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荡一听,他原本以为一头驴,
再加上一排后面的板车,起码要七十块钱左右呢。
这五十块钱的报价对于他来说,算是很低的了,
当即说道:“叔,那你看五十块钱,您把驴车卖给我咋样?”
满长保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没想到。
周荡连砍价都不砍,直接就要给自己五十块钱买驴车。
震惊的问道:“你真……真的要五十块钱买叔的驴车?”
“嗯。”
周荡直接从怀里掏出五张大团结,放到满长保手里。
满长保摸着手里的五张大团结,惊讶的咽了口吐沫。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满长保顿时懵了,他都想好了,如果周荡能出到三十的话。
他就咬咬牙,把驴车卖给周荡了。
没想到周荡一分钱没讲,直接就给了自己五张大团结。
这让满长保瞬间不自信了。
从五张大团结中抽出一张来,递给周荡。
“周荡啊,要不四十吧,你这钱,叔拿着心里不安啊。”
周荡把钱推了回去,“叔,我虽然也没读过多少书。”
“可我知道,君子不乘人之危。”
“住在柳家沟,以后还有不少事要麻烦您呢。”
满长保一听,瞬间喜笑颜开,
立马吐向手指一口唾沫,美滋滋的将只有五张的大团结来回数了好几遍,
然后乐呵呵的揣进口袋。
“好呀,好呀。叔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年轻人。”
“来,叔教教你怎么赶驴车!”
周荡也咧嘴一笑,“好嘞,谢谢叔。”
……。
知青大院内,
柳晴站在石桌前,浑身颤抖一言不发。
王红霞掐着腰,坐在装干货的袋子上,指着柳晴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了?”
“要不是我和你爸,你能活到现在。”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种!让你拿点钱出来。”
“你还敢说没有,是不是觉得嫁出去了,老娘就不能打你了?”
柳晴听着后娘的谩骂,
头越来越低,她已经习惯了被骂。
柳晴的妈妈在柳晴四岁的时候,就因为疾病离开了人世。
爸爸柳三白经人介绍,认识了王红霞。
和王红霞在一起之后,
王红霞总是觉得柳晴的亲娘是被柳晴克死的,
所以柳晴就受到了王红霞非人的虐待。
王红霞总是趁着柳三白下地干农活的时候。
连踢带打的指使柳晴干活,
再不就是用针扎柳晴,还警告柳晴不许说,
不然又是一顿新的折磨,
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
一次实在是饿得不行了的小柳晴,
偷偷的拿了块晒在外面的地瓜干吃,被王红霞发现了。
从屋子里一直打到屋子外,将小柳晴的屁股都打的血肉模糊。
然后把小柳晴关在屋子外面一整夜。
那时候的柳三白就已经成为一个妻管严了。
虽然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
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心疼自己。
就这样,原本活泼开朗的柳晴,越来越少言寡语。
慢慢的她一见到王红霞就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王红霞越说越气。
起身冲围观的街坊邻居诉苦,
“老哥哥老姐姐,你们快帮我评评理!”
“自打我嫁过来我对这闺女是百般呵护,万般关心!”
“眼瞅这花开了,蜜蜂也要来了,半路跳出来个狗屁知青!”
“你说说这,没出阁的大姑娘,把肚子搞大了!丢不丢人啊!”
王红霞又是跳脚又是抹泪,像是倾诉她自己受到的不公。
“我和她爹那哪是真赶出家门,就是气的啊!气这闺女不懂事,气那小王八羔子搞大我闺女肚子!”
“那小王八羔子就想白嫖一个下蛋媳妇,没门!找个鸡一次还好几块呢!这彩礼必须给拿!”
围观的街坊邻居纷纷窃窃私语,这确实说的没错啊,养大的闺女眼瞅可以嫁人了,又被那知青搞大肚子,这换谁家都没脸见人了。
现在只能把女儿嫁给知青,要彩礼也是应该的啊!
王红霞眼瞅目的达到了,有他们撑腰,更不用怕什么了,于是挺了挺胸脯,扭头瞪向柳晴。
“我早就听说了!收山货的钱都是你把着,你快给我二十块彩礼!”
“别以为勾搭了个知青你就了不起了,小贱种,看他面相也是早死的货!你早晚得守寡!”
柳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像染了鲜血般渗人,一字一顿的说,
“死也是你早死,周荡活的比你久的久!”
