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间美味

“喂,你怎么又哭了?”

宋策皱起眉头,看见小孩哭他心中就莫名有些烦躁。

虽然他也理解这其中的艰辛和酸楚。不过怎么说他也曾是位仙人,还有一个受万人敬仰的身份,对于这种容易哭啼的小孩,他能做到理解,却没办法做到共情。

“没事......孩儿没事,嘿嘿。”

宋云见阿爹不高兴了,忙忍住啜泣声,拭了拭眼泪,强颜欢笑地说道。

现在至少阿爹还活着,自己也快长大了,长大之后就能出去打工挣钱了,以后他不光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阿爹。

他自幼刻苦勤学,尽管是在南平城中最落魄的学校上学,但如今也是个炼雏境一品的开灵者了,他可是在班里唯一一个开灵者呢。而且剑术也用得不错,不止一次被先生们夸奖过。

这样一想,他心情顿时就好多了。

“咕呜呜呜......”

就在这时,宋云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咕声。

“咕呜呜呜呜......”

接连带动起了宋策同样的空腹,这一次发出的肠鸣音甚至更响。

二人相视,唯有宋云尴尬地挠头笑了。

好像每一次他都是忙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会想起吃饭的事,不过相比而言阿爹来说,他算好的了,至少今天还吃过学校提供的馒头早膻,阿爹就不一样,从早晕到傍晚,醒来后自然会感到饿。

“孩儿这就去给阿爹煮点吃的。”

说完,少年已经出门了。

“吃的......”

宋策挑了挑眉,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那阵“咕呜呜”的声音是从自己肚子出来的。

他摸了摸腹部。

原来这便是空腹时的感觉吗?

肚子空空的,有种想咬东西的感觉。

在天界时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仙人本来就比凡人要饱腹一些,加上每日饱餐几顿,哪里能让他感受过饿肚子的感觉。

渐渐地,他再也忍不住这阵难以忍受的空腹感,马上掀开了满是补丁的被子,赤着脚便下了床。

除了想着活动活动,他还希望能见见这凡间的食物是什么样的。

难不成也是吃的仙桃,喝的露水?仙桃和露水是天界中必食品,就好比人间的水和谷子一样。

带着这个疑惑,宋策走出了房子。

推开门后,一道刺眼的昏光直射双眸,使得他情不禁眯起眼眼躲避,眨眼适应一番之后,才发现那原来是天边的夕阳光。

外头的风景甚是笛条,没有多少辉煌大气的建筑,脚下是柔中带硬的土壤。

对着门的方向有半片竹林,遮住了一半的夕阳,竹林左手边有两张石凳,石凳前是一片不算大的青湖,小屋边上还连着一间看似只可容几人的小茅房,仅此而已。

青湖面上漂着几只小叶帆,再远些,可以看到鳞次栉比的房屋,更远些,还能看到被夕阳衬得发红的城墙。

天界也有城,也有像这样类似的高耸城墙。

用以规划领地,不过是一座座飞岛。而且天界的地表是被灵力充盈的云层所取代的,辉煌大气的建筑朦胧可见,秘而不宣。

二者一比,凡间的房屋便显得清庸了许多,不过这些排布密集的房屋倒让他感觉更加热闹了。

此情此景,他还真想要赋诗一首,奈何心有余力不足。

因为感到很新鲜,他四顾倾听眺望,在四周游走晃荡了好一阵。

在稍微适应一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叫宋云的爱哭鬼,不知跑到了何处了。

想着去寻他,但刚走了两步后。

“嘶——”

腰背处便突然传来一阵酸痛,仿佛体内每一根筋都在反复撕裂愈合,痛得他寸步难行。

“这简直比灵魂撕裂时还要让人难受......”

他心想。

忍着痛做到了一张做工粗糙的石凳上,想着就这样观湖歇息一阵,可这屁股还没坐暖,就突然闻到了一阵格外诱人的香味。

因为天界空气至极纯净的原因,宋策的鼻子被养得特别灵。一下子便判断出了香味是从破陋房屋旁边的那间茅草封顶的屋中传来的。

那阵味道异常鲜香,让他的口腔情不禁加速分泌唾沫。

烧着什么才能发出这样的香味呢?

宋策被这股味道吸引着,一时间连背上的酸痛似乎也忘却了,着急地就要动身,循着味道而去。

推开茅屋的门后,香味变得愈发浓郁——

眼前随即呈现出一个比刚才那间房屋更小更破陋的空间。四周围着各式宋策没见过的器具,墙上还挂着不同形制的铁器,四壁和天花板一片乌黑一片灰白。

倒是跟天界的炼丹房有几分相似之处......若说刚才那是间卧室,这里又是做什么用的?闻着味道,难道是拿来做饭的地方?

茅屋并不大,宋策很快就看到了宋云。此时的他正站在一个漆黑的大锅前,双膝前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关在一个石窟中。

他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却被宋云先注意到了。

“嘿嘿,阿爹的鼻子可真灵啊,这锅还没起盖,就闻着味过来了。”宋云转身看向宋策,憨笑地说道。

“这里头烧的是什么?”奕离问道。

火。

在天界一般不作为烧食物的材料,而是用作炼丹及炼体的工具。

一来因为天界追崇万物有灵,不可轻易生杀,吃肉则意味着杀生,更被一些仙门视作大忌。

况且,吃灵兽的肉只会对肉体有所益处,而天界中肉身就如同商品,只要有钱,就能托人炼制一副理想的躯体,而无需自己培养。

于是久而久之,仙人们便养成了只吃“补品”的存在,同凡间一些和尚只吃斋一个道理。

宋云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挤出一抹苦笑,“这里面烧的是糖渍醋鱼,是用盐醋和糖将去水的草鱼腌制外面风干,过几天拿出来蒸煮片刻便可以食用了......”

其实这道糖渍醋鱼本来就是阿爹亲自教会他的。

如今他学成了,却轮到阿爹他不会了,想着想着,宋云心里头又变得酸滋滋的,五味杂陈。

这间房子是阿爹跟娘亲分开后给他们留下的,因为城中有近湖得鱼的扶贫令,意味着近湖的住户可自由捕鱼,但不可过量;因此醋鱼一贯是他们一家最常驻的晚餐,一条巴掌大小的醋鱼,丰盛些时还会再熬一锅菜粥作为晚膳。

只是在娘亲离开后,宋云就再没吃过除此之外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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