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
听雪楼楼主名叫花千树,没有人知道她具体多大年龄了,从外表看上去她只有三十多岁。
很多男人认为女人最好的年华是十七岁,其中三十岁的女人才最动人。
因为成熟的女人更懂得打扮自己,也更懂男人的心。
少女是绿果,青涩中带着一丝酸甜,少妇是果酒,醇厚绵长蕴含着十分温柔。
花千树便是那醉人的酒,她小心翼翼的剪着折纸,红色的纸张显得手指格外白皙动人,睫毛微眨,似乎是少女的娇憨,又像是别样的妩媚。
“你来了!”
丁七从黑暗中走岀,“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
丁七看着桌上的两个茶碗沉默不语。
“过来坐吧!”
丁七上前坐在了花千树对面。
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花千树将折纸剪完,摊开之后上面是两排字。
梦回从前愿梦不醒,
睁开双眼愿你还在。
“你来找我什么事?不会大半夜的,专门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吧!”
“我想要没做过手脚的万物土,需要拿什么来换。”
花千树将在炭火上煮开的茶壶端起,亲自给丁七倒上。
“如果你愿意加入听雪楼,别说万物土,就是你入魔的灵魂也不是不可以挽回。”
丁七有些惊讶,“这还可以治,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
花千树手捏茶碗,轻轻吹散茶叶,浅尝一口,
“可以,但是代价很大,大到即使是三宗也会感觉到肉痛。”
“听雪楼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我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值钱。”
“我很看好你,由我做担保人相信上面那群老家伙,还是会给我点面子的。”
丁七摇摇头,“咬开绳子的野兽,死也不会再戴上枷锁”
“唉!那真是遗憾呢!”
花千树想了一下又说道:“我有个侄女要来这里历练,你来保护她,报酬便是万物土如何?”
“我只会杀人,保护人我并不擅长。”
花千树摊摊手,“这就是你的事了。”
丁七犹豫一下问道:“多长时间?”
“不会超过三个月。”
“好!”
花千树取出一坛万物土放到桌上。
“我要三坛。”
花千树又取出两坛推给丁七。
“丁七,保护我侄女的时候,不许坏了她的身子,否则我会亲手把你变成太监。”
丁七面无表情的收起三坛万物土,离开了听雪楼。
山谷中,少年看着万物土十分感动。
“丁哥,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丁七瞥了他一眼,继续观察手里的万物土,它被不知什么材质的坛子封装着。
坛子上面绘画着一柄剑,这是听雪楼的图腾,用剑做标志的势力很多,但是用一柄断剑做图腾的,只有听雪楼。
断剑刻画的线条很简单,只是寥寥几笔,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凉。
丁七想看看万物土是怎么使用的,只见阿木奇一双大手拍掉上面的封泥。
然后在坛口的封纸上小心翼翼的画上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他掀开少年的后背,像拔火罐一样,把坛子扣了上去,最后少年“幸福”的昏过去了。
阿木奇解释道:“万物土是超凡活性物质,它会激活人类肉身,在神话世界用来断肢重生。
在凡俗界之所以这么珍贵是因为这个坛子,能让超凡物质出现在这个世界,其材料和制作工艺都是顶级的。”
阿木奇看着丁七说道:“凡俗界的人,之所以进入神话世界要重塑肉身,是因为凡俗界人的肉身没有神性。
到了神话世界会被那里的超凡神性,魔性,和各种诡异物质摧毁肉身。”
丁七点头,他并没有说自己不打算进入神话世界。
阿木奇拿起另一坛万物土,刻画好符文后想要给丁七扣上。
丁七指向少女,“给她。”
阿木奇上前给少女脱衣服,少女对着他吐口水,阿木奇满脸尴尬的看向丁七。
丁七想了想,让一个姑娘在这里赤身裸体的是不太好。
他上前抱起少女进了自己的木屋,脱下她的衣服,学着阿木奇的手法,将坛子扣在少女的后背上,少女同样也昏了过去。
丁七下了木屋,发现阿木奇又要拍开一坛,他赶忙阻止道:“这坛不要打开了。”
阿木奇以为丁七不想在自己面前昏迷,也没说什么,把万物土递给丁七,并说了一下符文怎么画。
重塑肉身需要三天的时间,丁七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去找孔三娘了,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有很多人在活着的时候,会提前做好棺材,而孔三娘在十几年前就给自己修好了墓。
她一直都把这里当成家,她还给自己做了一口大棺材,她说自己睡觉不老实,喜欢翻身。
丁七就是在这里捉住她的,她当时主动躺进棺材里,还对丁七说杀了她以后,麻烦把棺材给她盖上。
丁七站在墓口,沉默的看着已经落下来的断龙石,旁边石壁上留着一段话。
小男人,我走啦!很开心遇到了你,你带给了我一点点感动,又让我有了一点点冲动,差一点点就想和你长相厮守了。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人间已无牵挂,现在正是离开的好时候,不要伤心,你若伤心…哈哈,我会很开心,就不说再见了,我想你也不想见到我这个自私的坏女人。
我知道你也不想在这个人间久留了,但是……
写到这里,字迹消失了,可以看到后面被涂改了很多次,最后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丁七将万物土放到了断龙石前,然后转身离去,他并未想打开断龙石,看看孔三娘是否还活着。
每个人的选择都要被尊重,不能因为自己认为如何,就要求孔三娘怎么做。
今日是庆丰节,家家户户编织出长长的谷穗挂在门口。
孩子们走街串户,去邻居家里,吃一口百家粮。
这对孩子们来讲,是最让人开心的日子,要知道平日里,大人们都是把他们打发到山里,让他们吃些野果,捡些野菜,为的就是给家里省一口粮食,一年之中难得让孩子们放开了吃。
糖是每个小孩的梦想,有个小女孩躲在远处,偷偷看着捏糖人的老爷爷,眼中满是希冀之色,却又不敢上前。
丁七路过摊子的时候,丢给老人一颗碎银子,并低头说了几句话,老人想要找钱,丁七摆摆手离开了。
老人对躲在远处的小女孩招招手,小女孩怯生生的走上前。
“小姑娘,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糖人?”
