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转……
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眼前所见,是尊夜王府寝殿。
墨萧璟就守在床边,见她醒来,黯淡的双眸瞬时绽出光华。握起她的手:“你醒了!”
整整三天四夜不眠不休的守护,已让这个冷酷坚毅的男人憔悴不堪。
然而顾轻染看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休书呢?”
墨萧璟一听就慌了。
昏睡了好几天,这件事她倒是记得清楚。
那天她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墨萧璟都快急疯了,找来许多御医、大夫为她看伤不说,还非要自己亲自守着顾轻染。这几天他茶饭不思、寸步不离,时刻盼着她醒过来。她可倒好,刚醒过来,就跟他要休书!
听他没有回应,顾轻染追问了句:“说话呀,休书呢?”
“什么?”墨萧璟装作没听清一般,随即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昏迷这么多天,一定饿了吧?本王吩咐下人熬碗粥给你吃。”
说完,起身便走。
顾轻染挣扎着坐起身,伸手想抓住他,却终究慢了一步:“墨萧璟,你给我回来!我说休书呢,休书!”
然待她话音落下,只听寝殿的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顾轻染气的怒吼了声,握拳猛砸床沿:“墨萧璟,你这个混蛋!”
这一气可是气得不轻,急促的呼吸扯得她伤口都疼。
顾轻染闭目深吸了口气,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怒火。干脆撑着无力的身子下了床,去到桌边,提笔蘸墨。
墨萧璟果真端了碗粥回来。
进门便看到顾轻染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蹙了蹙眉头,走过去放下粥碗:“你失血过多伤了元气,得好好卧床休养些日子,快回床上躺着去!”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顾轻染。
然顾轻染却是朝后一躲,顺势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塞到他手上:“呐!这个给你,我们两清了!”
“什么两清了?”墨萧璟满心不解的蹙起眉头,低眸看了眼顾轻染塞给他的信纸。看到纸上所写,顿时黑下脸来,一字一句地念道:“休书:自蒙君识,将小女强娶归,已有数日。因夫墨萧璟霸道强权、不守夫道,故立此休书休之,其后各安,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此文约为照。立约者:顾轻染。”
念完之后,危险的眸子眯起。
“你要休了本王?”
顾轻染双手掐腰,仰头看着他:“既然你不肯写休书,那就只有我来写了。这休书烦请殿下收好,以后不管有事没事,都请您不要再来烦我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说完这些,顾轻染似乎心情大好,人也精神了许多。哼着小曲儿,抬步要去屏风后头穿衣服。
此时却见墨萧璟面无表情的将那休书撕成一条条,攥成团,随手一丢。
“你这是干什么?”看着丢在地上的纸团,顾轻染急的直跺脚。
那是她的自由啊!
墨萧璟目光冷锐,定定的看着她:“你说休就休?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顾轻染瞪他:“你别这么无赖好不好?那天在御贤王府可都说好了,回来之后,你就放我自由的!”
“那是你说的,本王又没同意。”
“你!”
顾轻染气的又是扯动了伤口,疼的她捂着心口闷哼了声。
墨萧璟心口一紧,连忙上前:“你怎么样?”
顾轻染不喜他的接近,下意识推开他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我不要你来关心!”
听了这话,墨萧璟顿时怒火上涌。干脆上前两步,将她横抱而起。
“啊!”顾轻染一声惊呼,挣扎道:“墨萧璟你把我放下来!放开!”
墨萧璟无视她的喊叫,直接把她按到床上盖上被子。为防止她乱动,用身躯将她压制在床上:“身上有伤就好好养伤,胡闹什么!”
“谁胡闹了!”顾轻染愤愤的看他:“你起开!今天要么你休了我,要么我休了你!”
“本王绝不可能休妻!”
“那我再写封休书就是了!”
“你写多少,本王就撕多少!”
“墨萧璟你这个无赖!我要休夫休夫休夫!”
一边喊叫着,一边奋力想挣脱墨萧璟的钳制。
身下人扭动挣扎,墨萧璟顿时只觉得心绪难耐。
“你再动,本王不客气来!”
这句话出奇的管用。顾轻染果然停下动作,一动都不敢再动。
“九王,药煎好了!”忽听得殿门被人推开,中年男人磁性的嗓音传入殿内。
二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仙风道骨的白袍男子端着碗汤药走了进来。
男子一抬眼,看到床榻上那两人抱在一起,登时倒吸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好意思九王,我这就出去!”
刚欲抬步离开,却听身后墨萧璟道:“站住!”
转回身去,墨萧璟已从床榻起身,咬牙红着一张脸:“裴叔叔,进来吧!下次记得敲门!”
叔叔!
顾轻染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休夫的事暂时抛到了一边。
待裴翊之走到近前,顾轻染对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此人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年纪,却已是发丝掺白。不过这张脸倒是俊美绝伦,一双狭长的眼温和如雾中白玉,浅笑时微微眯起,眼底仿佛沉寂着浩瀚的星河,璀璨生辉,又带着道不出的神秘。
顾轻染一看到他,眼睛都直了。
因此,待裴翊之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她想也没想的就喝了下去,看得裴翊之一愣:“呵!王妃真是女中豪杰,这么苦的药,老夫还担心你不肯喝呢!”
听了他这话,顾轻染才反应过来,嘴里还真是苦得要命。
好在这时候,墨萧璟把那碗粥端了过来。
墨萧璟本打算喂给顾轻染吃的。
可顾轻染横了他一眼,就把粥碗夺了过去,自己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有美男在前,连普普通通的白粥,都吃的津津有味。
不过顾轻染吃粥的时候,看也没看坐在床边的墨萧璟一眼,倒是直勾勾的盯着裴翊之看。
墨萧璟窝了一肚子火。
可是,似乎只要裴翊之在,顾轻染就不吵着要休夫了。
如此。
本王忍!
……
有那玄奇的医术在身,顾轻染的伤口愈合神速,很快便能下床了。
虽然她因失血过多,身子还没有休养好,可她实在不放心顾云离。好在她昏迷受伤的这些天,顾云离那边,有裴翊之和陆天策帮忙照料。
不过便是如此,她也要亲自为顾云离医治才行。毕竟这玄门医术,没有人代替得了她。
她说过,不会让顾云离疯癫下去!
这日,天气晴朗,顾轻染如往常般早早的去往后院。
身后还跟着个“跟班儿”。
“染儿,说过多少次了,为顾云离洗漱的事让下人做就好。”墨萧璟本就对顾轻染整日待在后院大为不满,偏偏顾轻染还坚持每天亲手帮顾云离洗头洗脸束发。
成亲这么多天,连他这个夫君都没这待遇!
“染儿,近日换季天凉,要不,你还是把本王的披风穿上吧!”
顾轻染正忙着帮顾云离针灸,墨萧璟又拿着个披风过来烦她。
“染儿。”
顾轻染快要疯掉了。
这些天以来,墨萧璟总是这般黏糊糊的围着她转,不管她走到哪里,墨萧璟总是要跟着她。虽然仍是绷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冷得跟座冰山一样,却总是想尽了办法跟顾轻染说话。
奈何顾轻染始终不肯理他,完全将他当成空气对待,唯有被他吵得烦了,才会生气的说上一句:“有什么话,写了休书再说!”
这不,顾轻染正在院子里帮顾云离梳理弄乱的墨发,墨萧璟又是跑了过来:“染儿!”
顾轻染扶了扶额头,就想拉着顾云离躲开他。
可这一次,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
墨萧璟神色异常凝重,寻常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里,今日竟布满担忧。
顾轻染握着梳子,停步在原地。
墨萧璟走过来道:“天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