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简被班纳特太太的欢笑声吵醒,她一头雾水的被从床上挖起来,一连串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班纳特太太捧着她的脸感叹,然后给她穿衣服。
“我自己穿,妈妈,”简有些羞耻,她快速穿好衣服和鞋,跳下了床,“是捕鼠笼逮着老鼠了吗?”
“当然,一下逮到了三只。”班纳特太太兴奋地说。谁会喜欢老鼠呢,只不过以前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忍受罢了。
楼下餐厅,班纳特先生正坐在桌前看报纸,听到简的声音,他把报纸放下,脸上也带着笑:“简,今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煎鸡蛋。”想到可以把家中老鼠消灭,简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当然,伊文斯太太,今天早晨多做一些煎蛋。”班纳特太太从后面跟过来,她向着厨房嚷着。
“好的,太太。”厨房传来了回应。
“我觉得捕鼠笼如果申请专利,放到嘉丁纳舅舅那里售卖,一定很受欢迎。”简喝了一口牛奶,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班纳特先生翻报纸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向简,眼神有些认真:“简,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哦,爸爸,在我生病的时候,听卡莱尔说起过专利的事,一旦申请,就能防止别人随意使用我们的点子,毕竟捕鼠笼太容易仿制了。至于售卖,嘉丁纳舅舅在伦敦经商多年,他会给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简无辜地注视着班纳特先生,“怎么了,爸爸?”
班纳特先生收回视线,嘴里咕哝道:“卡莱尔怎么什么都跟你讲,淑女怎么能满口金钱,这样真不体面……”
在这个时候,乡绅和贵族以从土地上获取财富为荣,从事商业活动被人们视为卑贱职业,尽管有些商人比某些贵族还要有钱,仍然得不到上流社会的承认。乡绅贵族们虽然不会直接进行商业活动,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他们私底下会投资一些工厂商业活动等挣钱,当然表面谁也不会承认。
“哦,班纳特先生,没有钱怎么生活呢?”班纳特太太插嘴道,“就像卢卡斯爵士家,穷的连厨娘都请不起,还要自己的女儿亲自下厨。”
“妈妈,你也觉得捕鼠笼这样的好东西应该让嘉丁纳舅舅来售卖吧?”简转过头,向班纳特太太挤挤眼。
班纳特太太看懂了她的意思:“有赚钱的好机会当然要照顾自己的亲戚。”
在母女俩的前后夹击下,班纳特先生无奈地同意了。简又发现一件事,班纳特先生总是对自己的太太没有办法。尽管她没有聪明睿智的头脑,她总是能用独有的办法轻松的拿捏自己的先生。
在简的催促下,班纳特先生和当律师的菲利普姨夫一起去了伦敦,把这件事办妥才回来。
等班纳特先生回家,简特意询问事情经过,尤其是怎么把捕鼠笼销售出去的过程。班纳特先生换好衣服手捧咖啡开始得意的诉说自己的筹谋。
嘉丁纳舅舅在伦敦经营多年,有自己的人脉网,他们迅速拿下了专利权。接着他们开了一个展销大会,聚集了一些有兴趣的买家和分销商,现场展示捕鼠笼的功效,他们把一只饿了好几天的老鼠放出来,老鼠闻到奶酪的味道迅速钻进笼子。
在场的观众中安排了几个托,在老鼠被逮住后迅速鼓掌赞叹下订单炒热气氛,其他人也被影响,当场他们就收到很多订单,用这些订单,他们快速联系了不少有意愿的工厂开始生产。工厂主人看到这么好的销量,开始购买他们的专利,又收了一波专利费。
“简,捕鼠笼太容易被仿制,而且别人弄懂原理后稍稍改动就可以重新申请专利。”班纳特先生给自己的女儿解释,“所以,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出最多的钱。”
班纳特先生之前给简的感觉就是现代的躺平人士,什么都不用干,年底坐收地租,这就造成他在自己的事业上毫无进取心,年纪轻轻就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而简在21世纪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卷王,上学卷成绩上班卷工作能力,从来闲不住,永远处在危机意识中。
一开始,她是有些看不起咸鱼班纳特先生的,认为他只是投了个好胎,没有任何能力就靠着祖上留下的庄园当上了幸福的地主。
