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爹爹让我来的,你不信,就等着回丞相府去问爹爹。”
“真的是这样?还是你在说谎?”
程玉姚握抓紧她的肩膀,她的手心伤口再次裂开,血染红了包扎的纱布,也渐渐染红了程元君肩膀上的衣物。
程元君美眸含泪,怯懦的摇头解释,“姐姐,真的是爹爹让我来的……我没有说谎。”
听到帐子外脚步声渐近,程元君又扭头大喊一声,“是李太医吗?快来给姐姐查看下。”
“王妃,您醒了?微臣这就给您看病。”
李太医提着药匣子匆忙赶来,程元君趁机推开程玉姚,赶紧下了地。
程玉姚见她起身要走,喊了她一声,“程元君……若是让我查出来,大姐受伤和你有关,我定要你好看。”
程元君停下脚步,回眸间,眼泪含在眼眶,委屈的很,“姐姐,妹妹听闻你受了伤,本是来看你的,不曾想你这般不高兴,早知道妹妹就不该来这里让你不高兴。”
“你知道就好,滚出去!”
“姐姐,妹妹这就走了……”
程元君边捂着脸,边哭着往外走,刚撩起帐帘子,瞳孔睁大,赶紧抓住要冲进帐子男人的手腕,拉着他就走。
“跟我走!”
程玉姚现在一动,右手手心和肩膀生疼,倒抽一口冷气,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李太医给她查看病情后,叹了口气,“王妃,您的右手暂时不要再用力了,提拉重物,更是不行,需要休养。还有您肩膀的伤,也要注意了。”
“多谢李太医提醒,我有药,可以尽快治愈,不用太担心。”
“既然王妃这样说了,微臣也就放心了。”
李太医离开后,程玉姚看了眼帐子里空荡荡的,石竹和石燕也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曹添峰更是没了身影,他其实不来也好,来了只会让她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还有姐姐,她伤的怎样了?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程玉姚越想,越不放心,从榻上起来,刚拿起衣裳要穿上,就听一道男人低吼声传来。
“都伤的这么重了,还不老实躺在榻上歇息?”
男人疾步走来,想要脱掉她刚披在身上的衣裳,却被程玉姚抓紧衣领,抬头清冷的看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本王管?本王偏要管,老老实实在榻上歇息。”
“哎!放下我!放开……”
曹添峰也没跟她罗嗦,将她抱到了榻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本王知道你担心你姐姐,所以刚才本王去过你姐姐那里。”
程玉姚一听,赶紧抓住他的手腕,着急的问一句,“我姐姐怎么样了?”
“李太医给她查看过了,说她双脚暂时不能走,但性命保住了,醒来也就在最近这两天。
本王也知道你不放心她,就派石燕和石竹过去照看她。”
程玉姚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曹添峰他会这样上心,听到他说姐姐没大碍,她也安心了几分。“多谢王爷!”
她知道现在身子虚弱,需要歇息,就顺势要躺下来。
一只大手扶在她的脊背上,帮着她一点点放倒在榻上,还给她盖了被子。“李太医也说了,像你这种情况,是需要多歇息的,需要什么,就跟本王说,本王在这里照看你。”
“不用,你走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程玉姚翻过身,背对着曹添峰,不想再看到他。
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不过是拥有王妃身份,却和任何一个女人都没什么不同的女人。施萍儿和菘蓝郡主,在他心中,比她重要多了。
她有自知之明,更知道对感情的事,不想再抱有太大的希望。
“王爷,王妃醒来没有?您给王妃煎的药好了,您不是要微臣端来吗?放哪啊?”
曹添峰看了眼背对着他,还在赌气的程玉姚,朝着姜良伸出手。“端来给本王!”
“王爷,王妃要是没醒,您还打算一直端着不放吗?再说了,您昨天一晚都在照看王妃,也没歇息,一早上又去煎熬。这些事王爷曾经哪里做过?可真是辛苦了您了。”
姜良端着药碗,边说,边眼光时不时的瞥一眼背对着她的恭亲王妃,他在帐子外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也知道王爷和王妃之间在闹别扭,他就见不得自家主子闹成这样,想要多说几句好话,让两个人关系好起来。
“就你话多!给本王!”
