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荡快步走出屋子,踏在用碎石子铺出来的路,周荡看见院子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平时吃饭也可以在那,又看了看院子里圈出了两块菜园子。
一块种满了小菜,正是丰收的季节,黄瓜滴哩当啷的挂满了一架子,另外两排种着墨绿色的菠菜和翠绿色的芹菜,挂着刚浇灌的水珠儿,显得格外生机勃勃,一眼看去全是养眼的绿色。
另一块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天气稍凉,有的已经败了,有的正开得鲜艳,还有一棵马老大特地从外地运回来的金桂树,刚移植过来,花只开了寥寥几朵,但香气格外浓郁,从旁边经过都能沾染一身。
大院的围墙用红砖头重新垒了一下,表层涂抹了白石灰,错落有致的设计了几扇十字红砖窗户,厚实的红棕色大铁门,显得格外大气,这房子气派豪华的程度,别说柳家沟,哪怕放在安阳市也绰绰有余。
去掉修缮费用和家具家电费用,周荡又格外多给了马家兄弟三千块钱,不说垒院墙、搬运家具家电,就是那长势喜人的蔬菜花卉,一定是马家兄弟们天天过来除草浇水。
陈梅坐在石桌旁,仔细教着秦茹针脚怎么收,看到周荡出来便说道:“门口那个人像是个要饭的,我本来要打发走,那个要饭的说认识你,我就让他在外面等了。”
周荡点头应了一声,拉开了大门刚跨了出去,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猛地抱住了周荡失声痛哭,周荡原本是能躲开的,但是他硬生生憋住了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他认出了这个人。
张世哲。
周荡愣住了,他大脑一阵发蒙,不是因为被张世哲的突然到来吓到,而是满脑子都是上一世的记忆。
不对,这不对。
上一世的张世哲虽然断了联系,但后来他找到自己借钱的时候说过,离开柳家沟后的他创业很顺利,开了一家工厂,十年后才破产,为什么现在会出现?
张世哲见周荡没有反应,强压住哽咽的声音,松开了周荡,鼻涕眼泪糊了满满一脸,看着周荡上衣腰间脏了整整一圈,前胸襟还沾着刚才的眼泪和鼻涕。
张世哲有些歉意的用唯一较为干净的衣角,擦了擦周荡被自己弄脏的衣服,没想到越擦越脏,只能讪讪罢手。
周荡回过神来,握住张世哲手腕,急声问道:“你你是不是开了一家玻璃加工厂?”
张世哲吃惊的呜咽了一声,半晌才声音嘶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周荡却什么都知道一样。
周荡紧紧锁住眉头,看样子这个时空被打乱了,自己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的结局,也会有不同于上一世的突发事件出现。
这么想来倒是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事态发展的结局会不会是好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上一世黑寡妇赵敏那精致的脸庞,周荡胸口像被虫蚁蛰了一般,差点晃了神。
张世哲流着眼泪叹了口气,低声讲述了这一年的遭遇。
从去德春市的打拼,拼了命的汲取经验,哈巴狗一样的到处求人送人情,好不容易开了一个小加工厂,从低头哈腰渐渐变得走路都挺直腰板,日子也越变的越来越有盼头。
就在半年前接到一笔非常大的单子,因为是老户,出于信任也没签合同,到处借高利贷买原材料,没日没夜的让员工加班赶制,谁知道货出来了,对方却不要了,说是已经买到别的货源了。
张世哲满脸丧气的佝偻着身子。
他已经完蛋了,不仅欠了高达18万的高利贷,还拖欠着数百余人的工资,虽然只有6千多,但他实在是拿不出来了,他在德春市躲躲藏藏,像过街老鼠一样,天天被人追着打骂,误打误撞逃到安阳市,碰巧听到了关于周荡的传说,一路问东问西,好不容易才找到周荡。
周荡看着相比之前消瘦大半的张世哲,不禁想起上一世寻死的他,不管怎么样,这一世,他一定要帮他最好的朋友度过这一关。
周荡将张世哲拉进院内,简单和陈梅秦茹介绍了一下,便带着他去厨房找东西吃,张世哲看着周荡的住所,不禁连连赞叹,丝毫没有嫉妒的意思,反而因为周荡过的这么好,由衷的为他开心。
周荡拿出正准备热一下包子和馅饼,张世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包子,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说:“周荡,不用这么麻烦,我”
还没说完,双手已经抢过两个包子,半遮掩着身子,拼命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模样让周荡心里很不是滋味,忙端起一旁的装满凉白开的搪瓷缸递给张世哲。
被噎的直翻白眼的张世哲夺过搪瓷缸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又被呛得直咳嗽,还没咳嗽完又往口里塞包子,发出的声音简直像极了老母猪抢食吃。
在院内都能听到声音的陈梅,不禁皱着眉头小声和秦茹嘀咕了起来。
等张世哲吃饱喝完,长舒了一口气,重重打了几个饱嗝,讨好的对周荡笑了一下:“对不起啊,周荡,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实在是饿得受不了”
声音逐渐嘶哑起来,接下来说的每个音节似乎都用尽全身力气,“周荡,你能借我些钱吗?我一定会还的!”
还没等周荡表态,张世哲涨红着脸,紧握拳头,“扑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去,周荡慌忙去扶,却被张世哲紧紧拉着胳膊,
“周荡,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真的挺招人烦,但是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快要被逼死了!”
周荡安抚似的拍了拍张世哲的肩膀,“哲哥,你记得你离开柳家沟之前给我的钱吗?”
张世哲眼睛通红,他不太明白周荡提这事干什么,当时那才十几块,他在德春请户洗个脚都50多一位。
周荡一脸认真,“哲哥,当初那笔钱,在我心中,价值20万,今天下午我去银行提出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