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
离泰姆河岸两条短街的一家咖啡厅里，弗兰克店长提前预定靠里的座位。
晚间很少会有人来咖啡厅，临近的风将醇厚的水雾带向远处。
何卓二人出奇得更喜欢拿铁，而弗兰克店长则老样子点了爱兰咖啡。
这种咖啡的味道更像酒，两人都不太喜欢。
卓沐吟倚靠在窗边沙发上，眸子微朦，看着窗外漫不经心道：“弗兰克店长，连续三天授课地点都在咖啡馆里，也太不正式了吧。”
何鱼搅着杯底的方糖，一只手合上从书店带出的书籍。
《秘密之书-神秘学词典》封面右下角，不显眼的标注着：63年培生企鹅出版社出版。
不知道是穿越的缘故，还是自然觉醒的原因，何鱼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出奇得好。
三天前，贝瑞警司不知道出于酬谢的心理，兀自插手帮忙办理了房屋购置的手续。
安德被拘押之后，贝瑞用自己的名义将安德名下的房产重新转移给了何鱼，不知道算不算是物归原主。
所以，自己现在也有了在这个世界第一处房产-查令十字街45号。
借着便利，这段时间在熟悉天之醒能力和研究虚界以及‘灵感’的同时，也时常去蹭弗兰克的藏书。
几天下来，也总算不是一问三不知的麻瓜了。
“这家咖啡馆的夜色很美，比起待在我那破公寓里，这种地方授课有情调得多。”弗兰克店长抿了一口，笑嘻嘻，接着抱怨道：
“如果不是负责秘文党的档案工作，我甚至想把那一堆纸片沉进泰姆河里。”
作为一个学富五车的语言学者兼历史学大拿，居然会讨厌书籍。
两个准秘文党员心中腹诽。
“弗兰克先生，您昨天说道，今天会给我们介绍‘灵感’的相关知识对吗？”何鱼课代表似乎想到什么，又重新翻开书，指着一个词条问道。
“哦哦，没错，灵感。”
替何鱼把书又合上，单框眼镜下面褐色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
“灵感，是一种独立于五感的感官，也是秘术师的基础要素。”
“它建立在得见虚界的前提下，提供每一位秘术师观测虚界，以及感召的能力。”
“早期表现形式有很多，比如未卜先知、寻物、面相......等等。还可以用来观测虚界感染物。”
‘虚界感染物’这个专有名词何鱼已经有所了解了，是一个类别词汇。
据词条的定义是：被虚界特征同化污染的现世物体或区域。
在这个大类别下又可以分：可控的、不可控的，人造的、偶发的，劣化的、优化的.....。
值得一提的是，秘术师本身也属于‘虚界感染物’，不过是可控型的。
突然想到‘无面者’，‘无面者’身上发生的异样是不是和虚界感染有关呢？
“可以说，灵感是运用虚界力量的前提条件，发育不成熟的灵感往往比较被动，而灵感的成熟运用则不然。”
弗兰克说着，打了个响指。
咖啡厅的内部突然发生了变化，暖黄的灯光涌动，一种暧昧感涌上心头。
何鱼和卓沐吟同时感觉到异常。
何鱼停下手中搅动的匙子，卓沐吟也疑惑得收回漫不经心的眸子。
怪异。
总有什么不对，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你做了什么？！”卓沐吟率先发问，美眸直盯盯戳在弗兰克店长的脸上。
弗兰克笑而不语。
何鱼皱起眉头，烦躁得观察四周。这种感觉很不爽，就好像在咖啡里加了辣椒，直线的某一段突然随意弯曲一般。
违和感！
两个人抓耳挠腮，面面相觑。很恶心！就好像有人在你脑子里塞了一坨屎一样。
卓沐吟恶心得都快哭了，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濛濛水雾，看着怪可怜。
羞耻！
手足无措了半天，两人再抬头看向弗兰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样子是想让他俩自己发现问题。
卓沐吟气不过，干脆闭上眼睛冥想，只是看她的表情应该没啥用。
强忍着不适感，何鱼也开始思考对策。
回忆起弗兰克说的话，灵感是一种感官，弗兰克的手段明显也是作用于灵感。
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弗兰克扭曲了我们的灵感呢？
可灵感既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想要破局，第一步只能是搞清楚灵感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官。