“给,王爷!微臣要是不说,怕您这个闷葫芦不说,王妃会一直以为您不在乎她。”
姜良刚将药碗放在曹添峰手上,曹添峰听姜良竟敢说他的不是,恨不得将药碗扣在他头上。“死姜良,本王不收拾你,你是不是还要口无遮拦骂本王?”
姜良赶紧抱头往后退几步,一脸怯懦道:“微臣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您好?”
趁着王爷还没暴躁的动手打他,他赶紧对程玉姚说道:“王妃啊,您若是醒来了,可要好好看看身边的王爷。他这个人,就是个死脑筋,不会说话,竟惹您发脾气,但他真的担心您啊!”
“滚出去!”
曹添峰抬起药碗就要砸过去,吓的姜良抱头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王爷您这是恩将仇报,微臣都是为了您啊……别砸啊,王爷!”
曹添峰见姜良抱头跑了,那样子滑稽可笑,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这药本王煎了那么久,才舍不得砸你这个混球。”
他刚收回视线,就看到程玉姚已经坐在了榻上,朝他伸来手。“这药是你煎给我的吗?那就给我喝吧,多谢王爷。”要说程玉姚没有心暖,或是没有动容,怎么可能。
他是南越国的战神王爷,是养尊处优的恭亲王,哪里有照看过别人的时候。
他能放下身份,在她身边照看她,给她煎药,这对她来说,已经够让她感动了。
“谢什么,不要客气……”曹添峰将药碗给了程玉姚,就见程玉姚端起药碗就要一饮而尽,赶紧劝一句。“这药太烫,慢着点!”
程玉姚已经咕咚咕咚的喝完了,将空药碗递给了曹添峰。“温度刚好,只是这药有点苦,王爷能不能帮我找点甜的糕点或是果脯吃?”
程玉姚突然性情转变,没有对他继续冷脸,甚至还有点对他撒娇。
这让曹添峰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但他还是很高兴为程玉姚能做点什么,只要她不生气就好。“好,你等本王,本王这就去给你找甜的东西吃。”
程玉姚见曹添峰高兴的离开了帐子,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却下来。
“曹添峰,谢谢你还关心我……只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故意将曹添峰支走,下了床,穿好衣裙,将长发盘在脑后,用一只簪子固定住后,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是晌午,阳光太大,有些刺眼,她用手挡住了眼睛,一点点适应了光线。
嗒嗒!嗒嗒!
马蹄声响起,最后停在了程玉姚身边。
程玉姚抬头望向马背上的人,当对上那一双黑亮却又寒冷的眼神,她却抿唇一笑。
“我刚好要找你,你却来了,还真是心有灵犀……”
骑在高马上的女子,随着马儿前蹄子动了动,晃动下头顶上兽皮帽子。
垂在下面的毛球流苏,也跟着晃动起来,将她那一张麦色却轮廓明艳的脸,衬托的分外灵动。
她听了程玉姚的话,却是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不屑的扫了一眼程玉姚。
“谁跟你心有灵犀了?不是说你病重了吗?这不是好好的,还出来找本郡主的麻烦了?”
程玉姚脸上虽笑,话却像是烈阳下的寒冰一样刺骨,“菘蓝郡主,你的旧账,我早晚会找你算清的。
今日找你,我是有笔新账,想找你们蒙族人算的。”
呼延菘蓝听了程玉姚的话,眉毛一拧,动怒道:“喂!我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仗着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越发的不要脸了?
你可以跟我过不去,说话难听点,少牵扯进我们蒙族人,他们可没有招惹你。”
程玉姚就知道菘蓝郡主是个脾气不好的,尤其她们两个人现在,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她也没有跟她脸红,在这里对骂,那样只会失了体面。
反倒是看起来不羞不恼,笑脸相迎,轻声道:“郡主昨天晚上的事,看来你都听说了?那你可听说,昨天伤端妃的凶手,是蒙族人?
端妃是皇上的宠妃,遇到这种事,你觉得他会放过蒙族人吗?”