这次的事件让简发现,班纳特先生很有经济头脑和心机,只是他不愿意用罢了。毕竟如果她有这么大个庄园,她也不会努力了——才怪,她会用这个起点撬动更大的利益,卷王简一生都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简,这次赚到的钱,我会单独开一个银行账户,给你存起来当嫁妆,当然你们姐妹五人,家里该给你的那份嫁妆也不会少了你。”虽然在这个时代,身为父亲的班纳特先生可以理所应当把简的钱占为己有,也没有人会指责他什么,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简感觉卡莱尔说得没错,班纳特先生确实是一名正直的绅士。这让她对待他时多了几分真心。
两人之间的交谈很和谐,简顺势问起庄园的经营情况,大概是简发明专利的事影响了班纳特先生,他很坦然的对着自己女儿说起这些事,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也就是说,咱们庄园每年收入2000英镑,年底最多结余500英镑,怎么花销这么多?”简在心里计算,19世纪初的1英镑相当于现代的2000元购买力,每年收入400万花300万,这个收支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班纳特先生耐心给她解释,花销包括日常生活开销、马车费用、仆人开支、房屋维修、社交花费、请佃农费用、农作物种植所需等等,而这些都是经营庄园维护绅士阶层的颜面所必需的,绅士虽然不是贵族,但也属于上流社会,如果过于吝啬,丢了体面,会被上流社会驱逐。而上流社会的大门一旦关闭,就很难进入。
简很想说,体面是什么,能吃吗?她更相信抓在手里的钱。但结合19世纪初英国的政治现状,她又释然了,在这个时代,国王和议会共同治理这个国家,议会分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上议院成员均由贵族担任,下议院成员有的是乡绅有的是贵族,但毫无例外,均出自上流社会。而上流社会的人,即使触犯法律,也有各种特权。
一个平民再有钱,如果没有靠山,钱财也能被罗织罪名轻易夺走,这个时代的法律可没有那么公正。所以那些非常有钱的商人们,要么购置土地,摇身一变成为乡绅,加入权力团体,要么攀附权贵找靠山。
现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完成,工厂的大力发展造就了越来越多的有钱人,这群新生资产阶级当然不满自己身份地位低下,开始有了政治诉求,于是渐渐走上了政治舞台。
“哦,亲爱的简,不用这么担心,”班纳特先生看着8岁的女儿板着脸严肃地思考,忍不住笑了,“在你们五姐妹适婚年纪到来时,我肯定能给你们每人攒够1000英镑的嫁妆,前提是你们没有更多的弟弟妹妹。”
”那你可真说准了。”简面无表情地想,她之前利用接触班纳特太太的机会,发动天赋观察过她的身体状况,很可惜,频繁的生育严重损害了她的身体机能,她很难有孕了。
当然,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这时没有避孕之说,所有的女性结了婚就不停地生孩子,直到生不出来为止,随着年龄增长,生育的风险越来越高,绝大多数女性并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半路死在了生育的路上。
“如果以后再也没有弟弟妹妹了呢?”简小心地试探班纳特先生的想法。
“那你们姐妹和班纳特太太就要祈祷我多活几年,毕竟朗博恩是限定继承。”班纳特先生自嘲地说着,神情也低落下来,“到时远房表亲继承了庄园和土地,你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限定继承法要求房屋和土地必须由儿子继承,如果没儿子就由父亲的血缘相关男性亲戚继承。所以很多没儿子又限定继承的人家,就把女儿嫁给这个亲戚,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班纳特先生在外面找情人,生下儿子抱回来当成班纳特太太的孩子养,但是此操作有风险,毕竟亲生儿子有的都靠不住,更何况是其他人生的,万一被拆穿身份,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依照班纳特先生的品行,他不一定会干出这样的事。”简思索着,“所以,还是努力赚钱吧。”
简想起对身体原主人的承诺,照顾好她的父母和妹妹。19世纪上流社会女性,婚前靠家里养,婚后靠丈夫养,如果不想结婚,就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毕竟女性出门工作被视为不体面的,自甘堕落的,如果坚持工作,要么被逐出上流社会,要么有一颗强大的不惧怕流言蜚语的心脏。
未来如何尚不可知,但简可以确定,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钱和地位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