“老爷爷,我没有钱。”
“刚才那位公子给你付过钱了,你选一个吧!”
小女孩望着消失在长街上的背影发呆。
一处荒山,这里野草遍地,漫山都是小坟茔,很少有能立起墓碑的。
在几天前这里出现了一座新坟,坟前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小女孩捧着糖人走在坟茔间,她来到小坟前把糖人插在地上。
小女孩蹲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抹着眼泪。
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小男孩,要不是那晚叫小男孩陪自己看谷垛,小男孩就不会死。
一阵风吹来,抚过小女孩的脸庞,温柔的像一只手。
徐老头的酒铺,不是很熟悉这里的人根本找不到,拥挤的房屋层层叠叠,双臂都伸不开的小巷曲折蜿蜒,阳光根本照不到这里。
一面已经看不清字的酒旗挂在破门框上,昏暗的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油灯只能照亮徐老头满是褶皱的老脸。
酒不是很好喝,唯一的优点就是没有兑水,店里还卖羊肉面,羊是现杀的,因为没放什么调料,羊肉味很正,在上面洒上点葱花,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丁七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喝了一碗又一碗,徐老头冷着脸端来一碗羊肉面放到桌子上。
“我没有要面。”
“送你的。”
“可我不想吃。”
“不想吃就不要在我这喝酒。”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地方。”
丁七笑了起来,“很有道理!”
他端过碗开始吃面。
老徐送给丁七面,当然不是因为和他关系有多好,而是怕他喝多了吐在自己的小店里。
老徐虽然是开酒铺的,但是他讨厌酒鬼,所以对待客人,从没给过好脸色,永远都像是客人没给他钱一样。
吃完面,丁七又开始喝酒,有了羊肉面打底,再喝酒胃里面果然舒服多了。
有些事不能说,不想说,也不愿让人知道,所以想喝酒,喝到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
丁七醉了,脑袋砸在了酒碗里,老徐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酒铺什么样的客人都能遇到,丁七这样的算是正常的了。
酒铺里又来了两个客人,看打扮像是行走江湖的汉子。
年轻些的汉子端起酒碗饮了半碗,舒服的哈出一口气。
“曹哥,那叫什么钱浩的,要约战咱们世界第一高手丁七,可是江湖上根本没有丁七这号人物啊!那钱浩不会是个谋图虚名的骗子吧!”
曹哥摇头道:“不是的,我听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说,这丁七曾经是白月的顶级刺客,前几天他刺杀了命运神殿的一位大人物,还被下了追杀令,据说赏金非常丰厚。”
“赏金?有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名额?”
“呵,一个名额算什么,据说要是谁能割下丁七的脑袋,到了神话世界,所有的修行资源命运神殿全包了。”
年轻汉子露出激动之色,“曹哥,我说如果哈,如果咱俩遇到丁七,能不能试一试?”
曹哥看了他一眼,“你要试之前告诉我,我离你远一些,怕溅一脸血。”
年轻汉子有些悻悻然,嘟囔道:“江湖上好汉这么多,居然让一个刺客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号。”
曹哥叹气道:“你知道什么是天才吗?他们的习武天赋让人绝望,老哥我从五岁练功,已经练了三十七年,可是在那些天才眼里什么都不是,听说丁七只有十五岁啊!”
说到这里,曹哥抬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脸上尽是不甘的神色。
“曹哥,那丁七被称为天下第一,咱们的武林盟主不就成了笑话,她能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