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石埭军和铜陵军表现非常糟糕,甚至可以用丢人现眼来形容,要不是徽州府军中流砥柱,恐怕池州府明军一半以上精兵强将都在丢在青阳县。
因为王飞虎受伤,金三道等人阵亡,对秦楚想占据青阳县计划造成严重破坏,秦楚不得不另想其他方法。
在临时搭建帐篷中,明军其他将领都一言不发,昨晚真是麻痹大意,以为城内清军被围困后,已经是瓮中之鳖,谁想到尼堪竟然主动出击,给各军造成严重损失。
秦楚安慰诸位,说道“诸位都不要自责,尼堪已被我军俘获,当务之急是攻破青阳县城,然后利用尼堪这张王牌,鞑子高层是不会抛弃尼堪的。”
关培传昨晚被清军流矢射中手指头,手指上还缠着厚厚的布条,恶狠狠说道,“都是我们大意了,这鞑子真是太狡猾了,城破后一个不留。”
吴应箕对城内清军不肯投降,感到匪夷所思:“这城内鞑子是怎么回事?这都不投降,非要等到我军杀进城,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秦楚一直想和诸位说一说,为什么投降明军如过江之鲫,远远爱抵抗明军多得多,他和吴应箕说道:“按理说城中清军是瓮中之鳖,可为什么还要一条道走到黑?其中缘由诸位可有想过?”
这个问题像重磅炸弹,扔进人群之中,炸的在做将领神情各异,有瞧不起叛军的有冥思苦想还没能够想出来的,更多的是脸上漠无表情,等待倾听他人意见。
王献永远在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他现在可是副总兵,位高权重,说出来的话大家问当那么一回事。
“要我说,这投降鞑子的就是一群软骨头,一群没有种的杂碎,有机会就统统杀掉,看看以后谁还敢给鞑子卖命?”
这一次却是王琢站出来反驳他:“王总兵,我们都知道你对鞑子嫉恶如仇,可你杀得完吗?”
吴应箕是在座诸位年龄最大的一位,和朱盛浓在池州府起兵后,他面对都是前明军,和真正满人八旗兵交战很少,却一直被赵晃死死压制,要不是金声风太平府残军入池州府,他和朱盛浓恐怕已经被清军就地消灭,或者是逐出池州府。
他痛心的和秦楚说道:“是啊,不管是关内还是关外,都有大量叛徒存在,我看这个问题是时候引起我们的重视,真正八旗兵不过几十万人,没有叛军,我还不信他们能够打下整个华夏?这些叛军就是心术不正,我同意王副总兵,坚决消灭叛军,起到杀鸡儆猴作用。”
秦楚一字一句听着吴应箕说的话,等吴应箕说完后,秦楚才开口说道:“推官,此言差矣,叛军既然已经存在,就一定是我们这里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叛军,鞑子每打下一地,都会有大量军户投降,这些军户投降鞑子之前,可都是我大明官军,为什么前天还是朝廷的兵,鞑子来了就乖乖跟着鞑子走,我看不是叛军问题,还是要从自身找原因。”
“指挥使,我们能有什么问题?又没有做对不起朝廷事情,也不存在鞑子来了撒腿就跑,朝廷还是不够狠,应该把有可能投降军队提前解决。”这番话是聪高鼎口中说出来,他之前被迫跟着姜镶投降清军,对部分叛军想法很了解。
秦楚知道大明朝完蛋了,今天晚上坐在这里将军心里或许还有大明,可面对徽州府军,还都差着火候,他突然开口说道:“依我看,这大明朝快完了,诸位也不要在我这里装正经,朝廷不行就是不行,何必在这里死撑呢?”
这可是大逆不道啊,在场的将领,只有徽州府军脸上没有表情,其他将领面露恐惧之意,秦指挥使这是要干什么?
