儿告退。”
罗泽转身离去,他觉得父亲的胆子太小,怪不得在祭月世界争权失败,被流放到这凡俗界。
神殿重新陷入安静,大祭司闭上了双目,其实儿子那些小心思他都知道,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哪像儿子想的那么简单。
罗泽身上的五色神雷天赋,就是权力交易的代价。
他提前来到这里多年,准备了无数后手,就是为了儿子在造化之气的争夺上抢占先机。
突然一股血腥味从殿外飘来,大祭司豁然睁开双眼,身体拉岀一道残影飞出神殿。
入眼是罗泽躺在血泊中的尸体,眉心上有一个剑洞,血水混合的脑浆缓缓的向外流淌。
罗泽眼睛挣得很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呃…啊啊啊……!”
大祭司仰天大吼,十几年的谋划毁于一旦,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癫狂。
“开启神阵!”
赶过来的神职人员面面相觑,没人敢上面答话。
这个世界已经在毁灭的边缘,如果开启神阵让神性降临,这个世界会立即进入崩碎倒计时,这不符合当初众势力定立下的盟约。
大主教走了过来,虽说他俩从来不对付,但是面对暴怒的大祭司,他也没有幸灾乐祸。
“开启神阵会得罪所有势力,你的家族会被牵连,我希望你冷静一些。”
大祭司抬头死死盯着大主教。
大主教看了死去的罗泽一眼,“不要让愤怒冲昏你的头脑,其实不用开启神阵也能找到凶手。”
“你知道是谁?”
“能在神殿门口杀死罗泽,还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这个世界谁能做到。”
“白月。”
“白月没有理由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那还有谁能做到?”
“丁七。”
大祭司陷入沉默,的确只有丁七,在命运神殿这么干净利落的杀死罗泽,只有他能做到。
“所有人把丁七给我找岀来。”
周围的神职人员纷纷领命退去。
大主教说道:“我会以命运神殿的名义下通缉令。”
“我很奇怪,你这次没有落井下石。”
大主教笑容和蔼,“在没有确定,你翻不了身之前,我都不会把你得罪的太死。”
万蛇窟是命运神殿的处刑地,很多违被神殿意愿的人会被送到这里。
人类有时候会做很多可笑的事情,比如命运神殿认为蛇是他们的图腾神兽,会保护他们。
而他们却不断的向蛇献祭他们的同族。
万蛇窟里的蛇很多,多的数不清,它们背部黑色,腹部暗红色,眼睛深绿。
丁七漫步在其中,蛇群自动给他让岀一条道路,不仅如此,所有蛇都面向他把头颅垂在地上,像是迎接他们的王。
至于这些蛇为什么这么做,丁七不知道,也不甚在意,它们若是不听话,都杀了就是。
这里有很多的处刑台,每座处刑台上都拴着一个残缺不全的人。
据说这里的蛇吃人很奇怪,它们喜欢一点点的把人吃掉,会一直持续七天。
蛇每咬去一口肉,就会在伤口注射一种毒液。
毒液并不会麻痹人的神经,而是封住伤口,不让血液流岀来。
这里被处刑的人都会在痛苦与绝望中死去。
很多人在第一天就疯了,有人目光呆滞,有人嘿嘿傻笑,有人歇斯底里的哭嚎。
丁七发现一个少年正好奇的看着他。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不是!”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外面杀了几个人,来这里避避风头。”
少年,“……”
丁七走到少年身边,将几条蛇踢到一起坐在上面,周围的蛇纷纷爬过来,互相缠绕盘成王座。
“你为什么没有疯?”
“我为什么要疯?”
“他们都疯了。”
少年认真的想了想,“他们都疯了,我为什么要疯?”
丁七笑了,笑的很开心。
另一座处刑台上传来女子的歌声。
“红绣鞋,绣红花,花上有个胖娃娃。
胖娃娃,快长大,绣鞋变成小船啦!
小船儿,游呀游,哗啦啦啦下雨了。
下雨了,不要急,娃娃脑袋变成了小红伞。
小红伞,飘呀飘……!”
丁七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圆圆的脸蛋,十分娇憨可爱。
只是她的双手双腿已经变成了白骨,脚边还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那丫头挺坚强的,第三天才疯的。”
丁七收回视线,看着穹顶发呆。
“小哥,你有没有带吃的,我好饿!”
丁七瞥了一眼少年流岀来的肠子。
“你还能吃东西?”
“这话说的,我的嘴还好好的。”
“没带!”
少年吧嗒吧嗒嘴,非常遗憾。
“不过我可以去取。”
小年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和你说,守卫老张那里一定有吃的,我经常见他吃卤煮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