呼延菘蓝从腰间刚要抽出皮鞭,“你在胡言乱语下试试!”
“菘蓝郡主,本宫奉劝你一句,别在对本宫动手,不然你们蒙族人只会罪加一等,哪怕你是蒙族可汗的女儿,也一样难逃其咎。”
呼延菘蓝将皮鞭抽出来,没等抽程玉姚,听到她的话后,恨得牙根痒痒,最后也只好将皮鞭收起。
“你污蔑我们蒙族人伤了端妃,证据呢?若是没证据,本郡主要你好看。”
“证据,我可以给你。而且我保证,这件事我不打算……惊扰皇上,只要郡主能帮本宫找到真凶,既然是蒙族人,郡主自行处置了,给端妃一个交代就好。”
程玉姚循循善诱,见呼延菘蓝紧锁的眉头,在听到她的话后,一点点松开。
“若是伤了端妃的人真是蒙族人,本郡主自会处置,但若是并非蒙族人害了端妃,你是不是也该受到惩罚?”
“惩罚?只对有罪之人。若是我污蔑你们蒙族人了,我会给你们到来的蒙族人当面道歉,我也会任由郡主处置。”
呼延菘蓝听到她的承诺后,更是眉开眼笑起来,“好,记住你说的话!”
“一言为定!”
程玉姚笑了笑,垂下双眸,掩饰住眸中的暗芒。
之前都是她太难过,又加受了伤,才会没考虑到姐姐被害的真凶这件事。
她醒来后,脑袋中一闪而过了那日菘蓝郡主动手之时,身上穿着兽皮衣服,头顶戴着皮帽,更重要的事,她的腰间有一块木牌。
而这个木牌,那日她在月下林间,也从那个蒙面兽皮衣着的男人腰间看到过。
从他们蒙族人未来狩猎圈地之时,她姐姐安好无恙,偏偏他们来的时候,她才遇害。
她联想起来,应该会和蒙族人有关。
“说吧,你要本郡主帮你什么?”
“那就请菘蓝郡主招齐你们蒙族人,然后到你的帐子里,我来认人。”
“好!你先到本郡主的帐子里等着,本郡主这就给你找人来。”
“多谢郡主!”
程玉姚跟在呼延菘蓝的马后,找到了她住的帐子,在里面等着她。
她看了眼帐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她知道这是用来狩猎的。
“狩猎?我今天也是来狩猎。”
程玉姚从中挑了一把短刀,别在身后,又找了一把弓箭,上箭,把玩起来。
没多久,呼延菘蓝的帐子里来了四个蒙族青年男人。
呼延菘蓝和另一个高大的男人随后并肩进来。
当程玉姚看到最后走进来的男人时,她竟然有种来自身体里的恨意翻涌。
这是一种直觉,却也在看到了之前进来的四个人中,都没有戴着木腰牌,而最后,进来的男人却佩戴着木腰牌,变得更加肯定,强烈。
“菘蓝,你叫哥哥来,竟然是见这个贱人?”
呼延木通一想到之前在恭亲王帐子外,听到恭亲王妃骂亲妹妹滚,欺负他在意的美人,他怎么会高兴?
哪怕刚才程元君已经劝他,不要轻举妄动,他还是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给手刃。
程玉姚仔细辨别下,声音是有些不大像,但当时情况,也可能是对方故意发出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菘蓝郡主,这位是?”
程玉姚抿唇笑了笑,看向走进来的高大狂野的男人。
呼延木通瞪着眼珠子,声音粗野的喊着,“不用我小妹介绍,我是蒙族的大王子,怎么?你这是想勾引本王子,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
这句话,在昨夜里,她可是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禽兽嘴里听到过。
而且这语气,太过相似了。
程玉姚垂下美眸,眼底寒气翻滚,说出的话却千娇百媚。
“大王子,我能否单独跟您在帐子里?来之前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曲歌舞,不知您要不要欣赏呢?”
大王子呼延木通轻蔑讽笑,“既然恭亲王妃这般主动,像个浪荡舞姬一样热情,本王子若是不同意,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