特别是吴应箕,他奉朱家为正统,不允许有其他人替代朱家成为华夏大地统治者。
他像一个发怒豹子,猛地站起来用手指着秦楚大骂:“秦楚,大胆,你这是赤裸裸奸臣贼子,来人啊,快来人啊,将此贼子带到侍郎大人那,三个侍郎大人处置他。”
在场的徽州府军将士立马抽出武器,在场铜陵军将士也针锋相对,虽然人数不如徽州府军,外面也都是徽州府军士兵,但是铜陵军将士还是勇敢站在吴应箕身前,保护他的安全。
关培传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副总兵陈火悄悄看着他,想征求他的意见,他却微微摇头,他在太平府被清军围困多日,朝廷愣是没有任何援助,他对朱家王朝剩下的感情,也随之而去。
李长刀最为激动,他只忠于秦楚和徽州府军,用长刀横在胸前:“吴应箕,我以前也是军户,我今个儿告诉你朝廷是怎么对我们这群丘八的,诸位兄弟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为朝廷征战四方,打闯军,打鞑子,我们都打过,可最后呢?吃不饱穿不暖,冬天穿着单衣去镇压闯军,你相信吗?军饷发不出来就算了,还沦为千户军奴,为了活下去,行军打仗行头都用来换吃的,这时候朝廷在哪儿呢?”
吴应箕颤抖着双手:“这...也不是你们背叛的理由?”
秦楚和王献笔画一个手势,王献个身边李化鲸微微点头,李化鲸立即退出去,秦楚随后说道:“敢问推官,我们背叛谁了?”
“你们背叛朝廷,背叛陛下。”
“我没有猜错的话,鞑子已攻入仙霞关,直逼福州,此刻陛下正在逃跑路上。”
吴应箕闻言大惊,不敢相信秦楚这句话是真是假:“你这是胡言乱语,陛下有郑公数十万大军保护,怎么会被鞑子杀入福州呢?”
“你还不知道吧?郑芝龙早就和鞑子暗通曲款,郑军不久前已放弃仙霞关,鞑子长驱直入,即将攻占福建全境。”
吴应箕当然不知道郑芝龙投降清军,他仍旧坚定说道:“你撒谎,我不信郑公会投降,他拥兵数十万,还有大量战船,怎么会轻易投降?”
秦楚突然大笑三声:“哈哈哈,吴推官也是读书人,有句话我送给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后大量徽州府军冲进帐篷,将铜陵军缴械,秦楚看着关培传,关培传和陈火顺从吧武器扔在一旁,秦楚和他们说道:“对不住了各位,还请诸位和我一起去徽州府。”
秦楚这么做有他的苦衷,他在昨天晚上接到徐仁才快马加急传回来紧急情报,太平府清军在李栖凤带领下,已经突破朱盛浓大军防线,朱盛浓全军溃败,被迫率领残兵败将退守旌德县,徐仁才还带回来一个极其重要消息,此次来支援青阳的铜陵军中,很有可能有一个千总以上清军细作隐藏在军中。
秦楚不清楚徐仁才是从哪里得到这么重要情报,为了安全起见,秦楚被迫做出背叛者姿态,将所有铜陵军千总以上将领缴械,准备带回徽州府,而关培传大军和铜陵军残部,在民夫配合下也继续当地攻打青阳县。
吴应箕等铜陵军将领和尼堪等人关在一起,由李长刀护送去黟县,同去的还有王飞虎等受伤将士。
李长刀回黟县,但是他的副手李挺和一千部下留下来,跟着秦楚继续进攻青阳县。
民夫在第二天傍晚赶到,立即投入到修建水坝蓄水的攻城,关培传这些天就在水坝周围转悠,他想尽快打下青阳,然后回到石埭县做一个土霸王,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楚身边总觉得不安全和不自在。
秦楚同样很关心水坝进度,这个水坝只是起到一个拦截水的作用,并不需要精心修建,在关培传个王献督军下,三千民夫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在青阳县上游河流筑起一条水坝,天公也做美,水坝修好后,一直在下雨,大雨越下越大,水坝拦截的水量也越来越多,城内清军也发现城外明军在上游修水坝蓄水,急得和热锅上蚂蚁一样,但又不敢冲出去和明军决一死战。
水坝蓄水越来越多,秦楚准备开闸放水,放水之前他邀请关培传到他的帐篷来,陈火拦在关培传面前,不让他去秦楚军中,担心关培传会被徽州府军控制,进而把石埭军吞并。
“陈火,秦楚想要对我不利,那天晚上就可以将我俩一并送到徽州府,怎么还会留到今天呢?”
陈火哑口无言,他建议关培传多带些人去,关培传一个人都不带,独自一人去和秦楚见面。
进入帐篷后,秦楚正在看着沙盘,头也不抬和他说道:“你有种啊,一个人就过来了。”
关培传来到沙盘这里,和他说道:“你又不吃了我?我有啥不敢的,说吧,找我有啥事,我很忙,待会还要攻打青阳城。”
秦楚抬起头,慎重和他说道:“关培传,你相信我吗?”