见柳晴敢这么咒骂自己,王红霞骂骂咧咧的抄起一旁的秤杆子就朝柳晴打去。
在秤杆子即将落到柳晴头上的瞬间。
一道黑影直接冲到王红霞面前。
下一秒,王红霞只感觉眼前一黑,
直接趴在了地上。
然后就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哼!老不死的!来我家欺负人?”
“看我不打死你!”
黑影正是柳若雅。
只见柳若雅一下子扑到王红霞的脸上。
然后两只小手如同狂风暴雨一般。
疯狂地对着王红霞的胖脸输出。
没过一会,
王红霞的鼻子也歪了,
嘴巴也肿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柳若雅仍旧不依不饶的疯狂输出。
王红霞被打的哇哇直叫:
“我错了!”
“哎呦喂!别打了!”
“别打了,我的小祖宗啊!”
“再打下去,我就要死了……。”
街坊邻居也是口头劝了起来,
“小雅啊,快停手吧,再打下去让你叔叔知道...”
“是啊,小雅听话,再怎么这也是你的长辈啊。”
劝归劝,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凑近的。
他们都知道小雅那一身随他爹的本事,
再加上还要指着卖给柳晴山货呢,
这会出头纯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操心自己还来不及呢。
柳若雅喘着粗气,
看着这老娘们也是彻底服软了。
这才停下手,声音干脆利落,
“滚蛋!”
“以后你再敢来这欺负人。”
“我就把你的嘴给你撕烂!”
满脸伤的王红霞连忙爬起身,披头散发的跑出了知青大院。
没看清路,被不知道谁放在路边的一麻袋山货绊了一跤,
直接面朝地重重栽了下去,
满身灰土的王红霞更是狼狈不堪,
引得街坊邻居一阵阵低声讥笑,
站直了身子,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额头,愤声咒骂道:“没人要的小杂种,你给我等着!”
“柳晴!你个不要脸的**!你……。”
还没说完,柳若雅撸着袖子跑了出来。
高声喊道,
“老不死的,你再说一个试试?”
没等柳若雅靠近,王红霞撒丫子就跑,鞋跑掉了一只都不敢捡。
柳若雅的小脸气的满脸通红,
见王红霞跑了,立马挥着手朝众人大声嚷道,
“看什么呢!都走都走!今天不收了!”
本来看热闹的众人一阵骚动,
“小屁...你说了就算啊!人柳晴还没说话呢!”
“就是啊!我这大老远背过来的容易吗!”
柳若雅叉起腰,脆灵灵的说,
“以后我就是这家的孩子!谁再磨磨唧唧的就在也不收他的山货!”
众人怨声载道,但是看柳晴也没有反对,只能重新扛起着山货,嘀嘀咕咕的回家。
柳若雅立马转头走到还在颤抖的柳晴身边。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踮起脚努力朝柳晴的肩膀拍了拍。
“别害怕了,有我在,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和那个傻子。”
此时的周荡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
周荡不知道家里面还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
正在和满长保学怎么赶驴。
只见满长保坐在驴车前,对身后的周荡说道:
“这赶驴讲究的是个吆喝。”
“吆喝一共有四个口令,分别是嘚,驾,喔,吁。”
“这嘚呢就是让驴儿往左走。”
“喔就是往右,驾就是前,吁就是让驴儿停下。”
“只要你懂得这四字真言啊,那就没有驴儿是你赶不了的了。”
周荡学东西快,没过一会。
驴车就被他赶的贼溜。
周荡赶着驴车载着满长保,
绕着柳家沟走了一大圈。
在田地里干活的乡亲们,见到周荡赶着马车。
带着村长满长保。
心里都暗暗称奇,这周荡什么时候和村长关系这么好了?
其实周荡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1980年,村长是个极有实权的存在。
可以说村里面的大事小事,他都能做主。
周荡让村民们看他和村长走的近,一般的小人就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这一招叫狐假虎威……。
柳家沟不大,很快周荡就转完了一圈,
将满长保放下之后,赶着驴车,往自己走去。
十分钟后。
“吁~!”
驴子稳稳的停在知青大院外,周荡跳下来,将驴儿栓到一旁的木栅栏上。
一走进大院,周荡立马感到气氛明显不对。
柳晴坐在石桌前一动不动,
柳若雅在一旁哭丧个小脸,见周荡回来了,立马起身说道:“傻子。”
“哦,不是。”
“叔,你可算回来了。”
“婶子坐着半天了,一动不动的,和她说话,她也不回。
你快看看咋回事?”
周荡连忙跑到柳晴身边,只见柳晴双眼无神。
嘴巴紧闭,脸色铁青。
周荡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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