不行，我需要对照物！
想到这里，天之醒悄然发动。何鱼闭上眼睛，开始拓展起自己的感官。
自从灵感开发成为自然觉醒者以来，何鱼天之醒的能力也发生了大幅的变化。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对于信息的反馈更加敏锐，通灵感官的可控性更强，以及一些五感上的强化。
此刻何鱼的感知中，天之醒被具现化成了三个视野，就好像三个门。
第一门：暗示之门，一切未发生但可能发生的感受，会通过这个视野被随机呈现出来。
第二门：通灵之门，一切虚幻的，意识类的，残留信息类的画面，在这个视野里储存。
第三门：感知之门，进入这个视野，一个人的具体感官和感受会被大幅度强化，所谓明察秋毫。
在第三门，感知之门的视野下，周遭的一切感受都被无限的放大，夜晚的河风，清凉的空气，温暖的灯光......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何鱼开始不断地检索
苦涩戴着酒味的咖啡味在舌尖蔓延。
反复退出，借用，比照.....。
一旁的卓沐吟用冥想的方式根本无法排解这种不适感，因为无法静心，急的抓耳挠腮。
来回三次后，终于，在女孩儿再也绷不住之前，何鱼发现了问题！
是感受！弗兰克在置换了感受！
“我明白了，先生。”声音很清晰，在安静温暖的夜间咖啡馆里，使人骤然清醒了一丝。
哦？
笑眯眯弗兰克变成了问号脸弗兰克，一旁赌气冥想的小美女也侧头看过来。
何鱼没有解释，起身示意弗兰克店长挪开一个身位。
端起自己的咖啡坐在原本弗兰克座位上，随后将属于他的爱兰咖啡倒了一点在匙子上，轻轻抿了一口。
果然，那种异样感瞬间消失，何鱼成功破局！
“弗兰克先生，我算解题成功了吗？”何鱼做出弗兰克标志性的眯眼笑，开玩笑道。
这小子....很有天赋啊？
嘴角一抽，弗兰克勉强应道：“算你聪明.....。”
“等一下？发生了什么？！”问号脸小美女满脸问号。
笑眯眯的何鱼笑而不语，弗兰克也笑而不语。
卓沐吟见两人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眼睛里的水雾都气的蒸发起来。
情急之下，也不顾及淑女礼仪了，一把拉开何鱼，效仿他的动作来了一遍。
顿时，大眼睛‘叮’地亮起来，终于解脱了，弯成舒服地月牙。
原来如此！
亮晶晶卓沐吟扭头问道笑眯眯何鱼：“我懂了！他用自己的感受强行覆盖了我们的感受！对不对？！”
“所以我们刚刚坐的方位，喝的咖啡，一切的一切都错位了，所以才那么.....那么......。”小美女皱起眉头似乎卡壳了。
“恶心！”何鱼补充。
纤手一拍他的肩膀，开心道：“没错！”
然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脸一红，不着痕迹得后退了一小步。
何鱼看在眼里，只觉得有点好笑，还有点可爱。
不知不觉的，几天下来，三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算你俩还算有点小聪明哈哈”弗兰克笑道：“说得没错，要知道，对于一个高水准秘术师而言，这只是一个小技巧。”
解除覆盖，示意两人回到原位，弗兰克扶了扶眼镜，接着说：
“你们要知道，感受的利用，只是灵感的一个方面而已。”
“在秘术师圈子里，灵感的强弱，是一个最硬通的指标。”
“灵感的强度，反应着你在虚界中下潜的深度。可以说，对秘术师而言，灵感越强，你对现世的改造权限就越高。”
说着再打了个响指，桌上的书本无风自动沙沙翻动，咖啡杯里的汤匙也开始自动旋转。
随着搅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咖啡馆陈设居然以三人为圆心开始飞速旋转。
“但与其相对的，灵感过于强大却没有良好的驾驭手段，也更容易被虚界所污染。”
卓沐吟一脸困惑，举手问道：
“我是天生的秘术师，可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进行过任何关于灵感的训练，为什么没有任何问题呢？”
四周的旋转还在继续，弗兰克的身形逐渐模糊，遥远空泛的声音潺潺道：“卓小姐，你是一个意外，在你到达一个难以想象的深度之前，你的灵感永远固若金汤。”
啪！响指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