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患者,这里是医院,是严肃的地方,请你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患者就医。”
她推开门出去,站在诊室门前,看着对方的背影,拧眉开口。
总觉得对方的背影有点熟悉,不会是她的幻觉吧?
“诶,你们医生怎么欺负人呢!这人难道是关系户?你们都向着他说话?!”
女人立刻就不高兴,转过身要声讨,她刚扭过头,四目相接,两人都是一愣。
郑莲。
竟然是她。
她生物学上的母亲。
怪不得在电脑上看到她的号码顺序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从她出国带走爷爷之后,母亲自知再也没法从余家身上要到一分钱,干脆直接一刀两断,甚至改掉了之前的名字,连姓都换了。
她以这种方式宣布和余家决裂,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觉得少了一个atm机罢了。
“余蔚?!”郑莲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变了脸,冲着身后那些人乱吼一通,“你们都给我等着,这可是我女儿!一会我让她收拾你们!”
余蔚拧眉,没理会她的叫嚣,伸手把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扒开,声音很淡:“我和你有关系吗?我们不熟。”
对方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一开始真的被吓到了,这毕竟是专家号啊,万一她真的很厉害怎么办?
结果听到她的话后立刻释然。
什么乱七八糟的母女关系,要真是母女,她都不知道自己挂的是女儿的号?挂号的时候人家医生分明会说是余蔚医生的号。
“你少在那里逼逼赖赖了,怂了就怂了,还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让开,我们给医生看完药之后马上就走,还赶时间呢!”
郑莲完全没想到余蔚会是这个反应,又气又羞又恼,一把拍在她胳膊上:“怎么,出国一趟连你妈都不认了?!你这个畜牲!养你不如养条狗!”
“我妈?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不能你上来说你是我妈妈我就认你是吧?”余蔚冷笑一声,听着她的谩骂,内心除了漠然,还有一点点的悲哀。
终归是自己的生母,被她口口声声骂着不如畜牲,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何况她现在名满江成,求她一个门诊号码的人不在少数,而在她眼里,她的成功并不会给她带来骄傲,她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完全取决于自己能给她多少。
“你……!”
“二十一号把药先给我看看吧,就不用进去折腾了,二十三号先看诊,二十二号稍微等一下,可以吗?”
她没有生气,没有波澜,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处理这场闹剧。
二十一号虽然看上去蛮横,但对她这个医生十分客气,一步三鞠躬地道着歉将手里的塑料袋递到了她手上。
“红盒子的药一日三次,餐后服用,蓝色盒子的药片一天一次,建议是晚上睡前服用。”她看好药,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从头到尾也才用了两分钟,效率极高。
对方千恩万谢地离开,她又转头让最后一号进去。
“我明明是排在他前面的!”郑莲咽不下这口气。
余蔚扯扯唇角:“这位患者,您耽误另外两位太多时间了,理应让人家先看。”
二十三号也不含糊,马上就进了诊室,十分钟后,郑莲等着前面的人出来,才终于有机会坐进去。
“姓名。”
人在余蔚面前坐下,她头都不抬地看着她身边小鲜肉递过来的病历,顺便核对就诊信息。
“郑莲……”
“年龄。”
“46。”
“已婚未婚?”
“未婚……未婚。”
余蔚顿了顿,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小鲜肉:“如果要手术有人签字吗?”
“啊?这么严重?”郑莲听见手术两个字,瞬间慌了,完全在意她的问题并不是第一阶段要问的。
“看片子只能确认是一个小肉瘤,目前不会压迫神经,需要持续观察,每半个月来复诊一次,看大小有没有变化,如果有偏头痛的情况需要马上来医院复诊拍片。”
“医生,那她这个,不会危及生命吧?”小鲜肉手里攥着袋子,看上去有点紧张。
余蔚还没说话,郑莲先暴躁:“怎么,每次看见医生都要问这个问题,是怕我死不了你没法继承我那套房子吧!”
小鲜肉被这么一吼,吓得说不出话。
余蔚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郑莲肯定是一语成谶。
毕竟二十岁的帅小伙嫁给又土又没素质的阿姨,能图什么?
“病情诊断目前就是这样,和其他医院医生给出的建议差不多,如果有确实有必要,可以住院观察,但目前来看不需要花那些钱。”
余蔚本身行医的出发点就是为了穷人,她从在一医院坐诊以来接待了七八百人,好评率百分之百,甚至还有病人主动上门给她介绍对象,当然,这些人最后基本都被分到了别的医生手上,幕后黑手她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会是谁。
可她原本出于好意的提醒到了郑莲耳朵里就变了味。
她生平最听不得钱这个字,最最听不了别人阴阳怪气地说她没钱。
她的敏感神经被余蔚触发,立刻拍案:“钱不是事,我只要接受最好的治疗!”
听听这话,余蔚一愣,差点嗤笑出声。
“你的钱确实是大风刮来的,你在这里拍板说自己不差钱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疗,但你知不知道爷爷因为你今天的底气让自己的病硬生生拖了四年?!”
她其实很反感爷爷奶奶曾经的懦弱,太爱将他人的错误归结到自己的身上,活得太卑微。
但她更恨郑莲这种人,做无耻的吸血虫,甚至还要pua无助的老人,让他们不断怀疑自我,不断为她增长的胃口买单。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郑莲脸一红,“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那是他们欠我的!”
余蔚冷笑一声,她笑出来不是因为郑莲的逻辑像个没底线的疯子,而是她竟然也会脸红。
“欠与不欠,都是你说了算。”她轻嗤一声,“看看你现在,自以为身边有这种舔狗男人就能高人一等,实际上依旧是个素养不高还爱占便宜的泼妇。”
她一针见血,丝毫不在意两人之间现有的血缘关系。
她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妻子、好妈妈,她甚至不能配称谓一个三观正直的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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